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劉東山瞠目結舌地看着柴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已經查過了民政部的檔案，找到了這一位烈士，他的名字叫秦愛華，是在兩山輪戰時期，潛入敵後作戰時壯烈犧牲，連屍骨都沒能運回國內。當時他才二十二歲。被毆打的婦女是他的妻子，名叫李桂花，秦愛華犧牲時，她才二十三歲，他們的孩子叫秦軍，出生時就沒有了父親。李桂花這些年來，並沒有改嫁，辛辛苦苦地拉扯着孩子，照顧着有病的公公婆婆，日子過得相當地艱難。”柴嫣揚了揚手中的資料道，“我倒是想問問劉司長，如果說那些犧牲在對越戰爭中的烈士們，要是九泉之下有靈的話，得知他們拼了命保護的國家是這樣對待他們的後人，是如此偏袒越南人的話，他們會不會寒心？那些曾經參加過對越做戰的數十萬戰士，會不會寒心？軍中數百萬將士，會不會寒心？那些未來將肩負起保衛祖國重任的年輕公民們，會不會寒心？全華夏數以億計的公民們，會不會寒心？”
柴嫣這一連串擲地有聲的質問，令劉東山汗流滿面，無言以對！這一刻，他就是再厚顏無恥，也說不出來要方明遠他們賠禮道歉的話來。
馬勇福張了張嘴，卻沒有能說出來什麼。其實在他看來，只要控制地得當，消息根本就傳揚不開，而消息傳揚不開，自然也就無人能夠知曉，而無人知曉，自然也就不用費什麼心思去安撫民衆。這可是各地政府處理類似事件的一向做法，而且是很有效！
但是！他張口的一瞬間，突然意識到，方明遠不是那些普通的民衆，他有足夠的能量和渠道讓消息傳揚開來，想攔都攔不住！整個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只有
“柴主任，我聽說家樂福集團不是大力招收軍屬、警屬的嗎？既然這個李桂花生活這樣困難，怎麼沒有招入家樂福超市工作？”在座中有人笑道，打破了會議室裡的沉默。說話的***約在四十七八歲，身材不高，有些胖，已經有些禿頂了，正是部長助理李天凱。
劉東山和馬勇福不約而同地暗地裡長出了一口氣，如果說再沒有人開口的話，瀰漫在會議室裡的那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還有柴嫣與李長慶那充滿了鄙夷的目光簡直要令他們抓狂了。
柴嫣還未開口，李長慶已經搶先道：“李助理，我想這一點，你應當去問民政部，而不是苛求家樂福超市。家樂福超市是企業，不是國家開辦的福利院，不享受國庫一分一毛的撥款，反而每年還要繳納大量的稅收，人家幫助烈士家屬是願意承擔社會責任，但是李助理似乎將這個當成了人家的義務！”
李天凱被李長慶噎得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有些惱怒地道：“李司長，我並沒有認爲家樂福集團有照顧軍屬、警屬的義務，我只不過是順口問上一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長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李助理到底是順口問上一句，還是另有所指，只有李助理你自己心裡清楚。”
柴嫣微微地撇撇嘴，李天凱雖然說和劉東山、馬勇福不算是一夥，但是他們卻同樣對自己不滿，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在面對同樣的對手的時候，兩夥原本並不和睦的勢力，暫時聯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咳！天凱、長慶！就事論事，不要將話題扯遠了！柴主任，你說的這些可是已經得到證實？”吳江雄問道。
“已經得到了秦西省民政部門的證實，確有其事！”柴嫣站起身來，將手中的資料交到了吳江雄的手中。吳江雄翻看了幾眼，將其放在了一旁。
“嗯，那麼在處理此事的時候，就一定要考慮到軍方的態度。不能讓烈士們流血又流淚！”吳江雄看了看柴嫣。
柴嫣會意地道：“部長，我認爲這件事上，我方完全佔着道義。阮夢得身爲外交人員，雖然享有刑事豁免權，但是並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隨隨便便觸犯我國的法律。在世界外交史上，因爲觸犯了所在國的法律，被所在國政府要求回國的外交人員可以說是數不勝數！阮夢得既然有故意傷人和攻擊他人的確鑿證據，那麼我們只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公佈於世，越南人也就無法再無理取鬧了！”
“可是……”有人爲難地攤開手道，“越南代表團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接受，這對於我們剛剛正常化起來的兩國關係，肯定會造成衝擊。”不少人即附和地連連點頭。
“部長，不管柴主任如何說，都無法改變一個現實，那就是越南代表團的外交人員在華夏受到了毆打，雖然說，都是一些皮肉之傷，並沒有傷着筋骨，但是我認爲，如果說對動手之人沒有一星半點的處分的話，一來越南代表團和越南政府的情緒很難安撫下來，而如今的國際形勢，對我國的國土安全相當地不利。越南政府若是全面倒向美國的話……”國際司司長鄭志軍露出了爲難的神色道。
隨着蘇聯的解體，俄羅斯元氣大傷，對美國已經無法象前蘇聯一樣形成威脅。美國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從俄羅斯的身上轉向了華夏。蘇聯解體的這幾年裡，美國人針對着華夏的小動作可是着實不少。而越南，作爲華夏的南方鄰國，又與華夏曾經處於敵對狀態，自然是美國人拉攏的重點對像。
越南所處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對華夏的南海領海以及南方領土的威脅遠超過其他國家。而一旦越南與美國聯手，可以說，除了北方的俄羅斯之外，華夏就完全地處於了美國人的包圍圈之內了。
加上，在蘇聯解體後，失去了後盾的越南政府腰桿子軟了不少，主動向華夏政府遞出了橄欖枝，兩國關係這才正常化。在這種情況下，鄭志軍他們的擔憂也是不無道理。如果說因爲這件事，而加速推動越南政府倒向美國，那無疑是外交部的一大失敗！
柴嫣看了看李長慶，李長慶會意地開口道：“鄭司長，你的擔憂我可以理解，但是恕我直言，我國與越南的關係正常化，是因爲國際大環境，以及兩國間軍事實力此起彼落所造成的。越南當初之所以敢與挑釁我國，所依仗的不過是蘇聯在背後的支持。如今蘇聯已經解體，俄羅斯根本無力南下，更無力像以前那樣支援越南政府，最好的例子就莫過於金蘭灣的俄羅斯海軍基地了，如今那裡已經沒有戰鬥艦艇，只餘下了一艘後勤船隻，駐紮在金蘭灣的軍事人員和隨軍家屬也從最多時的上萬人減少到了如今不足四百人！沒有蘇聯在背後的撐腰，無論是軍事工業還是人口、軍費都遠不如咱們的越南人根本就沒有能力與咱們僵持下去！所以，纔會主動地求和。如果說，如今仍然是冷戰時期，蘇聯仍然源源不斷地給予越南軍事援助，恐怕現在兩國的邊境仍然是戰火熊熊！所以，我認爲和平不是忍辱負重得來的，而是打出來的！過度地遷就，只會令越南人越來越猖狂！”
“李司長，你說得確實是有一定道理，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我只想問你，如果說越南政府因此而倒向了美國，成爲了美國的盟國，那該怎麼辦？”劉東山終於緩過氣來，直截了當地問道，“屆時，我國將面臨着美國的三面包圍！”
“劉司長，越南人不會那麼輕易地放美國人進入的，因爲他們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就是一個明確的先例！”柴嫣冷笑道，“越南人和美國人打了那麼多年的戰爭，越南人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纔將美國人趕了出去！對於美國人的仇恨，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消除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馬勇福也接口道，“國際關係處理，可是容不得有半點馬虎大意！”
雙方間爭執了好半晌，卻仍然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劉東山一方堅持哪怕是形式上的處罰，也必須要有，不能開了這個危險的先例。柴嫣一方卻是堅持，什麼處罰都不應當有，政府還應當對這種行爲給予表揚！
在場的外交部官員們，有的支持劉東山一方，認爲應當在形式上給予動手的人一定的處罰；也有人支持柴嫣一方，認爲既然佔着道義，就不應當有處罰，否則的話，有理也會變成沒理！更多的卻是中立。
柴嫣長吸了一口氣，提高了聲音道：“部長，我有一個關於香港的問題，想請部長您給予一個明確的答覆。”
吳江雄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道：“好，你說！”
柴嫣環視全場，鄭重地道：“這個問題也請在座的諸位想一想。香港與越南相比起來，哪一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