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蕭雲海從遼陽機場出來,便匆匆向雲晴煤炭公司趕去。
吳弈法的父親四號首長吳清波在東北大大小小的煤礦進行了考察,甚至還甘冒奇險,與專家下了礦井,查看裡面的安全措施。
最終的結果是非常不滿意,無論是大煤礦,還是小煤礦,安全措施都遠遠沒有達到標準。
在開會的時候,吳清波大發雷霆,當場取下了十多位煤炭工業局的官帽子,對省市一二把手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要求將安全不達標不合格的煤礦全部關閉,相關責任人必須要受到嚴懲。
當聽說蕭雲海在遼陽有一個東北最大煤礦的時候,吳清波想都沒想,便讓秘書通知了雲晴煤炭公司的老總類志誠。
四號首長親臨公司視察工作,這麼大的事情,類志誠自然不敢耽擱,趕緊向蕭雲海做出了彙報。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蕭雲海沒辦法,只好坐着自己的私人飛機,向遼陽趕來。
可惜,緊趕慢趕,還是晚了。
雲晴煤礦公司,類志誠帶着公司的高層,等待着四號首長的到來。
類志誠看看手腕上的表,臉上一陣焦急。
蕭雲海剛從機場出來,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趕到這裡,而四號首長再有十分鐘就到了,蕭雲海想要趕上,基本上已經不可能。
很快,吳清波的車隊出現在了類志誠的眼前。
類志誠連忙收拾心情,一臉微笑的站在那裡,心裡稍微還有些激動。
畢竟馬上過來的是世界上最大國的首長,如果說心裡沒有什麼波動,那就真的不正常了。
車隊穩穩的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只見電視裡經常看到的老人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類志誠連忙迎上去,向吳清波伸出了手。
“歡迎首長來我們雲晴煤炭公司視察工作,我是總經理類志誠。”
吳清波和他握了握手,呵呵笑道:“類總,不簡單呀。能夠被蕭雲海那個小傢伙任命爲總經理,看來你非常優秀呀。”
類志誠想到當初蕭雲海測試自己的事情,道:“首長過獎了。蕭先生得知首長要來,連夜從燕京趕了過來。估計再有五十分鐘就能到。”
吳清波擺擺手,道:“不管他,我此次過來主要是爲了看一下你們煤礦的安全工作。”
類志誠道:“那我們先去辦公室,我給首長做一下彙報。”
吳清波搖搖頭,道:“我不聽彙報。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咱們直接去煤礦區。”
類志誠點點頭,看了旁邊的秘書一眼,秘書會意,立刻給蕭雲海打去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衆人來到了煤礦。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準備,雲晴煤礦公司早就已經成型了,所有的大型挖煤設備全部就位,煤礦工人達到了數千人,公路和鐵路也已經相繼完工。一輛輛嶄新的大卡車停在了停車場,非常的壯觀。
從車上下來,吳清波一邊走,一邊向類志誠詢問情況。
類志誠道:“首長,我們雲晴煤炭公司在安全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您看,這是我們的挖煤設備,在世界上是最先進安全性能最高的機器,造價達到了3.8億美金,我們一共購買了十臺。那是.......”
吳清波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
看着整個礦區到處貼着安全標語,吳清波笑道:“類總,說實話,那些是不是你們昨天晚上貼上去的?我看着挺新呀。”
類志誠搖搖頭,道:“我們每天早上都會貼一個新的,而且還是我和公司主管安全生產的幹部親自貼,主要是爲了給自己提個醒,在賺錢的同時,安全方面絕對不能鬆懈。首長,你可能不知道,蕭總給我們下了死命令。不管公司爲他賺了多少錢,只要我們所主管的礦區出了一起安全事故,我們所有人包括我在內,全部滾蛋。”
“哦?還有這事兒。看來你們蕭總對安全很重視呀。”吳清波道。
類志誠一臉敬佩的點點頭,道:“是的。我在煤礦工作了十多年,蕭先生是唯一一個把安全放在效益之上的人。當初我在面試的時候,蕭先生就用了安全和效益來試探我。好在我承受住了考驗,要不然我也無法到這個公司做總經理。”
吳清波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說說,他怎麼做的?”
類志誠便將自己面試的過程說了一遍,就連他衝大樓吐口水的事情都沒有隱瞞,聽的吳清波是哈哈大笑。
類志誠道:“蕭先生說到做到。首長,您知道我們在安全方面投資有多大嗎?足足二百二十億美金。這還是沒開工呢,等真正開工後,這個數字最起碼還要增大一倍。”
吳清波問道:“這樣的話,你們還能賺錢嗎?”
類志誠道:“當然能。這個煤礦的煤質量非常好,在市場上價格很高,總價值差不多在萬億美金,因此我們這纔在安全方面投入這麼高。”
吳清波呵呵一笑,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是因爲這麼大的價值,你們也不會如此做了,對嗎?”
類志誠道:“假如這個煤礦只值千億美金,我們根本就不會成立這麼一個公司。”
吳清波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實話。”
在煤礦轉了一圈,吳清波隨意問向了一個正在挖煤的工人。
“小夥子,你在這裡幹活,一個月多少錢?”
聽到首長的問話,那個小夥子很是激動,道:“首長,我...我...我一個月的薪水是五千元,安全獎五千元。只要不出安全問題,我能拿到一萬。算上公司給交的保險,差不多在一萬五千元左右。這在之前,我是想都不敢想。”
“工資不低呀,比大多數白領都高出不少。你之前也幹過礦工?”
“嗯。我是遼陽軍區的退伍軍人,在其他煤礦幹過三年,後來是在戰友的推薦下過來的。”
“那你在其他地方幹活的時候,能拿多少錢?”
小夥子臉上露出憤恨之色,道:“我在四個中小煤礦幹過。工資最高的五千,最低的三千,社會保險還要從裡面扣。”
“那些地方的工作環境怎麼樣?安全工作做到位了嗎?”
小夥子也不是傻子,聽到吳清波的話,用眼睛瞥向了類志誠。
吳清波直接樂了,道:“你實話實說,看你們經理做什麼?”
小夥子抿了抿嘴脣,道:“這裡對我來說就是天堂,而那裡則是地獄。我們工作的地方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尤其是礦井裡面,不時會出現塌方事件。我遇到的最危險的事情是被困礦井整整三天三夜,好在活過來了。可我有很多戰友,運氣就沒有我好了。”
說到這裡,小夥子眼圈都紅了,道:“我工作三年,跟我一起去礦上的戰友死了十二個。無一例外,全都是活埋在了礦井裡。”
吳清波是何等眼光,一看就知道這是小夥子的真情流露,並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情節,於是繼續問道:“小夥子,那些公司是怎麼安置你的那些戰友家屬的?”
小夥子咬了咬嘴脣,低着頭,什麼都沒說。
吳清波哪裡會不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道:“你儘管把實話說出來,我看誰敢對你怎麼樣。”
小夥子望向類志誠,類志誠道:“首長都給你保證了,你害什麼怕。再說了,你是在雲晴煤炭公司,這裡光是遼陽軍區的戰友就有數千人,相信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小夥子點點頭,眸子裡射出深深地仇恨,道:“那些公司爲了掩蓋這些安全事故,找我戰友的家人私了。一番恐嚇之下,好的能拿到四十萬,不好的只有二十萬。”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吳清波皺眉問道。
小夥子道:“凡是拿到二十萬的戰友,基本上都沒有結婚,只剩下兩個孤寡老人。而拿到四十萬的戰友,則是有老婆孩子,他們可能是擔心人家孃家會找麻煩,所以賠的就多。”
吳清波一聽,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上位者的氣勢轟然爆發,大怒道:“好,,很好,非常好,這是明碼標價了呀。萬萬沒想到,煤礦公司竟然還有這樣的潛規則,哈哈哈,長見識了,這次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陪他來的各級官員望着吳清波那鐵青的臉,不管是一把手還是二把手,全都嚇的噤若寒蟬。
吳清波對一起過來的中央檢查組的組長道:“把考察時間給我推後三天,給我到各大煤礦公司,一個一個的查。我要知道,這些年來,他們到底隱瞞了多少起事故?到底死了多少人?”
那個組長點點頭,道:“是,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