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明天就要去北京,所以下午直接請了假。範雯雯一直說走之前要爲自己餞行,所以一下課就被拉着去吃飯了。
“等你回來再不久就是月假了,到時候我們四個一起出去玩啊。”
我們四個?唐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指她和範雯雯,還有鄭昊和王浩然。高中時常常在一起的四人組。突然不願意答應,唐雨埋下頭去扒飯,避開了範雯雯的目光。
但畢竟是朝夕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人,範雯雯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勁,“唐雨你不想去?”見唐雨不想回答又說,“等你回來了再說吧,你大後天考試千萬不要緊張。”
在高中之後唐雨很少再遇見像高中和範雯雯如此好關係的朋友,很多都是因爲是一起拍戲而常常聚在一起。誰也不會去刻意關係對方很細微的事情,有時候甚至的頂着八卦的態度去了解。
她記得某一年自己生日後的某一天,收到了從廈門寄過來的明信片,似乎是因爲快遞的原因耽誤了,剛好錯過了自己的生日。但那個時候已經高中畢業很長很長時間,或許是時間醞釀了寬容,誰都不願意去計較誰對誰錯。
唐雨感覺心裡面被輕輕地撓了一下,於是說,“那可不行,你們要是揹着我先去了我可吃虧了,在這裡好好等着我回來。”
“好啊!”
和範雯雯分開後,唐雨先回了出租房拿東西,之後又一個人搭上了公交車。
回到家後推門進屋的時候客廳是沒有人的,聽見關門聲還在廚房裡的媽媽甩了甩*的手走出來說,“小丫回來了啊。”
在臥室看電視的爸爸也出來了,“飯做好了嗎?”
“馬上就好了。”說完又進了廚房。
再次來到這個家有種恍隔如世的錯覺,因爲後來拆遷的原因,他們又搬了新家,對這個家的環境多少有些陌生。
唐雨在自己的臥室東看看西看看,小心翼翼的,有種偷竊的感覺。
之後她又走到廚房,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些害羞,看見媽媽的時候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在學校過的怎麼樣?”媽媽見唐雨不說話便順口說道。
“還好吧。”
“東西準備好了嗎?別落下什麼了。”
“應該都帶了。”
唐雨刻意往水池旁邊挪了幾步,偷偷打量着年輕了不少的媽媽,一如既往地把頭髮紮在後面,穿着她記憶中紫色的圍裙,穿的比較臃腫,能讓人一瞬間安靜下來的聲音與容貌。
似乎是留意到女兒正看着自己,媽媽扭頭看她,“怎麼了?你又要吐槽這條圍裙不好看?就你那審美。”
居然在吐槽她!唐雨也不樂意了,“本來就是啊,黑乎乎的,看起來多髒啊。”
“走開走開,”要洗菜的媽媽似乎十分嫌棄擋道的唐雨,“那你來幫我洗啊。”
“纔不要,你就是想讓我幫你洗圍裙!”
“你看看你這麼懶,以後成家了怎麼辦。”
唐雨撅着嘴在廚房轉了幾圈又去了臥室。
“前段時間學的舞自己有好好練習嗎?”
被比較嚴厲的爸爸問到唐雨有些心虛,因爲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學的是哪段舞了,“練了。”
“考試前再多練幾遍。”
“知道啦,每次你都要囉嗦幾句。”
“不和你說你又貪玩去了。”
“誒呀,我知道了知道了。”
因爲爸爸工作實在很忙,陪自己去北京的是媽媽,比較木訥的爸爸一路上都沉默着跟在她們後面,幫忙提着行李和一些水果。到檢票口的時候爸爸把行李遞過來,“到了打個電話,考試的時候不要緊張,盡力就好。”
“你趕快會去吧,我陪小丫去就行了。”媽媽接過水果好笑地說道。
進了檢票口,唐雨聽見媽媽在自己耳邊說,“其實你爸爸比你還緊張呢。”
“啊,真的嗎?我看他一直板着臉。”
“他昨天晚上在牀上躺了一會又爬起來去數你的行李有沒有帶齊,真是婆婆媽媽的。”
爸爸不善言談,所以母女兩常常私底下像這樣討論。唐雨抿着嘴跟在媽媽後面,細細品嚐這獨有的幸福。
到北京時已經是當天晚上,長達六個小時的車程讓兩人都非常疲憊,一到賓館便直接躺在了牀上。
“那我去外面買點吃的墊墊肚子?”
“這麼黑了,一起去吧。”
“我剛剛看見賓館前面就有一家買砂鍋麪的,很快的,我馬上回來。”
“那你買完了就直接回來,不要亂跑。”
“好。”唐雨很麻利地穿上了鞋子,抓着房門鑰匙就跑了出去。
一下樓迎面而來的便是涼涼的晚風,唐雨縮了縮脖子,把手揣進兜裡,她來到那家基本上沒有人了的店裡,“要兩碗砂鍋麪打包。”
“好嘞。”
等砂鍋麪都被打包好時,唐雨提着袋子準備回去,推門的時候風吹散了頭髮,唐雨低頭去整理的時候卻撞在了正準備進來的一位顧客。
“啊,對不起對不起!”唐雨立刻像被抓了尾巴的貓跳起來,她連忙道歉,意識到一個紙碗中的湯已經灑到了對方身上時又趕忙向後退了幾步,“對不起,我……”
“沒事。”對方倒是並不在意,徑直走進了店,“要一碗砂鍋麪。”
唐雨偷偷回頭瞄了瞄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生,那人穿着意外的奇怪,雖說還是二月,北京的確很冷,但是圍着圍巾戴着帽子口罩的同時大半夜還戴着墨鏡就讓她不能接受了。
雖然這麼想着,但是唐雨還是從兜裡掏出一包衛生紙遞過去,“真的很對不起。”
似乎是不願意多說話,那人接過衛生紙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又說了一句,“沒事。”
對方這麼冷漠,唐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眼已經潑了大半的砂鍋麪,唐雨只好硬着頭皮對老闆說,“麻煩再幫忙做一碗砂鍋麪。”
“好的,小姑娘先坐,馬上就好。”
和打扮奇怪的陌生人面對面坐着唐雨感覺很不安全,她在心裡腦補了很多對方或許剛剛纔去搶了銀行所以纔會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畫面。
“小姑娘這麼晚還沒有吃飯嗎?媽媽不在家?”熱情的老闆打破了方纔詭異的寂靜。
“我剛剛來北京,剛下車,還沒來得及吃飯。”
“來這裡遊玩?”
“不是的,呃……明天影校考試,準備去參加。”
“這麼說來還是未來的大明星了?”
“不是的不是的,”唐雨連連擺手,“考試都還沒過呢。”
“可要加油喲。”
“恩恩,會的。”
剛剛一直沉默不語的人突然擡頭打量了唐雨一眼,壓着聲音問,“明天要藝考?”
唐雨有些驚訝居然被搭話,“恩。”
那人又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會才說,“考試的時候不用刻意去展示什麼,把自己的個性表現出來就行了。”
“謝謝!”雖然很意外,但是能被這樣告知唐雨還是非常高興。
兩份砂鍋麪差不多是同時做好的,陌生人先推門出去後唐雨緊跟着也走了出去,外面的風特別大,陌生人的圍巾被吹到後面去了,露出一小塊脖頸。門外招牌的燈光剛好打在兩人身上。
唐雨當時非常非常清楚地看見了那人脖頸處有一處並沒有完全癒合的地方,說是沒有癒合,不如說是很明顯的一塊疤,彷彿從新接上去了新的皮膚,並沒有與之前的皮膚融合。
唐雨準備再仔細看一眼去確認自己的想法,那人卻突然小跑着進了一輛路邊的黑色轎車。唐雨看了眼已經啓動了的車尾,是輛名車,開這種車的人大晚上打扮奇怪地來街邊小店買砂鍋麪?
這個世界上真是無奇不有。
唐雨吐槽了一句便直接回賓館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唐雨便和媽媽一同來到了影校,學校考點樓外已經擠滿了人,大家三三兩兩地站着或坐着。場內有些許記者在捕捉俊男靚女。
雖然唐雨長相確實不錯,但是瘦瘦小小的,身高也剛剛達到報考影校一米六的標準,一般記者最開始很難看好這樣的藝考學生。
唐雨和媽媽找了一處長椅坐下,媽媽在耳邊唸叨着等會千萬不要緊張,唐雨靜靜地聽着,看着來來往往的考生。
很快就到了進考場的時間,唐雨覺得心中異常的平靜,不過像她這種已經拍過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片子的演員,要是連初試都害怕也太說不過去了。她站起身向媽媽做了一個勝利的姿勢便很快排進了隊伍。身邊的考生或多或少有些緊張,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
唐雨的前面站着一個小個子看起來很可愛的一個女生,走了一半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對大家說了句“加油。”。
大家都笑了,唐雨突然覺得心裡面暖暖的。高三的自己藝考時別提多緊張了,那時進考場時她還
記得自己一直板着一個臉,連媽媽的鼓勵都聽不進去,好像誰都欠了自己百八十萬一樣。
隨後大家站成幾個縱列,唐雨被分在了第一小組,在幾位學長的引導下陸續進場。候考室內收身份證開始覈對考生信息時有人強調道,“記得把手機關機或者調成靜音。”
唐雨這才掏出手機準備關機,首頁處的消息框跳出來今天的實時熱點,首當一條的居然是“周裴析復出後深夜外出買晚飯”,舊手機的網速簡直慢到讓唐雨咂舌,而且沒有圖片,好不容易刷出來的新聞中她只看了前兩句便被點名。
“第一小組,一號到五號跟我來。”
唐雨趕忙關了機,腦子裡很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剛的新文頭條中昨天晚上週裴析“深夜外出”的地方的確是她住的賓館的那條街。
她突然記起來昨夜自己看見的那位陌生人頸脖出的疤痕。
她一直十分關注周裴析復出的消息,總覺得這個人堅強到可怕。復出後雖然支持者佔據了絕大多數,但是不乏很多媒體去關注他左臉的癒合程度,對他的每一個抓拍照片都放大數倍去尋找疤痕。
對於這種的等於撕自己結疤的傷口的行爲周裴析從未有什麼迴應。
但是從他復出後的每一次拍劇照或者是寫真時,唐雨注意到周裴析總是輕微的偏着頭,左臉常常
因爲燈光原因只留下俊朗的輪廓。
這不經意的動作卻又一針見血地小聲抗議着所有傷害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