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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雪峰點頭後看着前面的大屏幕，片刻後，“這個優尼科公司真強，現在還沒有放棄。”
“根據華爾街那邊傳來的消息，上個月人家剛融資近150億美元，手裡有的是錢，自然底氣十足。”
“150億美元，1200億華夏幣，嘖嘖…！要是我們也有這麼多流動資金的話，這次來巴西就不僅僅只充當看客了。”
趙俊辰心裡嘆了口氣。以體制內的情況來看，就算他們有這麼多錢也不會真的去競標。因爲風險就是領導的天敵，穩定壓倒一切。
“對了，前面那位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就是優尼科的董事局主席布魯斯·郭吧？”
趙俊辰看了一眼前方跟殼牌、埃克森美孚並列的優尼科的工作桌，以及桌子左邊身穿西裝，抱臂靠在椅背上，擡頭看着前方的年輕人。雖然從他的這個角度看不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不過從露出來的一些側顏來看，顯然對方鎮定的很。
“應該是了。”
“真沒想到在這裡能看到他。親自到場，想來優尼科對6號區塊是勢在必得。”頓了一下後，“趙總，聽說上面對他非常看重？”
趙俊辰轉頭道：“老劉，看來你的消息渠道很靈通嗎？”
“哈哈，趙總過獎了。我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上面到底什麼打算，像我們這種級別的人怎麼可能真正知道？不過，對方是華裔，而且還是硅谷、好萊塢、華爾街，國際能源市場上呼風喚雨的重量級人物，在白宮內部關係深厚，跟羅斯福、布什兩大家族交往甚密。被上面看重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既然如此，趙總，咱們可要趁着機會好好跟對方認識一下！”
“就怕人家看不上我們啊！”趙俊辰點頭後，看着前方的背影語帶嘆息道。
但他言語中的渴望，卻被劉雪峰聽了出來。
“能不能行總要先試一下才好。再說了，對方不是對華夏市場很感興趣嗎，我們可以用這個作爲突破點。”
趙俊辰眼睛一亮，微微點了點頭。
注意到他的表情，劉雪峰也不由笑了笑。這位趙總，雖然現在還只是中海油衆多副總經理中的一個，分管公司海外業務，並沒有進入黨委，成爲真正的決策層。但纔剛剛四十出頭的他，不僅有着名校背景，而且個人工作能力也極爲出色，是個很好的投資對象。
……
“老闆，我們還加嗎？”
看着大屏幕上顯示的數字，郭守雲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他只是來渾水摸魚的，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繼續攪和。而且，埃克森美孚‘4200萬美元簽字費，9800萬美元最小義務投入， 44.3%的本地化採購比’；的條件在他看來太高了。另外，除了優尼科，現在還在競爭6號區塊的就只剩下埃克森美孚和雪弗龍德士古兩家，繼續跟他們爭下去風險太大。
聽到郭守雲的話，麗貝卡·馬克心裡鬆了口氣。還好，大boss還算理智，沒有被現場火熱的競爭氛圍帶跑偏。
“雪弗龍德士古，3100萬美元簽字費，9850萬美元最小義務投入， 44.6%的本地化採購比。”
此時約翰·華森的神經高度緊繃。這個條件已經小幅度超越了公司競標6號區塊的底線。但沒辦法，公司給他下的命令是必須拿下6號區塊，所以即便是超過，也不能放棄。
“約翰，優尼科好像放棄了。”
同事的話，讓約翰·華森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優尼科的放棄至少讓雪弗龍德士古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強尼，給總公司那邊打電話了嗎？”
“已經打過了。總公司回覆我們一切都準備妥當，但現在是明標，最後我們的條件不能差距太離譜，否則對方也不好爲我們爭取權利。”
“我知道！”
“埃克森美孚，3150萬美元簽字費，9900萬美元最小義務投入， 44.3%的本地化採購比。”
就在約翰·華森等人交流對策的時候，埃克森美孚那邊又有了新的報價。不過這個競爭卻並沒有讓約翰·華森愁眉不展，反而是露出了一絲喜悅。
“給總公司發消息，就是現在。”
“是！”
負責電腦操作的強尼·道恩，很快把信息發到了總公司郵箱。前後不過半分鐘，就看到負責主持這次競拍的羅伯託·穆裡奇神色有了變化。在他按住耳返傾聽片刻後點了點頭。隨即拿起話筒高聲道：“我宣佈雪弗龍德士古公司獲得6號區塊的勘探開發權。”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負責埃克森美孚競標的保羅·斯蒂文森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有異議。爲什麼我們的簽約金和一般性投入比雪弗龍德士古更高，卻把六號區塊交給它們？”
羅伯託·穆裡奇看了他一眼，臉色不變道：“我們認爲石油勘探開發，最主要的目的是促進巴西石油工業發展，增加就業。所以，本地化採購比是三個評比項目中最重要的權重指標，在這方面雪弗龍德士古比埃克森美孚多0.3%。”
看着滿臉不甘的保羅·斯蒂文森，麗貝卡·馬克道：“埃克森美孚失算了。”
科技進步對於辦公流程的縮減是顯而易見的。簽名、印章、暗記等等，這些在暗標時代常用的手段，現在被計算機軟件程序，一步步的壓縮，大大減少了暗箱操作的可能。尤其是一種技術剛剛發明的時候，它的防範效用是最強的。
尤其現在，國際石油競標變成電子屏幕式的公開競標，所有的公司、競標價格等等信息，都會在競標的電子屏幕上滾動，任由石油公司重新出價。這種時候暗箱操作的機會很小。但這並不意味着沒有暗箱操作的可能。
就像現在，在雙方的價格相似的時候，掌握最終解釋權的石油區塊擁有國，很容易就能夠決定誰能笑到最後。
看着正跟同事擁抱歡呼的約翰·華森，郭守雲眼睛微微眯起。
“沒想到他能讓埃克森美孚吃癟，看來我們要多加小心了。”
麗貝卡點頭後，忽然道：“要是現在仍然像九十年代那樣採用暗標就好了。那時候，一桶石油30美元，石油公司能賺10美元。現在一桶石油40美元，我們反而只能賺8美元。透明的競標環境，加劇了競爭，讓產油國的收入越來越高，石油開發公司的利潤則越來越少。”
腐敗蘊含着暴利，暗標中可操作的空間太大，蘊含的利潤自然也更多。事實上，根據郭守雲的瞭解，隨着石油競標的透明化，石油開發的利潤還會更低。甚至在四五年後還會出現100美元只能賺5美元的程度。所以，原本八九十年代，只是中小石油公司才感興趣的油服行業，越來越多的大公司開始進入。
比起辛辛苦苦的勘探、開發，而且還要承擔油價漲跌的風險後每桶只賺5美元。爭取油服合同，穩定的賺每桶5美元，當然是後者更合適。
所以，在進入二十一世紀第二個十年後，BP、埃克森美孚不約而同的開始收縮國際業務，尤其是石油勘探和開發領域。康菲更是因爲利潤過低，不得不通過分拆和甩賣非核心業務來改善自己的資產負債表。那個時候，即便是埃克森美孚都只有不到10%的淨利潤，雪弗龍德士古更是隻有7%多一點，康菲最慘，只有不到5%。
曾經瘋狂擴張和併購，從而成爲美國第三，世界第五大的跨國石油公司，最後卻不得不面臨消化不良的窘境。
當然，康菲的教訓，優尼科也應引以爲戒。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不管埃克森美孚有多不甘心，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輸給雪弗龍德士古的事實。等到約翰·華森他們慶祝完成後，7號石油區塊的競標開始，這塊淺海區最後一塊勘探區塊，在經過不算激烈的競標後，落到了日本日揮株式會社和阿根廷石油公司聯合財團手裡。
至此，第六輪巴西石油招標中，七個淺海區石油區塊各歸其主。最高興的無疑是BP和雪弗龍德士古，他們分別獲得了最有可能存在大油田的2號和6號區塊。尤其雪弗龍還得到了4號區塊的勘探開發權。
最失落的無疑是埃克森美孚，他們兩次出手一無所獲。
當然，在外人眼裡，優尼科也屬於比較倒黴的那類，同樣兩次競標進入三甲，但都慘淡收場。
不過埃克森美孚還是埃克森美孚，全球最大的上下游一體化石油巨頭。儘管錯失了淺海區的七個區塊。但深海區的五個區塊，除了11號被殼牌拿下之外，全進了他們的口袋。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舞臺了。”
郭守雲深深的吸了口氣。在羅伯託·穆裡奇宣佈第13塊石油勘探區塊招標開始後，他的神經高度緊繃，注意力也前所未有的集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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