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滬市，悶熱而潮溼，天氣更是變幻莫測。也許早上還是豔陽天，中午一陣風吹過，就迎來了一場大雨。
家樂福集團七月份的銷售業績還沒有出來，但是孫照倫已經可以肯定，這個月的銷售業績，要比上個月增長了近百分之三十！這個數據，對於已經成爲了華夏市場連鎖超市行業龍頭，在全國有着上百家店面的企業來說，增長的相當可觀。
但是孫照倫也很煩！因爲他這裡每天都能夠接到來自全國各地家樂福集團分公司關於緊急調撥柴油的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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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席捲了半個華夏，卻並沒有多少先兆的油荒，對於家樂福集團的車隊來說，影響並不是很大。雖然說，煉油廠的業務不得面向國內市場，但是同爲方家的產業，內部之間的供油卻並沒有限制死，大家爭一眼閉一眼。以前，由於成品油的供給充足，一般也只是時不時地從煉油廠里拉幾百噸分給家樂福集團旗下的運輸公司，以減少運輸成本。但是自從油荒出現後，這些油卻成爲了保障家樂福集團運輸系統正常運轉的救命油！正是因爲有充足的油料供應，在諸多運輸公司爲了油而發愁的時候，家樂福集團旗下的運輸公司，卻能夠保證家樂福分佈在全國各地的超市裡，貨源仍然充足。就連滬市的其他聯盟超市，也從中受益匪淺！
但是也正是因爲這一點，那些爲油所苦的很多企業、商家，在瞭解到家樂福集團不缺油的內幕後，紛紛來人來電，懇求孫照倫從中聯繫，哪怕是高於華石油和華石化的批發價也沒有關係，幫他們購買一批柴油，以解燃眉之急！
孫照倫明白，對於這些企業、商家來說，購買高價油也是無奈之舉，但是這總比企業、公司停產停工要好吧？不然工人仍然要開工資，各種稅費依然要交納，誤了已簽訂的合同，不但要交高額的違約金，還可能就此就失去了客戶！兩者相比下，那自然是隻能咬緊牙關買高價油了！
但是問題是，如今就是願意購買高價油，你也無處可買去。華夏的三大石油公司，如今將儲備油看得是死死的。除非有大背景大後臺，沒有各地分公司主要負責人的親筆簽字，別說一噸了，就是一升計劃外用油都從油庫裡調不出去！雖然說，東南沿海地區一直都存在着走私油，但是一來杯水車薪，二來就連走私油如今都漲價了！
這些企業主們但凡能有門路，自然還是不願意使用這些來路有問題的走私油。因爲他們所需要的不是幾十升、幾百升，如果說是在往日裡，這倒算不得什麼，混在正常油購買中也就過去了。但是在如今這油料短缺的時候，這數以噸計的柴油，要是沒有個合理合法的渠道，那就是主動地給人遞把柄呢。這種根本性的錯誤，他們當然是不能犯的。
但是，理解歸理解，他們仍然是給孫照倫和家樂福集團帶來了諸多的麻煩。孫照倫不得不親自和某些人解釋這其中的原由，當然了，也會贈予他們一點柴油，不可能滿足他們的需要，但是也算是聊勝於無！
但是隨着油荒的進一步加劇，部分地區的地方政府也加入了進來，這令孫照倫就更爲頭痛了。而坐在他面前的，即是其中的一位。
“孫總，您的苦衷，我已經很明白了！而且我們也理解貴公司是一家尊紀守法的公司，不會辦這種違反國家法律政策的事。但是，自古就有句老話，事急從權！是不是？”說話的人是一位年紀在四十七八歲的中年人。寧照清，湘省發改委的一位副主任，與孫照倫當初有過幾面之識，這一次特意地從湘省趕了過來。
湘省這也是被逼到了絕地，東南沿海地區中缺油最爲嚴重的他們，如今就如同那沙海中無人的旅人一般在到處尋找着。而且，湘省在面臨着油荒的同時，還面臨着電荒的窘境。在以往，那些得不到充足供電的企業商家，還可以用柴油發電機保證生產生活的需要。如今，連柴油都無法得到保證了。如果說在一週內，還不能找到新的油源，湘省境內百分之四十的企業都將不得不面臨長達半個月時間的半停產狀態。
所以，在得知方家名下的煉油廠還有柴油儲備後，湘省自然就將主意打到了這批柴油儲備的頭上。只是苦於，省裡沒有什麼人能夠和方家人說上話，最後，纔派出了寧照清，想從孫照倫這裡探探口風，最好能夠由孫照倫從中牽線搭橋一下。
“那寧主任的意思是……”孫照倫不解地道。
“中央不是不允許貴公司的成品油進入國內市場嗎？那麼我們借油，行不行？”寧照清道。
“借油？”孫照倫詫異地道，“怎麼借？”
“對！借油！”寧照清道，“我們借油，因此產生的所有的費用都由我們省支付，不管借多少，三個月後，我們加百分之三十的量，歸還貴公司！孫總覺得怎麼樣？”這是湘省省委省政府集思廣益，纔想出來的，規避中央禁令的方法。
這樣一來，煉油廠的產品也不算進入了國內市場，畢竟日後還要加上百分之三十的量返還，三大石油公司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他們還多出了不少銷售額呢。而煉油廠也不虧，借出的柴油，三個月後，就多出了百分之三十，出口獲得的利潤也是相當豐厚了。這樣一來，可謂是皆大歡喜！
孫照倫沉吟了片刻，這才道：“寧主任，貴省的想法，我可以向方家轉達。”寧照清心中一喜，只要有得談，那就是好事！
“那就太感謝孫總了，孫總的這份援手之德，我們一定銘記在心！”寧照清道。
“但是，我個人認爲，方家應允的可能性並不大！”孫照倫接下來的話，令寧照清又是心中一涼。
“煉油廠確實是有充足的柴油儲備，供應貴省的需要，我想沒有問題。但是，這樣做的利與弊，我們還要充分地考慮一下。”孫照倫聳聳肩道，“至少現在在我看來，與貴省合作，對我們來說，弊大於利！這麼說吧，貴省，打算要借多少油？五萬噸還是十萬噸？或者說更多？”
寧照清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孫總，我們當然是不需要那麼多了！我們省裡雖然不產原油，但是省裡還是有着五家煉油企業，他們如今已經全力地進行生產，據我們估計，這段時間的柴油缺口應當在兩萬噸以內，如果說不發生什麼大的意外的話，只少不多。”
孫照倫將雙手一攤道：“你看，寧主任，你們最多也不過是需要兩萬噸柴油，而依照你們的想法，也就是三個月後，多還給我們六千噸柴油，作爲對我們的酬謝，是吧？”
“是的！”寧照清有些忐忑地道，“怎麼？孫總，這樣還少嗎？”
“少倒是不算少了，百分之三十的利潤，哈哈，相當豐厚了。”孫照倫擺擺手道，“但是問題在，爲了這區區兩萬噸柴油，我們費這麼多的周折，還要說服中央，也許還要搭上人情面子，還可能引起華石化、華石油對我們的不滿，在我們的產品並不滯銷的情況下，實在是有些不值當啊！”
寧照清這才恍然大悟，敢情人家根本就看不上這小打小鬧的。可不，一萬元就是百分百的利潤，也不過才一萬元，而一億元，哪怕只是百分之十的利潤，那也是一千萬元！人家沒興趣爲了這樣的小玩鬧費心費力，也看不上那區區的六千噸柴油的報酬！
雖然說，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誰也明白，要想讓中央放開禁令，固然湘省這邊要去說服中央大佬們，方家這邊也得配合，很顯然，孫照倫認爲爲了這件事，方家有些得不償失！
寧照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要知道百分之三十的回報，在省裡，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爭議，認爲給方家的回報有些太豐厚了！畢竟那是可能達到兩萬噸的巨大的數量！大家倒不是沒有想過，如果說方家獅子大開口要怎麼辦？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人家居然根本就看不上眼！
孫照倫雙手託着下頜，凝視了有些發矇的寧照清半晌，這才道：“其實，我覺得貴省的這個思路很不錯，我覺得如果說變通一下，也許能行！”
“啊？孫總您請說！”寧照清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急聲道。
“據我所知，受到油荒所困擾的地區並非只有貴省一地，如果說貴省能夠聯合其他地區，共同向中央提出申請。一來，這樣無疑更有說服力，中央也會更重視；二來，這些省份如果聯合起來，相信所需要的量就會十分可觀，那樣的話，運做起來，也能讓人提起幾分興致來。我覺得，如果說是這樣的話，方家應當、也許、沒準會點頭。”孫照倫不緊不慢地道，“不知道寧主任覺得這個方案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