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小太監一臉爲難。
他和養心殿的宮女在一起伺候皇上,自然關係是要親近的。
陳姍姍的樣子一看就是找麻煩,他不想讓無辜受牽連的宮女受罰,因此吞吞吐吐。
“放肆!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宮!”陳姍姍厲聲喝道。
小太監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那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本宮,是哪個宮女服侍皇上的!”陳姍姍狠聲問。
她要看看是哪個狐媚子勾引皇上,連她都沒放在眼裡!
正巧,服侍凌彥的宮女出來了,聽到陳姍姍的話,就知道她是因爲見不到人,在找人出氣。
宮女來到陳姍姍面前,蹲下身恭敬的行禮:“奴婢參見陳妃娘娘。”
陳姍姍輕蔑的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身後伺候的宮女傲慢的開口:“你是何人啊。”
宮女對待陳姍姍恭恭敬敬,對待陳姍姍伺候的宮女,就換了張面孔了。
“奴婢是伺候皇上的迎春,不知道這位妹妹是何人啊。”
迎春知道這個宮女是陳姍姍的人,這麼說不過是想要她自取其辱罷了。
果然,陳姍姍的宮女一聽到是伺候皇上的,臉上都變了。
收起傲慢的態度,笑着賠不是:“原來是迎春姐姐,都怪妹妹有眼不識丁,冒犯了你。
我家娘娘想知道誰早上在皇上跟前伺候,問這小太監,這小太監連話都說的不利索,也不知道怎麼當差的。
姐姐伺候皇上,一看就知道是個機靈的,能否告知妹妹,今早誰在皇上跟前伺候?”
迎春最看不起這種踩高捧低的人了,她彎腰再度向陳姍姍行禮:“回陳妃娘娘,今早是奴婢在皇上跟前伺候。”
陳姍姍瞟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宮女長的眉清目秀,一雙桃花眼格外勾人。
她冷哼一聲:“帶走!”
“是。”
陳姍姍的侍從裡出來兩個太監,上前夾住迎春的胳膊就要帶走。
迎春驚慌失措,一邊掙扎一邊大叫大喊:“你們幹什麼,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去?陳妃娘娘敢問奴婢放了什麼錯?”
“放了什麼錯?”陳姍姍做了個動作,讓侍從們停下,然後居高臨下的開口:“不敬本宮這一條,就能讓你這種賤人被亂棍打死,不過呢.”
她吹了下指甲,漫不經心道:“不過本宮仁慈,不會要了你的命,只是打你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冤枉,陳妃娘娘,奴婢對你自始至終都是恭恭敬敬的,什麼時候不敬您了,陳妃娘娘您冤枉奴婢.”
“呵,”陳姍姍冷笑一聲:“你說本宮冤枉了你?”
迎春知道今天不會好過了,乾脆豁出去,興許能救回一條命。
“難道不是嗎?陳妃娘娘您倒是說說,奴婢哪裡對您不敬了!”
陳姍姍沒說話,一巴掌拍過去,“賤婢!你這是用什麼口氣跟本宮說話,”
陳姍姍身後的宮女插了句嘴,“迎春姐姐,你在皇上面前也是這樣大呼小叫,可是要砍頭的。
我家娘娘仁慈,不過賞你二十大板罷了,你心裡可別惦恨。”
說着她看了陳姍姍一眼,在陳姍姍的示意下,對侍從說:“還不快拖去行刑!”
侍從們依言辦事,小太監跪在他們面前攔着,不准他們把迎春帶走。
“陳妃娘娘迎春丫頭剛進宮沒多久,不懂得宮規,還請您菩薩心腸,網開一面饒了她吧。”
沒有任何人理睬他。
陳姍姍轉身往養心殿看了眼,那些偷看的小腦袋連忙躲起來了。
她冷哼一聲,“我們走!”
凌彥下了早朝,伺候的太監,就把這件事稟告了他。
凌彥聞言後,面色一沉,很明顯是動了怒。
“那個伺候我的宮女叫什麼來着?”他沉聲問。
公公小聲說:“回皇上,叫那名小宮女叫迎春,今早伺候您梳洗。”
“這個叫迎春的宮女現在怎麼樣了?”
“捱了二十大板,情況有些不太好.”公公小聲說。
其實何止是不太好,陳姍姍是故意找茬的,打她的人都下了狠手,現在正昏迷不醒的躺在牀上,看她命大不大,能不能熬過去。
凌彥點點頭,吩咐:“你找個御醫給她看看。”接着又道:“擺駕坤寧宮!”
宮中的消息走漏是最快的,很快,陳姍姍就得到凌彥擺駕坤寧宮的消息。
她梳洗妝扮一番,在門口等着。
幾個呼吸間,她摸摸耳邊的鬢髮,問身邊的新提拔上來的宮女:“本宮髮髻亂嗎?”
宮女討好的說:“不亂,娘娘您美若天仙呢。”
“就你嘴甜。”陳姍姍罵了一句,心底可是心花怒放。
她手不自覺撫上面孔,她精心保養好的肌膚是如此嬌嫩,皇上一定會爲她着迷吧。
就這樣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還沒有等到皇上,陳姍姍看了宮人一眼,有些不耐煩:“皇上怎麼還沒到,不是早就啓程過來了嗎?”
她腳都站疼了!
這宮人小聲說:“娘娘,奴婢去打聽一下。”
陳姍姍煩躁道:“還不快滾!”
宮人一走,宮女就拿了張太師椅過來,討巧的說:“娘娘,您先歇息一下吧。”
陳姍姍站的腳疼,也就坐下來了,這個宮女就跪在地上,替她按摩小腿。
過了一會兒,打聽消息的宮人來了,還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娘娘,皇上被珍妃截走了。”
“什麼!”陳姍姍震怒,一腳把宮女踢開,怒氣衝衝道:“好大的狗膽!”
珍妃不過是個三品官員的女兒,撿了天大的便宜封了妃,現在居然敢在她手中截人!!!
“來人,隨本宮去見珍妃!”
陳姍姍眼睛裡冒出惡毒的光芒,她故意把迎春打一頓,冒着被皇上不喜歡的危險,就是想吸引皇上過來責備她。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珍妃平時不聲不響,關鍵時候居然到她手裡搶人!
既然她敢搶人,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陳姍姍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去珍妃的悅軒宮。
此時的悅軒宮裡,珍妃跪在地上,恭敬的對凌彥磕頭。
“皇上,接下來怎麼做?”
珍妃是凌彥的人。
凌彥知道陳姍姍的脾氣,一定會來找珍妃,於是道:“待會你激怒她,讓她在朕面前發火。”
珍妃恭敬的道:“是。”
這時候陳姍姍人已經浩浩蕩蕩的走到門口,珍妃低聲說:“皇上冒犯了。”然後坐在凌彥的大腿上。
走進來的陳姍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齷齪不堪的畫面。
“珍妃你好興致,青天白日的,也不怕下頭的人笑話你不、守、婦、道!”
說到最後,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往外蹦。
“喲,陳妃姐姐來啦。”珍妃像是才發下陳姍姍一樣,趕緊從凌彥大腿上下來,嬌羞的對凌彥說:“皇上,臣妾都說了不行.”
話說的語焉不詳,聽在不同的人耳朵裡,就有不同的想法。
比如凌彥:覺得非常難受。
太做作了,要不是需要她在宮裡做掩護,凌彥早就把她丟出去了。
而陳姍姍呢,把這當成是珍妃的挑釁。
當着皇上的面,她不好發作,只好忍着朝凌彥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凌彥面色淡淡,“起來吧。”
陳姍姍聽到他聲音就委屈起來,紅着眼眶說:“皇上,臣妾聽說您來看我早早在坤寧宮等着,誰想您居然偶遇了珍妃,害得臣妾一陣好等。”
她到了珍妃的悅軒宮反客爲主,坐在跟凌彥最近的主位上,不滿的撒嬌。
凌彥內心極度厭惡她這種做派,但是爲了接下來的事情,他還是忍着,溫和的對陳姍姍說:“朕在路人偶遇了珍妃,才驚覺許久沒看到珍妃。
看到她消瘦的如此厲害,就過來看看,卻不成想讓陳妃等了這麼久,是朕的不是。”
陳姍姍心裡可算是舒坦了,朝皇上嬌笑:“皇上下次您想看珍妃,臣妾陪您一起來啊。”
“陳妃的這個主意極好。”凌彥假意讚許道。
陳姍姍衝珍妃丟去一個得意的眼神:賤人,就算你把皇上截走了又怎麼樣,本宮有的是本事搶回來!
珍妃當做沒看到她的得意,從宮女手上端着茶,送給陳姍姍:“陳妃你大老遠跑來一趟怕是不容易,喝杯茶吧。”
陳姍姍可不敢喝她的茶,但是面子還是要給的,她伸手去接,剛巧,茶杯一歪,熱茶全部灑在陳姍姍宮裙上。
這條宮裙是皇上賞給她的,平時她都捨不得穿,好好保養着。
這個賤人一定是嫉妒她,賤人
陳姍姍怒氣衝衝的瞪着珍妃,珍妃呀的一下,連忙拿出手絹給陳姍姍擦拭,嘴裡邊道歉:“陳妃真不好意思,手太壞了,把你裙子都弄溼了。
幸好茶不燙,沒有傷到你,不然的話,皇上一定會責備臣妾。”
“傻瓜,不就是條裙子吧,用得着這麼害怕。”凌彥拉過珍妃,把她的手放出來看,“讓朕看看你的手有沒有受傷?”
“皇上,臣妾沒事”
這連個人若無其事的你一言我一語,把陳姍姍晾在一邊。
陳姍姍心裡的火氣冒啊冒。
皇上居然說‘不就是條裙子’,他可只這條裙子是他送給她的?
茶水都倒在她身上了,皇上不關心她,居然去關心珍妃這個賤人手有沒有受傷。
陳姍姍憤怒到達極點,偏偏這個時候珍妃還過來假惺惺的給她擦拭裙子。
“看到沒有,皇上最寵愛的人是本宮,要不是你有個宰相爹,本宮早就取代你的位置,成爲宮內第一妃子。”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要是還陳姍姍還忍得住,她就不叫陳姍姍了。
“賤人!”陳姍姍一巴掌朝珍妃的臉上打去。
“啊——”珍妃呼痛聲響起,身體往凌彥這邊歪倒。
凌彥順勢扶起她。
“皇上,陳妃娘娘打臣妾,您要爲臣妾做主啊。”珍妃哭着往凌彥懷裡鑽。
凌彥下意識往旁邊躲,即使明知道在做戲,他的懷裡也只能容納蘇沫沫一個女人。
當然,他的動作做得很隱蔽,除了珍妃沒有人能感覺到,因爲凌彥躲的時候,就順手把珍妃扶在椅子上坐着。
“陳妃你好大的膽子!當着朕的面就敢打嬪妃,真是無法無天,來人!”
天子一怒,宮女太監們噤若寒蟬。
陳姍姍也很委屈,指着珍妃道:“皇上,你不要被這個狐狸精給矇騙了,她是故意往臣妾身上倒水的。”
珍妃也不甘示弱:“皇上.陳妃冤枉臣妾,臣妾真的只是一時手滑,陳妃你上次燙到林昭儀,不也一樣都是無意的嗎?怎麼到了臣妾這裡,就成了故意的了”
凌彥馬上就接受到了珍妃拋過來的信號,沉聲問:“林昭儀是怎麼回事?!”
珍妃搶先一步,伶牙俐齒道:“就是三天前,林昭儀侍寢後,陳妃說林昭儀侍寢辛苦了,給她倒了杯茶。
誰知道那杯茶就這麼好巧不巧的倒在林昭儀身上。那盞茶是剛燒開的水,滾燙滾燙的,倒在林昭儀身上的時候,生生燙出一大片水泡。
陳妃說她不是故意的,林昭儀也沒說什麼啊。”
陳姍姍咬牙切齒,恨不能把珍妃給撕碎了。
“陳妃,可有這回事?”
陳姍姍僵硬着身體,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她總不能說,她就是故意拿最燙的水潑林昭儀吧。
珍妃冷哼一聲,算她識相。
要是陳姍姍敢不承認,她把林昭儀找過來喊冤,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陳妃,既然你都承認珍妃是不小心的了,爲什麼還要打珍妃一巴掌。”凌彥沉着臉,質問陳姍姍。
“皇上,臣妾什麼時候承認珍妃是不小心的了?”陳姍姍當然不會蠢到承認珍妃是不小心的,不然的話,這一巴掌該怎麼解釋。
陳姍姍指着珍妃說:“皇上,剛纔珍妃給臣妾擦拭宮裙的時候,親口在臣妾耳邊說她就是故意的,臣妾絕不會冤枉她啊。”
凌彥往珍妃看去,珍妃淚水漣漣道:“皇上,陳妃姐姐冤枉臣妾。
臣妾若是故意的,也不會只端一杯溫茶過去,而是像她給林昭儀倒茶一樣,拿一杯剛燒開滾燙的茶水啊”
陳姍姍真是啞口無言。
她平時在家裡就被嬌寵慣了,氣性自然就大,在皇上面前才收斂一點。
凌彥偏心偏的如此明顯,她不敢對皇上發脾氣,就把氣撒在珍妃身上。
陳姍姍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往珍妃身上砸去:“賤人!當着皇上的面你再說一次!
茶你究竟是故意潑的,還是無心的,要是再敢撒謊,本宮就把你的嘴撕爛!”
陳姍姍囂張自然有她囂張的資本。
雖然同在妃位,她有個宰相爹,還有個在後宮給她撐腰的太后。
她要住只有皇后能住的坤寧宮,都沒有人敢異議。
在後宮,陳姍姍一向橫着走,可是她卻忘記了,皇上早就對宰相不滿。
皇上對她心有不喜。
“放肆!”凌彥震怒,“來人陳妃瘋魔把她壓下去!”
幾個侍衛進來,壓制住陳姍姍。
陳姍姍如受重擊,不可置信的瞪着凌彥,“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你爲什麼不相信臣妾”
目的達到,凌彥懶得再看她一眼,又下了道聖旨:“陳妃品德有失,不配爲妃,即可起削去她妃位降爲答應,搬出坤寧宮。”
“皇上你不能這樣對臣妾,皇上皇上臣妾父親是當朝宰相,你不能這樣對待臣妾,臣妾對你一片真心啊”
凌彥俊朗的面孔上一片冷漠,揮手讓侍衛脫下去。
一場鬧劇結束,凌彥對珍妃說:“你照顧好自己,缺了什麼跟內務府要,朕走了。”
珍妃柔順的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明黃色的黃袍閃了幾下就在眼前消失了,她直起身,精美的宮裙被陳姍姍潑了水,溼漉漉的貼在身上。
她的髮髻也因爲剛纔的鬧劇而顯得有些狼狽,但這並不妨礙她的心情。
珍妃望着滿屋的狼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陳姍姍這個蠢女人,仗着父親是朝中宰相,在宮中作威作福。
殊不知,宰相早就成了皇上的眼中刺。
她要是就此收斂還好,要是不收斂,她就坐等陳姍姍自己把自己作死。
後宮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妃嬪們之間早就傳開了。
陳姍姍被降爲答應,所有人都覺得痛快。
在後宮,誰沒有受到過她的刁難。
長的好看的妃嬪,她費盡心機想毀人家的容。
侍寢過的妃嬪,她不顧人家身體不舒服,要人家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天,還給人喂避子湯。
如此歹毒的心腸,人人得而誅之!
凌彥回到養心殿處理公務,沒過多久,就有小太監上前稟報:“皇上,慈寧宮的來喜公公來了。”
凌彥頭也沒擡:“宣。”
不一會,來喜公公就被引進來,他跪下給凌彥磕頭:“皇上萬安。”
凌彥這才放下御筆,看着他溫和道:“可是母后有什麼吩咐。”
說話間,宮女已經給凌彥淨手,倒了被他最喜歡的大紅袍。
來喜公公笑着說:“回皇上的話,太后娘娘思念皇上,特命奴才過來傳話,邀您共度午餐。”
凌彥抿了兩口茶,淡聲道:“你去回母親,說朕公務繁忙,得晚點再過去。”
來喜公公又說:“皇上,太后娘娘還說了,您要是公務繁忙,那就推到用晚膳。”
“不用,你回去告訴母后,就中午吧。”凌彥表情冷了幾分,把茶放在一邊,提起御筆繼續處理公務。
來喜公公鞠了鞠躬:“奴才告退。”
宮外,蘇沫沫來到郊外,一路上看到許多逃難過來的百姓,眉頭緊鎖。
她問身邊的白琛:“最近發生過什麼大事嗎?”
白琛消息最靈通,低聲說:“小姐,這些難民大約都是從南方過來的。”
蘇沫沫偏頭問:“怎麼回事?”
白琛說:“現下正是梅雨時節,南方那邊雨水增多,就鬧洪災。
災民們吃不飽穿不暖,聽說郊外有許多大戶人家都施粥布善,於是一個個背井離鄉來到這裡。”
白琛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非常有感觸,當初他也是這樣逃過來的,雖然說最後淪爲了乞丐,但總算撿回一條命不是。
想到這,白琛目光追隨蘇沫沫的身影。
當初是蘇沫沫把他從乞丐堆裡救出來,讓他獲得了全新的人生。
蘇沫沫沒注意白琛的感慨,她看着一個母親,抱着面黃肌瘦,嗷嗷大哭的孩子默默催淚,就過去給了她一個饅頭。
“孩子應該是肚子餓了,給他吃吧。”
這婦人拿着饅頭,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小塊放進還在的嘴裡。
孩子止住了哭聲,婦人抱着孩子給蘇沫沫磕頭:“多謝,多謝好人啊。”
蘇沫沫擺擺手,“不用客氣。”
周圍的人看到蘇沫沫給這婦人饅頭,一窩蜂的圍過來,髒兮兮的手向蘇沫沫討要:“我也要饅頭,我好餓,我好餓”
“讓開!”白琛擋在蘇沫沫前面,怕這些難民髒了蘇沫沫衣服,用刀指着他們。
看到刀,人羣中的情緒有些驚慌。
蘇沫沫拍了下白琛臂膀,示意他把刀收起來,然後走到他前面。
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孩子,蘇沫沫把最後一個饅頭給剛纔的那個婦人了,只能對他們失望的搖頭。
“我沒有了,下次我再給你們帶好不好。”
周圍的人都餓慌了,聽到蘇沫沫說沒有了,馬上就有人搶那個婦人的饅頭。
“住手!”蘇沫沫一出手就是一片銀光,那些想搶饅頭的人,身上都插了一根銀針。
蘇沫沫說:“這個饅頭是我給她的,誰敢搶!”
白琛也再次亮出刀尖,指着這些難民。
難民見到蘇沫沫出手就是一大片,而且侍衛看起來非常厲害的樣子,有些害怕,就不敢再搶了。
蘇沫沫這才轉身,對那個母親說:“快餵給孩子吃吧。”
這位婦人跪在蘇沫沫腳下說:“這位小姐不知道你府上可還要人,奴家原是江南錦繡莊的繡娘逃難至此奴家有一手好繡活,求求您大發慈悲,買了奴家去吧.”
蘇沫沫這一趟出門,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力,特意裝扮得很平民,沒想到還有人願意賣身給她做奴婢。“你是錦繡閣的繡娘?”說話的是白琛。
蘇沫沫有些意外,偏頭看了他一眼。
白琛在她耳邊小聲說:“晚點回去跟你說,這個繡娘我想買。”
蘇沫沫點頭:“你決定吧。”
對於跟隨者,她給予絕對的自由和信任。
這婦人抱着孩子說:“奴家名就叫繡娘,錦繡閣第一繡娘。”
白琛疑慮道:“你爲什麼想要賣給我家小姐?據我所知,曾經有人花一千兩想要想要買你,被你拒絕了。”
繡娘苦笑一聲,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孩子道:“今時不同往日,奴家現在只求活下去。”
白琛就更加不解了。
“每日都有牙婆到這邊挑人,你若是想要口飯吃,只要報出錦繡閣的名字,自然會有許多牙婆過來買你。”
繡娘這時候望向蘇沫沫,“因爲我不相信別人,因爲我相信這位小姐。”
她起初只是感動蘇沫沫給了她饅頭,當週圍的難民想要搶她的饅頭的時候,蘇沫沫站出來保護她,她就下定決定跟着她。
蘇沫沫沒想到,事情還出在自己身上。
她指了下白琛,對這位繡娘說:“這是管家,你問他。”
白琛暗自翻個白眼,然後對繡娘說:“你跟着我們吧。”
“是。”繡娘感激的道。
蘇沫沫本來是帶着白琛找一下,看有沒有她母親的線索,現在帶着拖油瓶,只能打道回府。
在路上蘇沫沫問繡娘有關於災難的事。
她問:“發水災朝廷難道都不管的嗎?”
繡娘抱着孩子有些吃力,白琛看不過去,就說:“孩子給我來抱吧。”
繡娘有些猶豫:“這樣不好吧,恐怕弄髒公子身上的衣物。”
“無妨。”白琛伸手去接孩子,這孩子也願意親近他,張手身體就撲過去了。
繡娘這時候纔有空回蘇沫沫的話:“朝廷每年都會發放賑災銀兩,可是一層層刨削下來,到了我們手機只有十文錢。
水災後物價飛漲,一碗白麪就需要一吊錢,十文錢頂什麼用。”
蘇沫沫問白琛:“今年的賑災銀兩朝廷發下去了嗎?”
白琛正在逗孩子,聞言忙道:“已經發下去了。”
蘇沫沫又問:“發了多少?”
白琛道:“上報朝廷的受災人數是一萬人,皇上撥了二十萬賑災銀子。”
蘇沫沫臉色沉下來,聲音帶着冷意:“二十萬賑災銀子,到了百姓手中只有十文錢,他們好大的狗膽!!!”
“小姐別動怒,以往”白琛話剛說出口,蘇沫沫就冷冷瞥了他一眼。
“以往都這樣,所以就不要在乎嗎?你沒聽到繡娘說那些災民賣兒賣女,餓的啃樹根嗎?!”
那種慘狀,即使沒有看到,蘇沫沫也可以想象得到有多淒涼。
“小姐你誤會我了。”白琛委屈的看着她,“您也得給小人把話說完啊。”
蘇沫沫掃了眼他懷裡正用害怕眼神望着她的孩子,收斂了氣性的,淡聲道:“一個大男人說話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快說。”
白琛滿心委屈沒法說。
明明就是她不給他說完的機會嘛。
白琛接着剛纔的話道:“以往呢,確實是這個情況,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我今天收到消息,皇上已經拍了欽差大人暗中查探,按照路程推算,欽差大人這會應該已經到災區了,相信再過幾一段時間,就會有消息傳來。”
蘇沫沫面色稍緩,一直默不作聲的繡娘悄悄說:“小姐,不要議論皇上的事,小心被牽連。”
白琛見她一臉擔憂,掂了下懷裡的小崽子,笑着說:“繡娘你不用害怕,咱們小姐啊.本事大着呢。”
蘇沫沫撇了他一眼,“嬉皮笑臉。你去籌備一下,把全國的存糧都往災區運。”
白琛道:“好。”
“另外.”蘇沫沫回頭看了下,似乎應該還能聽見因爲飢餓而哇哇大哭的孩子。
她說:“回去後,你馬上安排施粥,全天12個時辰不要停,要是看到無父無母的孩子,你全部收進來。”
白琛:“是。”
繡娘聽了後,不由感嘆:“小姐你是個好人,一定會有好福報的。”
蘇沫沫看了她一眼說:“你要是現在後悔還來的急,要是賣給我爲奴爲婢,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繡娘搖搖頭:“不後悔,繡娘命苦,就算熬過了這次災難又能怎麼樣?還不是朝不保夕。
只有跟着小姐,我纔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小姐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蘇沫沫道:“你說。”
繡娘憐愛的看了眼白琛懷裡睡着的孩子,說:“賣身契可不可以只籤奴家一個人的,孩子還小,奴家想讓他上學堂做學問,堂堂正正的做人。”
蘇沫沫摸摸那孩子的頭,小聲說:“長大以後不要有了娘子忘了娘,你娘爲你犧牲這麼多,一定要記得啊。”
繡娘有這麼一門好手藝,要是隻是爲了一口飯吃,去哪吃不是吃。
就像剛纔她自己說的,她求的不過是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是爲了她自己,而是爲了她的孩子。
繡娘眼眶一紅,眨眼淚水滾落下來。
她再次朝蘇沫沫鞠躬:“小姐您一定會有福報的。”
蘇沫沫勾起嘴角:“那就承你吉言了。”
回城後,蘇沫沫讓白琛帶繡娘回府,她自己獨身去找白深了。
白深現在在搞學堂的事情,蘇沫沫過去的時候,他正在指揮夥計們往裡搬桌椅。
“進展的怎麼樣了?”
白深聽到蘇沫沫的聲音一喜,連忙丟下活,把蘇沫沫往外邊帶:“小姐咱們出去說吧,這裡塵土飛揚的,別把您一身給弄髒了。”
蘇沫沫雖然隨意慣了,但好歹還是個千金大小姐,被人伺候慣了,這些髒兮兮的東西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她問白深:“學堂什麼時候可以正式入學?”
白深估算了一下,道:“三天後。”
“好。”蘇沫沫對他辦事的效率非常滿意。
她繞着學堂走一圈,指着學堂後面的一棟房子說:“這是誰家的院子,能不能買下來?”
白深馬上反應過來,她有動靜,於是就問:“小姐,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