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崔嵩發佈會上的自我批評和莫之餘的隱退,黃河文藝和柳敬亭的系列交鋒,終究以柳敬亭的勝利落下帷幕,有趣的是,傳統媒體並沒有避諱對這次事件的報道,言語間甚至還有意提及其中暗含着的貓膩,讓那些靜觀其變的出版人詫異不已,免不了又要對報道背後隱藏的深意進行新一輪頭腦風暴。
至於網絡上的言論,則簡單許多,網友們最初把這次事件定性爲“弱勢個體和羣體的一場對抗”,結果自然而然就成了“草根的逆襲”或者“草民的勝利”。
當然,大家在不吝溢美之詞的同時,也充分發揮網絡時代的八卦天分,再一次對柳敬亭的背景進行分析猜測,說到底,大家骨子裡,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柳敬亭能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老牌公司,又或者,網友們對這種帶有禁忌色彩的八卦擁有持續的興趣。
……
“就這樣結束了嗎?”
看完黃河文藝新聞發佈會的《匠錄》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本來也不知道柳敬亭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所以他們就不知道這樣結束到底夠不夠。
“看樣子,莫之餘真是始作俑者,不過,相對於一個八卦,退了一個副社長已經足夠分量,我們再咄咄相逼,反而會陷入被動。”常有道說。
“關鍵是,她是真退還是權宜之計?”
“否則能怎樣呢,總不能因爲一個還沒有證據的八卦狀告她吧?”
“想找證據還不簡單,查到第一個發帖的人,然後一層一層捋,總會找到幕後指使。”
“不行的,首先,第一個帖子已經被刪除了,發到華山論劍的那個帖子註明了是轉帖,無從追究。即便是查到第一個發帖的人,你以什麼罪行抓捕他,侵犯肖像權?他的圖片全是從網上覆制過來的,包括老柳跟半仙的合照,網上早就有圖片。誹謗?更加不能成立。”
一直沉默不語的徐晴這時突然接話道:“事情是黃河文藝做的,要想追究的話,像小柳一樣。開門見山就好,根本不需要證據。”
常有道猶豫想接話,徐晴淡淡道:“只是,不願意跟她繼續計較了而已。”
崔嵩和陸藝籌是從上面得到某些關鍵的消息,才知道黃河文藝犯的錯誤有多麼可怕,徐晴卻不需要什麼電話通知。因爲她本來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就是一個電話和一個質疑而已。
天上一個噴嚏,地上就是驚雷。
不過,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宜小題大做,時間拖得久反而有害無利,柳敬亭的即時收手也是一個證明。
“大家要養成不要被網上的輿論八卦影響到工作情緒的習慣,也就是說。現在我們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了。”
這是柳敬亭掛了崔嵩的電話之後,在羣裡的一句留言,心態轉換之快,令人咋舌。
“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
柳敬亭這麼跟大家說,自己卻還在思考着一件“去了的事情”:楊麗璐的在意。
實際上,那天大雨中把楊麗璐抱回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面對面的交流。平時在公寓碰見也是立即錯開視線,擦肩而過,柳敬亭能明顯地覺察到,楊麗璐在躲着他。
既然如此,還是依照慣例,把暫時想不明白的事情打包,看看過兩天會不會靈感突現。
現在。要繼續去寫字了。
“重拾經典文化”活動,吳啓光帶領的夢之隊已經完成第一期神話故事整理工作,紀錄片也進入後期製作中,吳啓光在個人微型博客上說:“重拾經典。復興文化是一件偉大卻辛苦的事情,這要求我們要耐得住寂寞,不能沉迷在浮華的喧鬧聲中,不能仍汲汲於名利之中,那樣是做不好事情的,即便暫時吸引了眼球,也是曇花一現,或者淪爲娛樂的笑柄。”
這話當然是針對柳敬亭近期的活躍來說的,但是連常有道都沒興趣駁斥,倒是徐晴在微型博客上寫了一句疑似迴應的話:“閒來無事又翻起鬼神作怪的《聊齋志異》,讀到這句話頗爲感慨,貼出來讓大家感受一下,順便出個填空題考考大家,‘又八九年,成忽自至,黃巾氅服,’請問,括號裡填什麼?”
這句話出自蒲松齡先生《聊齋志異》的《成仙》篇,原話後面的四個字是:岸然道貌。
加入《匠錄》的徐晴,人氣今非昔比,博客粉絲翻了一倍就是明證,這個填空題一出,頓時引得廣大粉絲紛紛填空,消息輕易地就傳到吳啓光耳中,一代教授,難免又是一陣吹鬍子瞪眼。
……
6月15號,林薰和許源從《射鵰》片場回來,501室友久別重聚,林薰歡快地給大家散禮物,散完之後,立即催促大家現場打開,看着她一臉期待的表情,所有人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戴岸橋的是一副拳擊手套,林薰笑說:“你是IT男嘛,整體坐在電腦前,要多鍛鍊身體啦。”
戴岸橋謝過。
楊麗璐打開,是一個寬型的手鍊,銀白色的小金屬片串成連環狀,金屬片內裡鑲着金黃的顏色。
楊麗璐微笑着說謝謝,林薰點點頭,然後立即看向柳敬亭,柳敬亭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串和楊麗璐同樣款式的手鍊,除了大小不同,其餘全部一樣。
情侶手鍊。
“哎呦,這怎麼回事?”林薰“不解”地問許源。
許源皺眉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買的時候沒注意哦,看來是天意吧。”
楊麗璐白了二人一眼,把鏈子裝回盒子,柳敬亭苦笑道:“你們兩怎麼說也合作了那麼多次,怎麼表演還是這麼拙劣?”
林薰看了楊柳二人各一眼,然後問:“不對勁啊,怎麼……”
柳敬亭不等她說完,接道:“既然你們回來了,又給我帶了禮物,作爲總監,我單獨請你們吃頓飯吧。”
然後,柳敬亭在學校食堂宴請了全體室友加許源。
在別的地方,在食堂請客或許只是一個笑話,但是在萬象,能在食堂放開了吃一頓,不比一般中檔的飯店差。
飯遲到中途,戴岸橋正在給大家講一個女黑客的故事,楊麗璐突然站起來,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又坐回到位子上。
柳敬亭說:“吃飯的時候看手機,容易消化不良。”
楊麗璐把手機收起來,這時,柳敬亭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短信提示。
“老戴你繼續。”柳敬亭充耳不聞地說道。
……
從食堂回公寓的路上,楊麗璐竟然主動跟柳敬亭走一邊,雖然仍舊不說話,但是苗頭很好,柳敬亭面色不改,努力思考開一個話題,然後他問:“吃飽了嗎?”
“嗯。”
“……”
“我最近準備去一趟紐約。”
“啊,你去紐約做什麼,旅遊嗎?”
“聊天。”
“噢,你有親戚朋友在那裡?”
楊麗璐突然笑起來,說:“是吧。”
柳敬亭沒有繼續追問,掏出手機點開短信,突然停住腳步。
許源和林薰手牽手在前面走得正恩愛,戴岸橋一個人雙手插口袋裡想着心事,走得也很專心,因此,除了楊麗璐,沒有人注意到柳敬亭停步。
“怎麼了?”楊麗璐問。
柳敬亭擡頭看着楊麗璐,認真問:“你說你去紐約,聊天?”
“是啊。”
“跟朋友?”
“差不多。”
柳敬亭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下個問題,說:“走吧。”
……
三天後,楊麗璐在公寓客廳門後面的留言板上留了一句:“去美國,三天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