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三個月前,華夏國的開國元勳,家族的擎天支柱,步縉的爺爺與世長眠。
整個家族都陷於悲痛之中。
步縉做夢也沒想到,這僅僅是步家災難的開始。一個月後,步縉的父親,作爲步家在華夏軍方擁有的最大力量的步國峰,在一次戰機試飛時墜機身亡。
步家人還沒來得及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的時候,步家的第二代掌舵人,步縉的大伯步國威又因爲執政不利,被免除華夏國政治局委員的職務。
華夏國的高層一陣驚呼。
步家完了,步家徹底的完了----
先前被接二連三的噩耗打蒙的所有步家人這才明白,從步家老爺子逝去的那一刻開始,所有針對步家的力量就已經開始對步家下手了。步家實在風光的太久了,仇家也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一直與步家老爺子政見不合的龍家,說是世仇也不爲過。自從龍家第三代的子弟在一款全球同步,劃時代的網遊中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龍家在國際上的聲望和影響幾乎達到了頂峰。水漲船高,龍家在國內的影響力也逐步的超越了步家,再加上一些強國政要和國際大鱷的支持,以至於後來把步家越甩越遠。等到步家老爺子彌留之際,步家和龍家無論是在軍界還是在政界的實力已經不具有任何可比性了。要不是因爲步家老爺子的那一批老戰友,老部下的鼎力維護,恐怕龍家早就對步家下手了。
步縉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了爺爺那瘦弱的身軀。
就是這風燭殘年的身軀一直在扛着整個家族,可惜自己從前一直不理解爺爺,但是知道今時今日自己才恍然醒悟,原來自己所謂的追求自由是多麼的自私。原來叛逆不羈的自己在爺爺那嚴厲的目光中,看到的不是無情冷漠,而是深深的失望,對自己這個兒時最疼愛的小孫子的失望,對步家第三代最有天賦的子弟的深深失望。
“縉兒,知道爺爺爲什麼給你起這個名字嗎?”
幼時的步縉歪着小腦袋,想了想,然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然後央求爺爺告訴自己爲什麼。
“古書有云:大閹之亂,縉紳而能不易其志者。意思就是,能不改變自己志節的做官的人。爺爺給你起這個‘縉’字就是要你以後做官,做個好官,做個大大的好官。可以爲我們步家撐起一片天。”
幼時的步縉看着爺爺慈祥的目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可是自己長大之後的所作所爲,我行我素-----
想到這,步縉的心臟一陣抽動,肺裡的空氣都彷彿被抽光了一般。
如今的自己終於自嘗苦果。
兩個星期前,母親因爲父親的死亡,悲痛過世。步縉剛剛將母親下葬完畢,也就是在三天前,步縉的娛樂公司在龍家的龍興窮追猛打下,已經面臨破產。
父母雙亡,自己也變得不名一文,這一切都是龍家。
步縉滿眼的仇恨,緊緊地握緊了拳頭,手指因爲用力過度而發白。
“嘟!嘟!嘟-----”
電話鈴聲在空蕩黑暗的屋子裡響起。
“老大,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明天晚上龍興會在大富豪請客,包下了第三層。”電話那頭傳來程明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沒什麼,不知道老大你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了。”程明只是自己在遊戲中的好兄弟,步縉不願連累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好傢伙!一個國家官員竟然堂而皇之的包下了華夏國最奢侈的娛樂會所大富豪整整一層來請客,這龍興果然是目無王法,囂張之極。
步縉嘴角露出一絲凌冽的冷笑。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盛極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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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無星。
冷風狂吹。
夜晚的大富豪裡卻是燈火輝煌,溫暖寫意。
步縉像一隻獵豹一般在大富豪的一個角落裡已經靜靜潛伏了十個小時了,在狹小的空間裡,一動不動,如同石化了一般。這不單是因爲步縉心中的仇恨,還有步縉多年來並未落下的軍方式訓練,否則這因爲高度集中而緊繃的神經和長時間保持這種姿勢的身體早就不堪重負了。
這龍興應該快到了,步縉活動了一下幾乎僵硬的十指,並有規律的從上到下,小幅度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以便使自己的全身都處於一種柔韌的狀態。步縉知道這次的刺殺非同小可,不說這龍興的身手在自己之上,就是他那些手下也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出其不意。自己勢必要以最佳的狀態快速出擊,若是一擊不中,恐怕就再難有機會了。
步縉之所以選擇刺殺龍興,不僅是因爲和他的私仇,更是因爲這龍興雖然只是小輩,但是他在龍家的地位卻是超然的。這主要是歸功於,龍興在全球同步的劃時代網遊《九》中的出色表現。
網遊《九》作爲一款利用腦電波接入,虛擬度99%的網遊,從誕生之日起就受到幾乎全人類的追捧,被人們稱爲第三世界。各國的利益集團,甚至國家政要都紛紛入駐這款網遊,以企圖分享這塊巨大的利益蛋糕。而龍興作爲龍家第三代最傑出的弟子和領軍人物,也是在第一時間就殺入了這款遊戲之中,憑藉着毒辣的眼光和深厚的背景,再加上他的不擇手段,短短三年就在華夏區建立了第一大幫會“龍行天下”。並靠着華夏區龐大的人力資源結交世界頂級財團和各國政要,從此在國際的舞臺上如魚得水,可以算的上是龍家與全球頂級人物溝通的橋樑。
只要殺了他,對於龍家來說絕對是個極爲沉重的打擊。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步縉從安在大富豪門口的監視器裡看到了龍興那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大富豪的門口。
步縉的眼角一跳,龍興來了!
緊接着一陣從樓下喧譁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步縉心中冷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龍興爲了防止有人在電梯裡做手腳,並沒有坐電梯,而是直接走樓梯。
聽着那它在木板上的腳步聲,整個世界都彷彿停止了一般,只剩下那“咚!咚”地腳步聲。
上了二樓了,一步兩步。
就快近了!
步縉的全身都幾乎凝固了,
終於瞄準鏡裡顯出了被衆人簇擁着走上來的龍興,雖然帶着墨鏡,面目有些模糊,但是那一身筆直的白色西裝正是龍興的獨特標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步縉沒有猶豫的時間,果斷地連續扣下扳機。
“啪!啪!”
兩發子彈正中龍興的頭部,飆出兩股鮮血。
簇擁着龍興的人頓時亂作一團。四周的保鏢紛紛拿出手槍四處尋找,但是卻毫無頭緒。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個絕佳的刺殺位置,步縉可沒少花腦筋。
確定這龍興必死無疑後,步縉心中長舒了一口氣,丟掉了阻擊槍,從一個雜貨間裡鑽了出來,冷靜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若無其事的走出了化妝間。
此時整個大富豪已經是雞飛狗跳,亂作一團了。
在混亂的人流中,步縉不着痕跡地穿過走廊,走到樓下,眼看離大門口也就幾十步的距離了。
走着走着,突然步縉的心中一緊,感覺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因爲喧鬧的大廳突然變得極爲安靜。
啪!啪!啪!
三下不急不快的鼓掌聲,從步縉的身後傳來,在安靜的大廳中顯得格外的響亮。
步縉轉身看去,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龍興帶着一大羣人從偏廳走了出來。
大富豪外也隨即涌進來十幾個手持武器的保鏢,把大門堵得死死的,封住了步縉的後路。
龍興竟然沒死!自己剛纔殺的只是他的替身。
原來這只是一個針對步縉的死局。
龍興笑道:“步少,別來無恙啊。”
這本來尋常的問候,在此時此刻說來卻是別有諷刺的意味。步縉知道接話只會自討欺辱,所有沒有理他。
這龍興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會來這大富豪?這個念頭剛一升起,步縉就看到了站在龍興身後的程明。頓時一切都明白了。自己被出賣了。
“爲什麼?”
步縉死死地盯着程明,胸中彷彿有個野獸在怒吼。
看到步縉的憤怒,程明彷彿甚爲得意,開心道:“哈哈哈,你做夢恐怕也沒有想到吧,你遊戲裡面最好的朋友,最忠貞的副手竟然是會出賣你吧。實話告訴你吧,從我加入你的幫會的第一天我就很想你死,真不知道裴小雨那個蠢女人怎麼會喜歡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傻瓜。枉費我那麼喜歡她,龍少已經答應我了,只要你死了,那個蠢女人就是我的了。”
“你知道王峰是怎麼被仇家找到的嗎?哈哈,告訴你吧,王峰的地址就是我透露的,你這個傻瓜竟然把他的地址告訴我,其實王峰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還有你那個講義氣的紅顏知己半月傾城,她在背後暗暗地資助你的事情也是我透露給龍少的。也是因爲你而被迫解散了她的工作室。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個十足的倒黴蛋,誰沾上你誰就會倒黴。”
龍興在一旁撇有玩味的看着程明的瘋狂,一邊欣賞步縉的憤怒。貓捉老鼠,通常都是先玩耍一會老鼠,再將其殺死,而龍興向來對這種方式很熱衷。這步縉竟然來刺殺自己,用這種方法來處置他真是太適合不過了。所以才任由這程明在那小丑似的表演着。
聽到程明毫無廉恥的把自己以往的卑鄙都倒了出來,步縉的眼中已經佈滿了血絲,恨不得將這個程明碎屍萬段。
沒想到自己竟然把這麼一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放在了自己身邊這麼久。其實當年這程明要求加入自己的幫會的時候,眼睛就一直緊盯着裴小雨的美貌,那眼中流露出的狂熱的慾望,任誰都看的清清楚楚。說實話這程明的人品並不怎麼樣,幫內有很多兄弟都不太喜歡他,可惜自己當時只看到程明的技術很不錯,再加上他刻意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忠心,而忽略了其它,固執的對他委以重任,自己當真是有眼無珠。
程明在那瘋狂的說着,看來這個秘密在他心裡也實在是憋得難受,如今撕開了真面目,禁不住卻要倒出來,已達到羞辱步縉的目的。
聽着聽着,憤怒的無以復加的步縉竟然突然神秘的笑了一下。
這一下程明和龍興都看得極爲真切。
程明正說得高興,被步縉的這一下弄得頓時愣住了,而龍興則是心中暗道不妙。
嗤!----
一道白煙從步縉腰間冒出。
龍興大驚,一邊後滾,一邊大喝動手。
頓時槍聲大作。
步縉沒有躲避,只是在那狂笑,瞬時身上便中了幾十搶。但是腰間的白煙還在往外冒,顏色已經變成了綠色。
濃縮流彈!
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對勁了,齊齊往外跑,程明也不例外。
來不及了!熟知軍方機密的龍興,嘴邊溢出一絲愧恨的苦澀,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濃縮榴彈的威力。任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個在自己看來一向養尊處優,懦弱善良的紅三代大少爺爲了殺自己,竟然不顧及這麼多無辜的人命,也要與自己同歸於盡,看來自己還不是真正的瞭解他。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大富豪被炸得粉碎,當天大富豪內的二千三百人無一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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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鬧鐘鈴聲把步縉從無邊的黑暗中喚醒。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會聽到鈴聲,如此大分量的濃縮榴彈就是鋼鐵也給炸碎了,自己怎麼可能還活着。但是耳邊的鈴聲一直在響,彷彿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什麼。
步縉心中猛然一驚,一咕嚕翻了起來。
窗外毒辣辣的陽光灑在步縉臉上,刺的他眼中一陣生疼。
視線模糊中,步縉腦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現在正是秋末,陽光怎麼會如此猛烈?
又怎麼會如此的溫暖?
甚至-----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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