第二百九十九章:理念

“你……站住!”

少女這般態度,挑釁的不只是池澤家的威嚴,更是池澤家的能力,若以往不知她底細,池澤五郎不定還忍讓一二,可如今是在鍾離面前,若他對此事忍氣吞聲,那豈不是給鍾離一種池澤家已日薄西山,人人可欺的感覺,日後的合作還怎麼進行,就算進行了又如何保證池澤家的地位與利益?

想到這裡,池澤五郎也禁不住怒了,厲喝一聲將要上前將那少女攔下,卻不想,坐在身旁的鐘離卻先一步探手,攔住了他的動作。

“先生?”

“算了。”

面對池澤五郎不解的詢問,鍾離搖了搖頭,輕笑說道:“他們也沒有什麼惡意,難得出來吃一次飯,心平氣和一些,坐下吧。”

“先生大量,五郎不如!”

見鍾離沒有動怒,池澤五郎也鬆了一口氣,順勢恭維一句之後,又向那一桌人投去了一個冰冷森然的眼神,見他們沒有理會,心中更是暗自決定,不管這幾人什麼來路,都要讓他們看看厲害,否則,真以爲池澤家現在就倒了呢。

“這些凡人,自以爲有幾分權勢,就這般狂妄無人,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面對池澤五郎的目光,一桌人不爲所動,只有那剛剛回來的少女有些忿忿不平,頗爲氣惱。

聽此,爲首的中年男子方纔擡頭,望了池澤五郎一眼,又將目光移轉到了鍾離身上,片刻之後,淡聲說道:“待他們離開。”

“待他們離開?”

聽這話少女頓時急了,隨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壓低下聲音,向中年男子說道:“家主,那鬼門可是馬上要來了,難道我們真要吃他的那些料理?”

中年男子面色不變,望了一眼後廚的方向,又掃視過其他三桌的客人,隨後才繼續說道:“隨機應變,那人……實力不明,也不知道與鬼門重山是什麼關係,不要輕舉妄動。”

“他不是華國人麼,與鬼門重山又有什麼關係,難道……?”

聽男子言語,少女也是一怔,隨後才意識到什麼,目光不留痕跡的掃過鍾離等人,再壓低着聲音向中年男子詢問道:“他們這是裝出來的?”

對此,中年男子卻沒有多少解釋,只道:“坐下吧。”

……

“他們在說些什麼?”

“哪個日語好的翻譯翻譯啊!”

“聆聽我的召喚,出來吧——魔穗字幕組!”

“大致意思就是警告主播,不想死就馬上離開這裡。”

“真的假的,東瀛人是不是都不上網,這麼作死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社會社會,搞事搞事!”

因爲語言不通的緣故,直播間的反應慢了一拍,直到那少女離去,衆人才懵懵懂懂的明白過來,又是一番議論。

對此,鍾離不做關注,望向還有些不知所措的七瀨結衣,輕笑說道:“七瀨小姐,採訪可以開始了,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好,好的!”

聽此,七瀨結衣方纔驚醒過來,慌忙從手袋裡翻出記錄本,一邊翻看一邊說道:“請,請稍等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七瀨結衣也是一陣臉紅,因爲這實在太沒有記者的專業素養了,竟然什麼準備都沒做,竟然就過來採訪。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作爲一個剛剛出道的實習記者,這樣的任務本不可能分配給她的,只是報社裡的那些老油條知道厲害,都不想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纔給這剛剛出道的小菜鳥灌一大碗迷魂湯,強行把她推了過來。

所以,這根本沒有什麼採訪計劃,原先的記者也只是打算拍一拍,抓到鍾離與池澤五郎的照片作爲新聞版面就足夠了,反正都是往黑了寫,採不採訪有什麼區別?

七瀨結衣翻了又翻,還是沒有翻出什麼,那一張俏麗的小臉,已變得通紅一片,好像要滴出血來一般。

“抱,抱歉,鍾先生,那什麼……好像……”

沒有采訪計劃,又不瞭解事情經過,七瀨結衣手足無措的望着鍾離,想要找個藉口,卻又不知道找什麼好。

看她這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鍾離一笑,提議說道:“那不如我來說,你來記怎麼樣?”

“阿里嘎多!”

聽此,七瀨結衣如蒙大赦一般,萬分感激的向鍾離鞠了一躬,隨後拿起了自己的小本本,一臉認真的說道:“請吧!”

鍾離一笑,道:“那就從我來東瀛的目的開始,七瀨小姐,你知道我來東瀛是爲什麼嘛?”

“這……”

完全不清楚狀況的七瀨結衣,對於這樣的問題,自然只能順着話語繼續,問道:“爲什麼呢?”

“爲了交流與傳播!”

既是對身爲記者的七瀨結衣,也是對直播間裡的華國觀衆與東瀛國民,鍾離淡笑說道:“文明的進步,時代的創新,僅僅依靠一人,一家,一國的力量,那是遠遠不夠的,唯有匯聚整個世界的力量,才能演化出燦爛的文明結晶!”

“這……”

鍾離的話語,聽得七瀨結衣一臉錯愕,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面色有些怪異的說道:“抱歉,鍾先生,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聽此,鍾離也不在意,只是輕笑問道:“七瀨小姐,你聽說過武道麼?”

“聽說過啊!”

總算有一個能夠回答的問題,七瀨結衣自不可能放過,連聲說道:“劍道柔道,空手道,合氣道,我在高紅和大學的時候,還想參加這些社團呢,只不過後來進了新聞社,這些是不是武道?”

“是個屁!”

“全都是渣渣,花拳繡腿的功夫!”

“這些算得了什麼,我大中華的武學纔是王道!”

“妹子,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七瀨結衣的提問,讓直播間內又是出現了爭吵,顯然,這不僅是因爲華國與東瀛的歷史問題,更是文化與文化之間的對立衝突。

這並不奇怪,也無可厚非,因爲立場是做人的必要選擇之一,從自身的立場出發,對待事物的態度自是主觀,這是人之天性,沒有什麼好苛責的。

當然,客觀也有,只不過大多虛假,或者本身就是立場不同而故作出的理性姿態,能夠真正客觀看待事物的人,無不是大賢大聖一級的存在,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鍾離這樣,通過先知先覺,瞭解到事物的本質,從而宏觀看待的客觀。

所以,不同於直播間內的絕對藐視與絕對反駁,鍾離的態度很是平靜,輕笑道:“華國有句話,叫大道三千,殊途同歸,無論什麼法門,武道的本質都是相同的,劍道是道,柔道亦是道,萬物萬法,皆可成道,武之概念,從不拘於形式與稱呼!”

這番話語,不是說給懵懵懂懂的七瀨結衣,而是對向直播間內各持己見,相互爭吵的觀衆。

未來大變,世界聯合,已是必然之趨勢,鍾離不希望各國因爲這固有的觀念而抗拒這大勢的潮流,否則,天下布武的進程必將遭遇到諸多阻礙,甚至成爲一句空談。

天下布武,既是傳播,也是征服,只不過佔領的不是土地與血肉,而是思想與靈魂,華國自古以來,便有民族融合的特性,如果需要,那鍾離不介意將整個世界融合,或者說從思想上征服這個世界,聖道王道,便是如此!

簡而言之,還是那句話,歷史不能遺忘,但現今當以大局爲重!

鍾離的心思,自然無人知曉,但這話語的意思,衆人卻隱隱明白了,直播間內的爭吵也漸漸平息了下來,縱還要幾個較爲喜歡擡槓或別有用心的,也在這大流之中歸於沉默。

對此,七瀨結衣卻是不得而知,只聽鍾離的話語,有一股言語難以形容的豪邁與震撼,略微失神,隨即驚醒,認真說道:“雖然不是很明白,但能說出這番話來,鍾先生一定是一位偉大的武士。”

“偉大稱不上,武士,算是吧!”

鍾離一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這一次我來東瀛,是爲了促進武道的交流與傳播,所以池澤先生爲了安排了幾場切磋,七瀨小姐要採訪的應當是這件事情。”

“切磋?”

七瀨結衣歪了歪頭,用中文問道:“什麼是切磋?”

鍾離一笑,解釋道:“就是交流性質的比武。”

“你直接說要揍人家不就完了?”

“夭壽了,修仙的竟然要和人比武!”

“搞了半天,你是去砸人家東瀛的場子啊。”

“要不要我去幫你打一塊純鋼的牌子送給虹口道場?”

“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大佬你是既能打架又有文化,我服了!”

“今天,我就要告訴你,我們東瀛人,不是東亞病……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o(╯□╰)o!”

聽這一解釋,不僅七瀨結衣明白了過來,直播間內的觀衆也恍然大悟,剛剛安靜下來的直播間,又是一陣沸騰。

人的觀念,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改變的,現在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方纔鍾離說了不少,衆人也明白道理,但如今一聽鍾離要去東瀛砸人的“場子”,還是禁不住的一陣激動,頗有幾分報復的快感。

對此,鍾離也沒有強求衆人改變,因爲這改變不了,也無須改變,武道修行不等於磨滅人性,看待事物的態度改變,也不等於喜好厭惡的觀念消除。

所以,該有的七情六慾還是會有,只要無傷大雅,鍾離也不會強求每一人都是聖賢。

直播間內衆人的議論不談,終也明白事情原委的七瀨結衣,望了望鍾離,又看向了池澤五郎,神情更是怪異了。

雖說是一個未經世故,尚有天真的實習記者,但天真不代表蠢笨,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七瀨結衣哪還不明白鍾離與池澤五郎扮演着什麼角色。

想到這裡,七瀨結衣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問道:“鍾先生,請問你要挑戰我們東瀛的哪一位武士?”

七瀨結衣態度改變,鍾離也不介意,就如他方纔說的,人有立場,七瀨結衣身爲東瀛人,自然站在東瀛的立場,這沒什麼好說的,所以他只道:“目前已選定了三人,柳生朧三郎,田賀忠明,北條宗政。”

“什麼,柳生劍聖,田賀大師,還要北條大人?”

聽此,七瀨結衣頓時驚住了,怔怔的望着鍾離,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好。

“用得着這麼大反應麼?”

“這三人在東瀛難道很有名?”

“有沒有名不清楚,但架勢確實挺大,劍聖都叫上了。”

“少女喲,不要做出這樣的表情,坐在你面前的可是開了掛的男人。”

“心中默默爲劍聖,大師,大人哀悼,目前爲止,跟主播動過手的人,除了沈姐姐,就沒幾個能安然無恙的。”

七瀨結衣的驚呼,讓直播間內的觀衆又是一陣議論,鄰座的那幾人也將目光投了過來,那少女神情依舊不屑,唯有那中年男子目光炯炯,緊緊注視着鍾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此時,一行人自從後廚走出,爲首者正是離去了片刻的那鬼門夫人,身後跟着幾個同樣身穿和服的少女。

“讓幾位久等了!”

來到鍾離等人面前,鬼門夫人又是欠身一禮,隨即再讓身後的少女將菜餚端上桌來,正是一道道以牛肉作爲主菜的料理。

首先是煎牛排,一塊巴掌大小的牛肉,上有白色的牛脂縱橫交錯,如霜雪紛飛覆蓋一般,間隙中又見鮮明嬌嫩的紫紅色彩,雖然說已經被煎烤過了,但跡象看來並不明顯,彷彿還是生肉一般,卻又散發着一股濃郁的焦香,瞬間就勾起了衆人的饞蟲,除鍾離外,就連吃慣了世界美食,山珍海味的池澤五郎,都微微吞嚥起了口水。

見此,鬼門夫人似乎十分滿意,輕笑說道:“這是神戶的霜降和牛,幾位請先品用,下一道料理馬上就來。”

東瀛的和牛,素來有天下第一,世界頂級的稱呼,尤其是神戶和牛,說價比黃金也不爲過,一般的料理店,在上這神戶和牛料理之前,甚至還要給客人翻看相關的資質證書,證明這和牛的血統。

雖然這商業噱頭勝過實際意義,但從此也能看出這和牛在料理界的非凡地位。

只不過,這家店似乎並不興這一套,鬼門夫人只是簡單介紹了一番,隨後便領着幾個和服少女,如穿花蝴蝶一般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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