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不能承受的痛
255 不能承受的痛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雲綺一身火紅的皮草在雪中彷彿展開的紅蓮。街燈昏黃的光勾勒出她朦朧的身影，欒飛透過右側已經結霜的車窗，看着模模糊糊的人，滿足的嘆了口氣。
“小夥子，你這是要上哪去？”旁邊慈祥的老奶奶笑問道。
“哦，我回家。”欒飛笑道。
“呵呵，我也是，你家在H市？”
“是啊。”對於主動攀談的慈祥老奶奶，欒飛也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問道：“大娘，你也去H市？”
“是啊，我也去H市，去閨女家。呵呵，剛纔那個女孩，是你對象？”老太太八卦道。
“呃……嗯。”欒飛俊臉紅透。
老太太往車窗外看看，路燈下的女孩美的朦朦朧朧的，回頭說道：“小夥子，我說話你別不相信，我老婆子一生見的多了，你和這小姑娘是有夫妻相的。”
欒飛紅着臉點了一下頭，夫妻相？夫妻啊~如果這一輩子都能和雲綺在一起。那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啊~
這時候檢票員已經檢票到這裡，欒飛和老奶奶便停止了攀談，所有乘客的票都檢完，檢票員下車，大客車的大燈點亮，引擎發動，緩緩的向前駛去。
欒飛看向車窗外，看着雲綺的身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怎麼辦，才分開，他又開始想她了。
車窗外的雲綺並沒有追上去，只是靜靜的站在雪中，看着紅白相間的大客車載着欒飛向回H市的方向駛去，直到車轉過了拐角，雲綺才長嘆一聲，她也該回家去了。
“雲綺，上哪玩了一天啊？快洗洗手來幫忙，咱們早點吃晚飯就開始包餃子，包好了放着晚上十二點再下，八點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雲綺剛一進門，周秀梅就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好~我先去換衣服~”回到房間把這一身紅脫下來，套上一條牛仔褲，再穿上件羽絨馬甲，雲綺趕緊去廚房幫忙。
“閨女，你咋又穿的黑漆漆的。”周秀梅正在切香腸，餵了她一口抱怨道：“你就穿那個紅裙子，多好看。”
“在家還臭美啥啊~媽。咱們吃什麼餡的餃子？”雲綺笑笑，開始幫忙洗菜。
“酸菜肉的，還有三鮮餡的，兩樣都是你愛吃的~”周秀梅點了下女兒的小鼻子。
“太好了~”四下張望了下“我哥呢？”
“你哥買飲料去了，忙活了一天才發現飲料沒買~”葉少榮餵了女兒一個牛肉丸子笑道：“咋樣，這丸子好吃不？”
雲綺點頭，“好吃，老爸做菜最好吃了~”
“所以現在都是你爸爸掌勺啊~哈哈~”周秀梅哈哈大笑。
“誒？雲綺回來啦，今天都上哪玩去啦？”這時候雲晗拎着一個大塑料袋進來，看妹妹回家了笑嘻嘻的湊過來：“今天我和路湛放了一天的炮，哈哈~”
“哥，你幫我把這個罐頭扭開~”雲綺正跟一個桃罐頭較勁呢，雲晗回來，正好他接力。
……
一家四口圍在廚房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快到六點的時候把菜做好了，連餃子餡都和好了。
“咱們去客廳吃吧，一邊吃一邊看電視。”看了看時鐘，葉少榮笑道：“這時間應該演春節晚會特別節目了。”
“好像下午就開始演了啊，雲綺咱們把菜端過去。”
四口人把菜放到茶几上，又把沙發往前搬了搬，雲晗去打開了電視。雲綺倒好了飲料。
葉少榮舉起杯子，笑道：“來，咱們全家乾一杯啊，祝咱們全家都平平安安，祝雲晗和雲綺學習進步，祝我老婆越來越漂亮~祝我自己發大財~來，乾杯~”
“乾杯~”全家人碰杯。
“哈哈~爸爸，我進步還行，雲綺還咋進步啊，已經都第一了~”雲晗哈哈笑道。
“這孩子，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嗎~”周秀梅放下杯子，“驕傲自滿可不行，來，咱們吃菜啊，雲晗，你嚐嚐媽媽做的整個大蝦。”
“雲綺，嚐嚐這個醬雞翅，嘿嘿，這可是我親手做的，不給你哥吃~”葉少榮把雲綺愛吃的雞翅挪到了她面前。
“哈~爸爸，你偏心~我要吃那個雞翅~”雲晗作勢要搶，被葉少榮用筷子攔住，“就不給你吃~”
“行了，你們爺倆真幼稚~”周秀梅將一個剝好的大蝦放到雲綺碗裡，白了兩個“大孩子”一眼。
雲綺一邊啃着雞翅膀一邊看老爸和哥哥在那瞎鬧，完全被其樂融融的溫馨氣氛感動了。她現在覺得很幸福，很慶幸，她不禁又想問自己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麼運，能夠讓她重生。重新擁有了爸媽擁有了雲晗，還有欒飛。
“叮鈴鈴~”這時候雲綺的手機在牛仔褲兜裡響了起來，雲綺趕緊擦擦手，笑道：“你們先吃啊，我去接個電話。”
一邊向房間走去，雲綺一邊拿出手機。誒？這不是欒飛的電話嗎？
“喂欒飛~”
“喂”電話裡是一個低沉的男聲，“你好，我想問一下欒飛在你那嗎？”
雲綺一愣，隱約可以猜到對方是誰了。
“你好，請問你是誰？”
“哦，我是欒飛的父親，很冒昧給你打這個電話，但是欒飛一早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家。”
雲綺心跳加快了一下，這是欒飛的爹爹啊~~
“呃，叔叔您好，我和欒飛下午還見過，四點多我送他上的車，他坐下午四點十五的長途大客回的H市。”雲綺越說越慚愧，要不是因爲她，欒飛也不會大過年的拋下家人，大老遠的來M市了。
“哦是這樣，那好。打擾你了。”緊接着電話裡就傳來嘟嘟的掛斷聲。
雲綺嘆了口氣，把手機揣回兜裡，回客廳繼續吃飯。
“哎哎~別動，先看看這臺，咋回事？”葉少榮一邊剝大蝦一邊指揮雲晗不要換臺。
雲晗聽話的放下遙控器繼續吃菜，雲綺啃着雞翅，也將目光移向電視裡的新聞節目。
電視里正在播一個車禍現場，燈光很微弱，鏡頭由遠及近，隱約可以看見一輛紅白相間的大客車翻到在路邊，車邊散落着碎玻璃和衣服鞋子等等各種物品。一片慘不忍睹，攝像機鏡頭微微晃動，越來越多的老百姓聚集過來圍觀。
主持人的聲音此時響起：“這是我臺外勤記者王華恰好路過此地爲大家發回的報道，這輛長途客運汽車在距離H市XX公里的XX高速公路旁撞破護欄翻倒在溝裡。現在車上乘客的情況還不清楚。交警同志救護人員和警察同志已經在趕赴現場，現場已經有民衆自發的準備向前救人了，大家……啊！”
不光是主持人一聲驚叫，就電視裡直播的現場還有電視機前的觀衆也是一片驚叫，因爲就在老百姓剛準備靠近車子救人的時候，大客車突然發生爆炸，漆黑的夜晚立刻被火光照亮有如白晝，而云綺此時已經呆愣在當場，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這是欒飛坐的車啊！！
電視裡主持人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她已經一點都聽不到，腦子裡都是不可置信，她是在做夢嗎？這是噩夢嗎？欒飛……下午他們還在一起，他說想她，他吻了她，他們手拉着手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閒逛，那時候他還好好的，他說過會早點回來的啊！可是現在他坐的那輛客車，她眼睜睜的看着車子爆炸了！！他是爲了來看她，才坐的這班車啊。爲什麼要這麼對她！他還有她呢，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
心臟在揪緊，劇烈的收縮提醒雲綺此時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可是雲綺沒有時間體會這疼痛，只覺得靈魂已經出竅了，耳邊的聲音都距離自己很遙遠……
“哎，可惜啊！車裡的人咋整啊！”葉少榮搖頭嘆息。
周秀梅嘆了口氣說道：“是啊，車裡的人保證沒救了，遇到爆炸還救個屁啊。你說這大過年的，出這種事，坐車的人也真夠倒黴的了。”
“可不是麼，誰要是有家人正在坐這輛車，他們家人看到了這個新聞，還不得急死啊！”
“就是，還好咱家人都在家呢。”周秀梅慶幸的說道。
“雲綺別哭了，你看看。咱家孩子就是心軟啊。”葉少榮梅拿了兩張面巾紙給雲綺擦臉。
雲綺這纔回過神來，看了看爸爸，努力平靜情緒，站起來說道：“爸爸，我想出去一下。”
“誒？這大過年的，你出去幹啥啊？”
“我約了好幾個同學晚上出去放煙花，想出去玩。然後還要去唱歌。”雲綺笑的很燦爛。
“哦~”葉少榮點點頭，“難得雲綺主動要出去玩，也好，雲晗你跟妹妹去吧。”
“不用，”雲綺搖頭拒絕，“我們都是女孩子，雲晗去了不方便。”
“這樣啊~”周秀梅很信任雲綺，於是點點頭說，“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手機開着機啊。早點回來吃餃子，知道不。”
“嗯。”雲綺應了一聲，在轉身的一霎強裝的笑容就再也掛不住，爸媽說的話已經完全聽不到了，耳邊彷彿錄音回放一樣，都是欒飛下午的那句“我想你了”
他是爲她而來的，他死了，因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