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沉默中爆發
葉少榮晚上收了車拎着剛買的餅乾和4斤刀魚樂呵呵的往家走,剛上二樓就看見好幾個鄰居家的老太太圍在家門前不停的指指點點。分開人羣進了家門,差點被迎面飛來的不明飛行物砸到,伸手接住一看原來是一隻“懶漢鞋”,屋裡一家人亂成一團,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叫罵聲不斷撞擊着他的耳膜:
“奶奶不許你打媽媽……雲綺纔不是掃把星……”
“嫂子別生氣了,算了吧……”
“周秀梅你個小×養的,你別得寸進尺”
“你個小白眼狼,領着孩子給我滾!”
“你們憑什麼打我的孩子!放開,不許動我的孩子!!”
“嗚哇……媽媽……”
………
葉少榮呆滯的看着自己的老爹正拉着雲晗的領子往後拖,雲晗哭的核桃一樣的眼睛充滿了仇恨和委屈,一邊被拉的後退一邊還不忘了伸腿踢騰“不許打媽媽,不許打妹妹”喊得嗓子都啞了,自己的老媽正在左右開弓打自己的媳婦和媳婦懷裡的雲綺,平時一向溫柔的秀梅現在頭髮散亂,護的住雲綺護不住雲晗,急的眼睛都紅了。這是個什麼混亂的場面啊!!
“住手!!都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大步走過去幾下就把老媽和媳婦分開,把雲晗抱起來護在懷裡。
雲綺一看爸爸回來了,主角到齊了,離成功又近了一步,馬上扯着嘶啞的嗓子大嚎“嗚嗚……雲綺燙燙……疼……奶奶打……嗚嗚嗚……爸爸……”越嚎越委屈,想起前世父母曾受過的苦,眼淚真出來了。
葉少榮蹲下身放下兒子,給抽噎的雲晗擦擦鼻涕眼淚。周秀梅哭着走到葉少榮身邊,把雲綺放到丈夫懷裡“少榮,你可回來了,雲綺燙着了,還發燒,我要送孩子去醫院,咱爸咱媽非要和我理論,你看這孩子,都燒成什麼樣了,咱爸咱媽下午出去玩,把雲綺交給雲晗了,你說雲晗還是個孩子呢……嗚嗚……”
葉少榮心裡明白了個大概,生爸媽的氣但是又不能說什麼,打開包雲綺的毛巾被,看着孩子燙傷的小腳丫小屁股和小手,上面還抹着醬油,在白嫩嫩的皮膚上觸目驚心,心疼的像刀扎一樣。包好孩子,把臉貼在雲綺的小臉蛋上試試溫度,正在發燒。還是趕快把孩子送醫院去纔是正事。讓周秀梅照顧雲晗,自己抱着雲綺往外走。
葉德和趙玉一看大兒子回來了也老實了很多,趙玉雖然生氣,但是兒媳婦告狀說的都是事實心裡雖然惱火但也沒法反駁,只小聲嘟囔“養這麼個玩意有啥用,能吃能喝不說,讓她害的連工作都沒了,現在又影響全家團結……”葉少強一聽老媽的話不對味趕緊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雲綺在爸爸懷裡被往外抱,看爸爸的意思這事是打算就這麼算了,這哪行啊,自己不是白折騰了還弄了一身的傷,又聽見奶奶剛纔的話,心裡冷笑,哼,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葉少榮聽了趙玉的話也氣的不輕,但是忍了又忍,一想這是自己的媽,他能跟媽媽發火嗎,又把火壓了下去,感覺到懷裡的雲綺動了動,低下頭見雲綺正伸着燙紅了的小手扯着自己外衣上的扣子,心中一陣柔軟,停下來讓周秀梅把雲綺的手放回去別凍着了。
雲綺見爸爸停下來了,馬上用她那啞嗓子奶聲奶氣的說“爸爸,雲綺餓,奶奶,爺爺,香香放櫃櫃,不給吃,雲綺夠不着,哥哥找奶奶,雲綺想喝水,壺壺,燙!”
葉少榮聽見女兒哽咽的一抽一抽的話就是一愣,看看不自在的爸媽,又看看同樣愣住的媳婦,顯然周秀梅也不知道有這樣的事,不禁把疑惑的眼光投向了爸媽,趙玉和葉德對視一眼,心想居然讓這小崽子看見了。
“少榮你別聽小孩兒亂說,下午媽出去了一會,就一會不在家的功夫,回家就看雲綺把暖壺扒拉倒了。”趙玉急急的解釋。
雲晗聽見奶奶的話急了,大人怎麼能說謊啊,“爸爸,奶奶說謊,奶奶中午吃完飯和爺爺就出去了,奶奶上孫奶奶家打麻將,晚上我正在玩白眉大俠,雲綺說餓,我想給她吃餅乾可是沒有了,我就讓她喝水,雲綺說喝水也餓,我就去孫奶奶家找奶奶,王爺爺還說雲綺是掃把星,奶奶還說要掐死雲綺,回家就看見雲綺坐地上,燙了,一定是餓了着急了,都怪我不好……嗚嗚”雲晗一番搶白最後自責的又掉下淚來。
雲綺暗暗點頭,小鬼表達的不錯,很清楚,不枉費本人平時的“諄諄教導”
葉少榮火冒三丈,雲晗說的清清楚楚,不是一個小孩子能編出來的,而且孩子傷心和愧疚的眼淚也不是假的,再看看爸媽的表情他就更明白了,低頭問懷裡的雲綺,“寶寶,你說奶奶爺爺把香香放哪個櫃櫃了?”
雲綺暗笑,嘴上乖乖的回答“那個櫃櫃”眼睛向放米的櫃看去。
葉少榮順着孩子的目光看去,又轉頭看看自己的爹媽,嘆了口氣、
葉德本來還沒消氣,又被雲綺說出了平時藏東西的小米櫃,心中暗罵這個兩歲的小女孩怎麼這麼奸啊,老臉一紅惱羞成怒,不敢罵這個高了自己兩個頭的兒子,就扯着嗓子對雲綺吼“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瞎說啥呢,平時爺爺對你多好,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雲綺做受到驚嚇狀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這人真是臉皮厚的連機關槍都打不透啊,居然還舔着臉說他對自己好,真是看不那裡對她好了,她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都快擡不起來頭了,心臟也悶悶的,知道這個小身體快支持不了多久了,不能就這麼折騰報廢了呀,快點結束吧。嘴上嗚咽道“爺爺懷~~~~~~~藏香香~~~~~不給哥哥吃還把哥哥關門外~~~~爺爺壞……嗚嗚嗚嗚…….雲綺都看見呢(了)….嗚嗚嗚………..”。
雲綺這話一說,趙玉和葉德的老臉都羞了個通紅。葉少強不自在的咳了咳,把臉轉向了一遍。
葉少榮夫妻現在什麼都明白了,周秀梅心中酸楚,流着眼淚從丈夫手中接過女兒,看着女兒瘦巴巴的小臉上不正常的潮紅,想起孩子遭的罪,終於把臉埋在女兒的身上嗚嗚的哭出聲來,哭的心臟病都快犯了。
雲綺心中內疚,但一想到這回她把事情鬧大,也是爲了全家人的未來,又覺得的值得。伸出小手摸摸媽媽的臉“媽媽,不哭~~”
雲晗聽了妹妹的話,終於知道爲什麼那天爺爺奶奶把他關到屋門外,心裡難過也哇·~~的哭了出來。葉少榮聽着媳婦和兒子委屈的哭聲,又看看不自在的父母和自己疼愛的弟弟,心中黯然,拖着沉重的腳步朝米櫃走去,打開櫃門,往米袋後面摸了摸,掏出半個用塑料袋包着的麻花,又看了看裡面好像還有東西,把手探進去拿出來一看,心裡的火再也壓制不住了。那是半個已經長毛了的蛋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藏的,都藏忘了。他彷彿聽到腦子裡的某一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你們還不是人了~!你們東西寧可藏長毛了也不給孩子吃一口,兩個孩子能吃多少啊?我天天往家買餅乾買吃的都進了誰的肚子了?你們當老人的摸摸自己的良心,讓兩個孩子餓的找水喝,這是人乾的事嗎?餅乾你們吃多少我都不心疼,今天要是有個人在家給孩子口粥喝,孩子也燙不着啊!我拼命的掙錢養活家,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孩子的?!啊???”葉少榮怒吼着一拳打在了米櫃的玻璃門上。周秀梅一聲驚呼“少榮!”玻璃“譁”的碎了一地。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但葉少榮一點都感覺不到疼。這點疼痛根本無法和他心裡的疼痛相提並論。這就是他心心念念要爲他們努力的父母兄弟嗎?
雲晗看見爸爸流血了,哇~的一聲哭了。才五歲的他哪經歷過今天這樣的場面。從妹妹受傷,到家人混戰再到爸爸發火,今天他流的眼淚大概比他從前流過的眼淚加起來還要多。
葉德心中本來還是有一點點愧疚的,但是看見兒子動手把米櫃給砸了,還說了那麼多讓他下不來臺的話,腦袋一熱,一句話不經大腦的吼了出來
“你個雜種,滾出去找你的死鬼爹去!滾!!我的家裡容不住你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