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琴見她也不行禮了,只是頤指氣使的說道:“我和王爺在閣樓之上賞月,可惜今夜夜空漆漆,不知允兒姑娘可否有時間在院裡點上九百九十支蠟燭,供我和王爺觀賞?”
說着,她挪了挪身子,身後是奴才提着一個大籮筐,裡面裝的滿滿都是蠟燭。
允兒皺眉,“憑什麼要我去做?”
她又不是下人,說來她可是雪暮卿在大殿之上揚言要娶的正室,這個女人竟然這麼不知死活的來找她做苦力。
再說是他們二人要看燈火,她不樂意去參合爲什麼還要來招惹她讓她去做這些?
她哪有那麼的大度,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花前月下,而她要前去做那月,去做那花?
“哎呀,誰知道你願不願意?”張若琴擡手撫了撫額頭的珠簾道,“難道允兒姑娘是因爲爭風吃醋不願意讓我和王爺觀賞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允兒姑娘大可以告訴王爺,若琴也想和允兒姑娘一起去點燈,可惜若琴素來身子虛弱,這驛站中的奴才太少也只好勞煩允兒姑娘了。”美人說着笑得詭異,很明顯就是來故意讓允兒難堪。
允兒苦笑不得,這女人才來多久已經先入爲主了,完全又是另一個榮依依,好在榮依依腦子不夠用,顯然這個女人可比榮依依精明不少。
她這要不同意,這女人又會到雪暮卿面前說她爭風吃醋。
“不就是點蠟燭麼?好,我來做。”允兒冷笑着答應下來,她倒是看看這個女人能張狂多久,她分明就是榮貴妃派來的人。
允兒說罷大步往庭院走去,身後的奴才提着裝滿了蠟燭的籮筐跟在身後。
她越想越不明白,她都能看出這個美人很有可能是榮貴妃派來的人,爲什麼雪暮卿還要將她留在身邊,難道就是因爲她長相有那麼點像林夢如嗎?
或許,就因爲她長像有那麼些像林夢如,所以他纔會盲目的相信,那唐縣令送來的這個美人純屬是巧合?
允兒咬了咬牙在地上插上了第一根蠟燭,喃喃道:“看你囂張,我會找到你是榮貴妃的人的證據,讓你再囂張不起來!”
她把那支蠟燭當作了美人,狠狠的插進泥土裡插得很深,又繼續插第二根。
九百九十根蠟燭可是那麼好插的?她蹲在地上足足半個時辰,那九百九十根蠟燭才全數被插在地上。
待滿頭大汗,她擡眼往閣樓上看去,只見閣樓上,美人正相偎在男子懷裡,坐在他腿上,俯視着庭院裡的一切。
允兒擡手拭去了額頭的汗水,心裡雖然不甘心,但也不做聲,掏出火摺子來彎腰將地上的蠟燭一一點亮。
點燃九百九十根蠟燭可要不少時間,爲了避免點燃最後一根第一根蠟燭已經泯滅奴才也一起點蠟燭。
不多時九百九十根蠟燭便全數點亮,此時在閣樓上俯視着庭院裡燈火的人卻白了臉,那燈光熠熠伴着湖水波光粼粼分外的壯觀。
可是那蠟燭的形狀卻呈現出一句話來,‘榮貴妃的美人。’
這五個字清晰的由九百九十根蠟燭明亮起來,美人臉色白了個透,看着明亮的燈火瞠目結舌。
不過也只是片刻,她便笑開來,脣紅齒白大聲問着樓底的允兒道:“允兒姑娘好手藝居然能擺出字來,不過榮貴妃是誰呢?”
允兒眸光冷厲,死死的盯着張若琴,奈何距離太遠看不清她臉上此刻的神色。她更想看的是雪暮卿的表情,可是更看不清。
都做到這樣了,雪暮卿應該明白了吧,她想,這美人張擺明了就是榮貴妃的人,她都提點到這個份上了,難道雪暮卿還一味的去相信張若琴被送來是湊巧麼?
“榮貴妃是皇宮後庭之首。”雪暮卿清冷的聲音平淡的解釋道,續而俯視着站在蠟燭字跡邊緣的允兒道:“允兒能擺完這麼多蠟燭也算是盡力了,雖然現狀不如意,允兒下去休息吧。”
“王爺!”允兒驚愕,真是最糟糕的情況,雪暮卿真的相信張若琴和榮貴妃沒有關係?
她還想說什麼,雪暮卿不鹹不淡的聲音又傳來,他說:“你回去吧,本王還要和美人獨自在一起靜一靜,不要煞了這良辰美景。”
一股心酸浮上,眼淚霎時便掉了下來,他說良辰美景?這是他們的良辰美景,而她允兒算什麼呢?
她的好心都被他踐踏了一地,實在是愚不可及。
她站不住,頹然的退後了幾步,突然又覺得好笑,在雪暮卿心裡到底是她允兒不值得信任呢,還是旁人不值得信任,或許他現在最不信任的便是她了吧。
這麼想着,她擡着沉重的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返回,淚水只掉落了兩顆她便擡手摸了去,抑制住了情緒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既然雪暮卿信張若琴多於信任她允兒,那麼她一定找不證據來證明張若琴居心不良,讓雪暮卿不要因爲那一張於林夢如相似的臉而被迷惑,否則後果只會讓榮貴妃小人得意罷了。
“王爺,這燈光不亞於漫天星光,真是太美了。”張若琴癡癡的看着院中的燈光,臉上如同少女情竇初開一般的天真模樣。
看着懷裡的人,笑起來都和林夢如如出一撤,他擡手扶上了她的發道:“你喜歡就好,以後還想看,每晚都如此。”
“王爺待奴家真好。”張若琴聽着這麼寵溺的話更是開心,腦袋貼上了他的胸膛,小鳥依人的樣子。
允兒回到廂房之中犯了難色,雖然她很肯定美人是榮貴妃的人,苦於手裡沒有證據,這樣告訴雪暮卿他又不相信,她要怎麼做才能讓雪暮卿明白過來呢。
她想了整整一夜,次日一大早她藉着給雪暮卿送早膳的由頭敲開了雪暮卿的房門,她推門而入,廂房之中只有一張牀榻,青綠色的蚊帳遮掩,看不清內裡的景象。
“美人?”允兒輕聲喚道,躡手躡腳的往牀邊去,照理說現在屋裡應該只有張若琴一人,她恰好可以趁這個時候摸索一下這張若琴有什麼秘密,能找到她是榮貴妃的人的證據最好。
張若琴顯然還沒能醒過來,她走到牀邊拉開了蚊帳裡面果真只有張若琴
一人,她還在熟睡,允兒入室的時候並沒有吵醒她。
正好,允兒正高興,小手輕輕的在枕頭下面摸索,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到什麼東西,但是隻要能尋到一點點蛛絲馬跡也是好的。
可是枕頭下空無一物,她又往衣櫃旁挪移,正打開櫃子的門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來,她手上一頓嚇了一跳,回頭看去雪暮卿正站在門口看着她。
“你在做什麼?”雪暮卿冷聲問道,面上無悲無喜,顯然沒想到她在這裡。
“沒……沒什麼。”允兒支支吾吾道,連忙縮回了手,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走到桌旁將食盒打開,把食盒裡的飯菜放於桌上,“我是來給王爺和你們送飯菜的。”
雪暮卿皺了皺眉頭,這時候牀上的張若琴也醒了過來,看到雪暮卿站在門口,而允兒站在室內不明所以問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雪暮卿不應該是在她牀邊睡下麼,昨夜她睡得太死,睡覺之前雪暮卿還在屋內的,怎麼一醒來雪暮卿已經在室外了。
“額……”允兒早猜到雪暮卿多半又是讓張若琴睡着自己一個人到書房或者是其他地方睡了一宿,如果真是這樣她應該欣喜,那至少證明雪暮卿沒有動過她。
正當她想要幫雪暮卿掩飾,雪暮卿卻從背後拿出一束花來,是還沾着晨露的海棠,“你不是說想在有開滿海棠花的閣樓歇息麼,但是這裡沒有,故而本王早起去東苑摘了些來。”
允兒微張的嘴解釋的話哽咽在喉,看着那枝海棠花說不出話來,原來她想的一切都是多餘的,原來他只是爲了討美人歡心去採海棠花。
“原來是這樣,王爺待奴家真是太好了。”張若琴看到那枝海棠花別提有多高興,雪暮卿對她的好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她高興之餘不由的向臉色發青杵在桌前的允兒問道:“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我……”允兒心裡如同影針刺腹一般,疼,卻又摸不準到底是哪裡在疼,苦澀的笑了笑道:“我是來給美人和王爺你們送早膳的,想來你們昨夜肯定觀賞燈火到很晚也沒能吃宵夜,故而早早的送膳食過來。”
張若琴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沒料到允兒居然如此好心,還關心着他們,她以爲允兒現在肯定是恨她入骨纔是。
雪暮卿卻皺了眉頭,走到牀沿將海棠花放在了花瓶裡,背對着允兒冷聲說道:“既然膳食已經送到,你下去吧,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上來。”
允兒面色蒼白,抓着桌沿纔沒能倒下,雪暮卿這哪是不許她上來這個房間,分明是吩咐她不準靠近張若琴。
原來在她心裡還真的信張若琴比自己多,他的心裡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呢?
她不願當着張若琴的面同他問個究竟,只好木訥的答應下,步履艱難的走出了房門。
心裡如同刀絞,雪暮卿不讓她靠近張若琴,她怎麼又機會收集張若琴的罪狀,證明她是榮貴妃派來的人?
這以後都不准她上去閣樓,她的計劃也就落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