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師兄是個暴脾氣,席襄又是館主的千金,自然是集整個武館的寵愛於一身.董天寶也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當小師妹說要留住這個功夫高深莫測之人的時候,他才主動請纓回去搖人兒的.
其實這董天寶也知道小師妹是看到了李伯恩之前那一擊的威力,想要讓館主看看是不是家裡老太爺提到過的現在中國功夫已經失傳的所謂內功.可問題是那個錢包本來董天寶是打算搶到手之後,給小師妹備一份兒生日大禮用的,結果這煮了半熟的鴨子飛走了,這才讓他氣不過和三師兄說了謊話.
三師兄人狠話不多,確定了就是眼前此人欺負了小師妹,一個跨步上去就是一掌劈出.李伯恩心裡一萬頭羊駝奔過,這家武館有毒,以後一定得和他們保持距離,一邊想着一邊使出六成力和三師兄對了一掌.
受前世那些新聞的影響,李伯恩覺得現在這些習武之人多數都是花架子,打的都是套路,實際也就是比尋常人力氣大一些而已,哪可能比的了自己這完全開發了的身體呢.沒用全力也是怕傷到對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李伯恩打算擋下了對方之後就趕緊離開唐人街,以後不打交道就是了.
只是沒想到對掌的結果居然是兩人各退了三步,喲,這人還有點兒真東西.三師兄也是心裡一驚,這才重視起眼前這個少年,於是朝着李伯恩一抱拳說道:“閣下好功夫,不知是學自哪位名師?又爲何仗着一身武藝欺負女子呢?”
這會兒席襄趕緊擋在二人中間,轉頭說道:“哎呀!三師兄,你又魯莽了!別聽天寶胡說,這位小哥纔沒有欺負我,反而剛纔要不是他,小妹可能就讓那個摩洛哥賊偷傷到了.”
三師兄一聽,自己這是冤枉人家了,狠狠地瞪了董天寶一眼,正準備拱手向道歉,卻見李伯恩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沒事兒,誤會一場罷了.那個,席姑娘,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一步啊.再見再見再見.”
說罷少年轉身就走,結果席襄趕緊攔住李伯恩:“不行,大哥哥你不能走!”
“......爲啥,這不是誤會都說清楚了嘛.我真有事兒呢.”
席襄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以實告之:“是這樣的,剛纔你出手的那一下,我覺得和我們的發力方式大不相同.我記得爺爺說現在的武學是不完整的,比如內功的習法已經十不存一,他老人家的心願就是能夠重振中華武術.所以我是想請哥哥你跟我回武館一趟,讓父親和爺爺看一看.”
李伯恩看了看席襄,這姑娘的樣子挺真誠的,只不過自己的事兒自己清楚,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即使去了估計也是幫不上忙,給人家徒增煩惱罷了.正準備開口拒絕的時候,三師兄突然開口了:“這位小哥,剛纔是我唐突了,先給你賠個不是.只是剛纔和你對了一掌,當時我就覺得你發力的方式和我完全不同,好像完全不需要運氣提勁這個過程,我先出掌,卻是你的力量後發先至.但又好像你根本沒有運氣,只是藉着身體的力量.我覺得不如你就應了師妹,到武館走上一趟,可以讓師父他老人家看看,說不定也是你的一個機緣.”
“是啊,哥哥,三師兄說得對,再說也花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去一趟吧.”
倆人一頓苦口婆心之後,李伯恩稀裡糊塗的跟着人家就去了武館.倒不是很遠,順着主街走了3個路口之後左轉進入一個小巷子,然後第二個岔口右轉100米就到了.和那種影視劇裡的海外武館不同,席家的武館居然是一個不小的傳統中式院子.街門上方掛着一匾,上書–“太平武館”,字體蒼勁有力,倒是和武館的身份挺搭.
推開街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塊影壁,向左是一段抄手遊廊連着通向二進的垂花門,有點意思.站在垂花門的位置向內看去,二進的院子內正有七八個武館的徒弟在練功,兩側各有一間廂房,對面是正房一間連着左右兩間耳房,抄手遊廊環繞着整個院子,右側耳房看過去,好像遊廊還通向了後面,看來這還是座標準的三進四合院呢,沒想到在意大利居然能看到這麼地道的中國建築.
大概是看出了李伯恩對這套房子的欣賞,席襄和師弟們打過招呼之後對着少年頗有些得意的說道:“這可是100年前祖上剛到意大利的時候,因爲救助了一個當時的大人物,作爲獎勵送給我家的一塊兒地,所以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建了這樣一箇中式傳統地院子,就算是總統也不能收回呢!”
聽完席襄的介紹,幾人也到了正房中間的祖堂,小丫頭吩咐了傭人奉茶之後,自己就跑去請自己的父親和爺爺了.李伯恩一邊喝茶一邊打量着屋內的裝飾,中間會客區的西側是一張圓桌,應該是席襄家裡人吃飯的地方,東側算是屋內唯一比較西式的東西,一組沙發和一臺電視,會客區上首是兩張主人家的椅子,背後則是一個供奉祖先牌位的臺子.
李伯恩順着臺子看過去,正中間貼着一張畫像,畫中之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居然有幾分面熟,此人頗有些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看起來氣度非凡.畫像兩側是一副對聯,上書“滿眼山河罹異劫,到頭功業屬英豪”.從畫中之人的衣着和兩側對聯的內容大概可以看出這席家的祖上應該是個武將之類的,結合小襄兒提到的她家祖上到達意大利的時間,李伯恩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推斷.
正在此時,東側的房間傳來開門的聲音,小襄兒跟着一老一壯走了出來.李伯恩看了過去,老者大概70歲的樣子,說是老人,卻是眼神凌厲,精神奕奕.再看那壯年男人,四十二三歲,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孔武有力,眼神倒是十分柔和.
小襄兒從老者身後跳了出來,對着李伯恩說道:“大哥哥,這個個子高的是我爸爸,這個小老頭兒是我可愛的爺爺.”
這話一出口,席父的眼神立刻變得和老者一樣凌厲,對着自家閨女呵斥道:“襄兒!再敢對你爺爺這般無禮,看我不把你屁股打開花!”
這位威風了還沒三秒,老者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背上:“你個臭小子,再兇襄兒一下試試!”
然後老者轉身對李伯恩說道:“小友是哪裡人士?聽聞也是習武之人,不知令師何人?習的又是哪路功夫呢?”
早已成竹在胸的李伯恩對着老者一拱手,笑着答道:“小子非習武之人,只是力氣大些罷了.而且既然天下一家,同享太平,又何必在意出處呢.”
對了,這家武館的名字就叫太平呢.屋子裡的席襄和老三老四聽到李伯恩的話倒沒什麼反應,只是席父和老爺子兩人身體同時一震,尤其是老者,轉瞬間居然眼中充滿了淚水,伸出雙手顫巍巍的似乎要抓住什麼.
“少俠,你...”
還沒等老者問完,李伯恩笑着答道:“老先生,如你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