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時山林,清風吹拂。
這時的山林已經漸染了秋色,舉目望去,都是摻雜着紅紅綠綠的樣子,像極了那滿山盛開花朵的季節,襄平有一景,便是這滿山花海,世人曾說襄平的這一景是天上的花仙子遺留的花籃子,將籃中的花草灑落,落在了這包圍着襄平的山脈上。
蘇閒跟着離姜,慢慢地往山林的深處走去,山路崎嶇,或許根本就算不上路,而是在崎嶇的山崖石壁,直接從山崖表面攀爬過去,他們走在上面,看似平穩,可是一不小心便會從山崖之上滾下去,屍骨無存。
離姜走在前方,偶爾注意着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蘇閒,心中倒是有一些驚訝,他隱約知道蘇閒這個女娃不簡單,就如同離淵一樣,有着一種詭異令人心驚膽寒的能力,這個蘇閒與離淵是同一類人啊。
離淵太過無情,就如同九天之上星辰,冷眼看着這個世間,視天下爲無物,而蘇閒卻如同山間的清風,似有似無,生於世塵之中,心卻在世塵之外,她更喜歡安靜,不驚擾世間的一草一木,心在諸法之外,無邪心,無諸法,無憂無惱,她本身便是天地至純,如同天地初開的一抹光,普照這個人間。
她便是這樣輕輕然地走着,地面上的荒草自覺地爲她分開一個道路,供她從中行走而過好像在這個世間,萬物以她爲主,甘心俯首稱臣。她的笑容悠然,似乎是與這些植物特別情切,較之她待人好得多,連同笑容也真誠得多。
山澗有飛鳥飛過,她擡起眼睛一看,眉眼之間有着一些笑意,她的心思很單純,偶爾的時候竟像一個孩子,這倒是讓人有些驚奇了。
兩人走到山林的深處,飛身穿過了流水瀑布。又從瀑布之後的寒冰潭通往另一個地方,寒潭裡的水十分的寒冷,若是換做身強力壯的男子走進去也寸步難移,直接凍成冰塊。
還好兩人皆非等閒之輩。離姜練功三十餘年,身體經脈自然比他人強悍好多,二蘇閒就不必說了,與凡塵之人不可同日而語,這點寒冷畢竟奈何不了她。
水底越是往下越是寒冷。她施了法術給兩人加了一層結界,免得在水中太過難受,出來的時候兩人又到了另一處洞府,看着似乎在深山之下,旁地便是那一池似乎要溢出的寒潭之水,被二人弄出了一些,在乾燥的洞府之中慢慢地揮發,漸漸滲入地表。
離姜坐在一旁調息,將身上沾溼的衣服以內力烘乾。
蘇閒站在一旁查看着洞中的情況,微微有些驚奇。洞府極小,唯有一個洞口往下走去,她將精神絲探出幾縷,竟然發現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而且,好像有什麼阻礙了她的視線,再也無法往下探去。
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她略略有些驚奇,倒是沒想到在這襄平之中,竟然還有這等地方,依照世人的話來說。簡直是鬼斧神工。
“此處乃是襄平的地下......”離姜站了起來,見蘇閒依舊是那樣風淡雲輕,悠然不知方晴雨的樣子,心中微微嘆息。果然是老了,人比人真能氣死人。
“我們繼續往下走。”他率先往洞口走去,蘇閒點頭,緊跟在其後,通過洞口往下走去。
“此處那是陰陽徑路。”洞內冷熱交加,左冷右熱的。可是人走在通道之中偏偏都躲不過,連半點閃躲都不能有,人本懼冷畏熱,這樣的情況直線便如同千萬只蟲蟻在爬咬,十分難受。
這樣的情況連蘇閒都皺眉,何況離姜。
“火爲陽,寒爲陰,自成天地.......”離姜搖頭輕嘆,臉色有些蒼白,縱使他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凡塵之人,世間的凡胎,始終是比不過這個天地之力。
“這裡,便是星辰之地.......”隨着離姜的聲音落下,二人似是穿過了一個結界,來到了一處開闊的洞府之中,擡眼入目之處便是宇宙星辰,一顆顆星星閃耀,斗轉星移,彷彿一伸手便摘到這滿天的星辰。
此時他們正站在一片高崎的山峰之上,四周皆是死亡絕地,山峰亦是一片光禿禿,半點草木都不曾見。
“星辰之地.......”蘇閒愣了愣,喃喃自語,許是在她的記憶之中,從來不曾有過星辰之地的說法,這個世間之上,本沒有什麼星辰之地,有的,不過是養育了星辰神君的那一方天地,星辰深處的那一方天地。
只是在這個世間之上,除了星辰神君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星辰深處的那一方天地在哪,姑且,也將它成爲星辰之地吧。
只是她倒是沒想到的是,這一方天地竟然在襄平之下!
“昔年我與夫人被暗殺逃亡至此,誤入了此地,驚見這一方星辰之地,也救了我夫婦二人的性命。”離姜說話之間,似有有些感慨,眼底也有了懷念之色,好像昔日的一切都還在眼前,只是不知不覺,一眨眼已經過了十餘年。
蘇閒安靜地聽着,靜候下文,許是她心中有些困惑的緣故,眉頭不由地皺了一下。
“當年有個名爲神機的老道曾說我有君王之名,可是可惜偏偏子嗣單薄,命中唯有一子,也是老來得子......”
蘇閒嘴角一抽,有些無言,離姜如今才四十,也算不得怎麼老,而且他保養得宜,看着也就是三十餘,在外人看來,他有離淵那麼大的兒子纔是怪異。
等等,這個不是關鍵,關鍵是,老來得子,那麼離淵算是怎麼回事?!
蘇閒瞪大眼睛,難道這一片星空與離淵有關?!星辰......美人師兄,蘇閒腦中閃過二人簡直一模一樣的容顏,心底的詭異感越加強烈,美人師兄便是星辰,那麼離淵又與這一片星辰有關,這諸多的相同之處,絕非巧合。
美人師兄與淵,莫非真是同一個人!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底有一種詭異感,雖然她最開始的時候將離淵認錯成美人師兄,但是此時,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兩人是有着不同的,可是兩人真是一個人的話,她竟有些莫名地害怕起來了,她害怕離淵會變成美人師兄一樣,如同高山之上千萬年不化的冰雪,再也不會與她那樣親近。
她會失去他......想到此處,她的心忍不住顫抖,瞬間複雜,錯亂不堪。
“淵,便是在此處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