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讓顧承允和張會長新收的小徒先來做一幅作品如何?”馬鴻文眼珠一轉,就把林笑笑拖到火上烤起來了。
所有人的視線再度集中到林笑笑的身上,林笑笑臉抽筋——師父,你可害死我了……
幾個不明所以的商人、官員們的身邊,此時也有人正在悄悄的解釋着林笑笑的與衆不同——與其說是她的與衆不同,不如說是顧承允的與衆不同。
大家一聽,好麼,千年不肯收徒的顧承允顧大師,今天竟然領了一個小徒弟來?那可得開開眼。
於是乎,起鬨架秧的就全都衝着林笑笑來了。
林笑笑擡頭,向師父找尋安慰,顧承允一臉的微笑:“去吧。”
妹的!有你這麼當師父的嗎?!
再擡頭,看向張光啓,張光啓一臉含笑的衝她點了點頭。
好吧,是死是活就是它了!
林笑笑上前一步,扭曲出了一個笑臉,衝着大家說道:“謝謝叔叔阿姨們的擡愛,那我就先獻醜了。”
沒想到,這個孩子倒不怯場?
於是,大家的興趣再度提了起來。
一個姓劉的大師幫她鋪好紙,一位姓趙的大師幫她研好磨,另一位姓賀的大師問道:“顧老是彩墨畫能手,不知小姑娘學得了幾分?”
原本,林笑笑還不想畫彩墨的,彩墨她學習的時間還短,不像水墨那麼根基牢靠,現在聽那人一說,看來……不畫也得畫了。
“硃砂、石綠要二、三綠,石黃。”見那人拿着的是一盒錫管,林笑笑便報了顏色名,那個姓賀的一聽,連忙幫她擠出來。
張光啓過來一把叉腰把林笑笑抱到大桌子上面,林笑笑也顧不得什麼姿勢不姿勢了,筆上濯水沾墨,刷刷刷幾下,幾分淡墨便躍然紙上。
幫林笑笑擠彩墨的賀嘉榮疑惑的看了看放在一邊的彩墨,不知道林笑笑是忘記了,還是想要後放?
一般來說,墨會污彩,應該先着彩色再畫墨色,而且既然是彩墨畫,那雲也好、天也罷,總是需要用些顏色的吧?
林笑笑就像是忘記了身邊還有彩墨一樣,大筆急揮,一幅律河春景就躍然紙上。畫面取材的就是不遠處律河的一角,楊柳依依隨風擺動,河面上幾隻小舟、河對岸的幾棟高樓,以及近景處的迴廊茂草一應俱全。
讓林笑笑畫畫,她最熟悉、拿出來直接畫最不會丟臉的莫過於天天寫生的這段律河了。
又添了一架門口不遠處的鋼鐵十字橋——橋並不是十字型的,只是取的街名。隨後,林笑笑在右邊留白處換筆、沾彩墨,輕點幾下,一個明眸皓齒的嬌豔美人就在筆下生成。
換回墨筆,又將美人輪廓畫出,勾好隨風輕起的衣角,這才又沾了重墨、拿着毛筆往左上角爬去,提筆留款。
“律河春景,楊柳依依,美人如玉,顧盼兮兮。”
她也不管什麼合不合律,對不對仗,總之,想了幾句就添到上面。隨後又簽上自己的大名、時間、年齡、場所等落款,這纔算完事。
一幅字畫,前後不過二十分鐘,便呈現在衆人面前。
一個、兩個、三個,全愣了起來。
愣什麼?太快了!而且基本功很紮實啊!
先不去管林笑笑那四句說通不通的“詩”,只說那水墨的控制火候、那美人的明目回眸,就不是一個孩子能駕馭得了的!
特別是林笑笑竟然沒有迴避畫人手,美女揚起淺淺玉手輕挽髮絲的動作就在眼前,讓一衆大師們目瞪口呆。
畫雞難畫爪、畫人難畫手。這最難的一關,這小丫頭竟然這麼輕巧的就畫出來了?
而且,那美人與所有傳統畫派皆不相同,瓜子臉,杏核眼,體態風流,現代中透露着古典美,根本不是在座哪位所臨摹過的。
另外,純水墨的背景,外加彩墨的美人……貌似,就衆來沒人這麼畫過。
林笑笑不解的坐在桌子邊上,掃視着衆人,到底是好還是壞啊?怎麼這麼半天竟然沒一個吭聲的?我要下地!!
好不容易,大家這纔回過神來,一個個看着林笑笑,眼睛中迸發着綠光。
“小姑娘,這個美人爲什麼要這樣畫啊?”賀嘉榮好奇的問道。
“因爲我看別的國畫上的女人都太胖了,我不喜歡。”這純屬自己個人的興趣愛好,與他人無關,林笑笑只得仰着脖子老實回答。
“那你爲什麼不通篇用彩墨?只在畫美人時才用?”另一個不知名的官員問道。
林笑笑笑了笑:“彩墨學得時間短,不好意思通篇畫,怕砸了師父的招牌。”不過,現在看起通篇畫作,林笑笑倒是覺得這樣處理也不錯,反而很有個性,意境也不錯。就像黑白的老照片中,人物鮮活了起來一樣。
“這字也不錯啊!很有韻味!看來小姑娘不光得了顧大師的真傳,也得了張會長的真傳啊!”另一個人指着那幾行小字說道。
林笑笑的畫功,在衆位大師的眼裡還嫩一些,可想到這是個一還不到五歲的小女孩畫出來的,就大爲驚歎了。
“唉,我家的小孫子也在學畫畫,跟顧老先生的高徒比起來,可就差遠了……”
“是呀是呀,就說這手,就非是一般孩子能畫得好的,小姑娘,你練了多久了?”
……
一時間,全是衝張光啓和顧承允恭喜道賀的,林笑笑被人遺忘在桌子上面了……
美人是從哪裡學來的?
林笑笑肚子裡答曰:掛曆。
前幾年的掛曆上面還是以風景爲主,不知怎麼回事,這兩年貌似外面不出售風景掛曆了似的,除了林媽單位裡發的之外,竟然一色的全是大美女相片!
林笑笑是早也看、晚也看,爲了練習繪畫技術,就只好拿那些相片開刀,於是乎——美女臉上哪部分林笑笑不滿意,她就會在畫紙上爲美女們進行整容。雖然會整容,可也不是一味的畫成同一個模子。所以,環肥柳瘦的各色美女皆由筆下流出,畫完素描版的就畫水墨畫版的,畫完水墨畫版的,又開始畫彩墨畫版的。
“師父,我要下地……”林笑笑委屈的小聲音被淹沒在了人聲之中,就連平時最討厭相互恭維的顧承允,此時也樂在其中——當然,他自我認爲這是因爲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是真的好,別人纔會奉承他。
沒辦法,見顧承允也不理自己,林笑笑只一把揪住正在身邊晃盪的宋景澄:“大師兄!我要下地!”
“哦!”宋大師兄一拍腦門——我說貌似忘了些啥呢?於是林笑笑可算是腳踏實地了。
在硬梆梆的桌子面上跪久了,誰也舒服不了,穿的再厚也不成!所以林笑笑纔會畫得那麼快,純屬是逼出來的。
看那些人貌似已經把自己這個主要人物給拋到了腦後,林笑笑老實不客氣的走到一邊,找了張椅子坐在那裡休息。
沒一會兒,衆人終於發現林笑笑已經不見了,這纔回頭找她,見她坐在椅子上不客氣的正吃着點心呢,這才一個個笑了起來。
“今日起,我們書畫圈子裡便又多了一位小畫家……”
“錯,是書畫家!”
“對對對,可喜可賀啊!來,趁着笑笑剛剛畫完的勢頭,衆人也必各自書畫一番吶!”
拽着文,舞着墨,一位位大師們各自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林笑笑夠不到桌子,掂着腳尖也只能看到人的手。一傍的大師兄一把把林笑笑抱了起來,乾脆讓她騎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雖然有些貌似男女授受不親的嫌疑,可大師兄已經三十出頭了,估計孩子都跟自己差不多大了,要是這話說出口來,恐怕會讓衆位大師們噴飯大笑,所以林笑笑明智的選擇了沉默是金。
一個人畫好,就是一通讚美之聲,大家倒也客氣,你稱我一句,我贊你二分,不管好壞,除非是書畫者自己點出來,不然大家都會很給面子的保持沉默,只誇好的地方。
也難怪顧承允會不喜歡這種氣氛,在這種氛圍之下,又怎麼能找到各自的缺點共同進步呢?
沒一會兒,扛着林笑笑的宋景澄也輪到寫字,放下林笑笑,甩開大筆刷刷的寫了起來。
一手的行書很有柳體的範兒,沒想到這位大師兄不光會做生意,字寫得也還不錯,在生意人中算是難得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生意人中的書法大家,書法家中的生意達人。
“春節過後,就到北京書畫協會組織的活動了,到時林笑笑也要參加纔好啊!這可是咱們N市年齡最小的書畫家了!”臨了,馬鴻文還不忘記林笑笑,又提了一句。
張光啓笑着點頭:“我和平遠兄也是這個意思,她的年紀雖然小,但外出多見識見識也是好的,這樣纔可增加閱歷。”
“是了,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還是張會長和顧老有遠見吶。”
終於,這次的活動算是完了。只不過,一會兒還要去酒店應酬。
顧承允不喜這種氛圍,不想去,於是張光啓等人就各自開着車、載着那些沒車的一起去了預定好的N市最大的酒樓——春意達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