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子只是一道殘留的魂念。
亦或者，可以看成是一道投影。
但是，即便如此，當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卻是給人一種巍峨，魁梧，彷彿遮蔽天地之感。
這種感覺，不是霸道，不顯得鋒芒，反而充斥着仁愛與寬厚。
生怕第一次，當張恆看到一個陌生人後，心中並沒有絲毫的質疑和揣測，反而生出的，是彷彿靈魂共鳴一般的親近。
就好像一個流浪在外的孩子，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一般。
“你……”張恆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以至於讓他竟然無法流利的說出。
“姬軒轅。”男子的目光打量着張恆，似笑非笑的說道。
“姬軒轅！”
彷彿有無數道雷霆在張恆的腦海之中炸響。
“軒轅黃帝！”
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重逾千斤！
人族五帝之首，被稱之爲初祖的第一代人皇，便是皇帝。
他本姓公孫，後改姬姓，居於軒轅之丘，號軒轅氏，建都於有熊，也被稱之爲有熊氏。
軒轅黃帝以統一華夏部落與征服東夷、九黎族而統一中華的偉績載入史冊。黃帝在位期間，播百穀草木，大力發展生產，始製衣冠、建舟車、制音律、創醫學等。
在洪荒時代，人族步步艱辛，巫妖環視，吞噬人族爲口糧，正是軒轅黃帝，第一個建立出成規模的人族國度，並且以此，教導人族，如何修行，如何生存！
後因爲軒轅黃帝功德巨大，被封爲人皇，居住在火雲洞之中，享受永恆壽命以及人族永遠的信仰。
有關於黃帝的傳說，一件件的從張恆的腦海中掠過。
他的眼神，看向其他空缺的四個位置。
人族五帝，主位軒轅，如果所料不錯，其他四個位置，應該正是其他四個帝王。
“黃帝陛下，爲，爲何……”張恆口乾舌燥，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此刻的他，腦海之中一片混亂。
前世，他上下求索，爲的是踏破仙尊路。
可是最終失敗。
他的心裡，難免會有疑惑，那就是仙尊之上，究竟還有沒有道路？
這一世，他來到華夏，看到了無數的傳說。
倘若那個洪荒大時代爲真，那麼仙尊之上的道路，便是存在的。
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以洪荒時代的力量體系來對比，仙尊，似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但，這一切都只是傳說。
即便是後來有下凡的仙人，信誓旦旦的說過祖星隱秘，但是張恆並沒有親眼看到，還是半信半疑。
可是此刻，這一切傳說，都被證實了。
軒轅黃帝，人族初祖，就這麼站在張恆面前。
看着他，張恆除了震撼，已經不知道還能表現出什麼東西了。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
黃帝並沒有自稱本皇，他身穿古樸簡陋的衣衫，站在前方，古銅色的肌膚顯得有些暗淡，並沒有用外表來裝點自己的“皇者”之氣。因爲他不需要裝點，他就是第一代人皇，他站在那裡，不管是否與你心中的那個形象符合，你都不得不承認，他，就是軒轅黃帝！
所以他的語氣平和，他和張恆的交流，就像是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正在娓娓道來。
“無非是三個問題？”
黃帝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第一，兩世爲人！”
張恆瞳孔收縮，心中一顫。
果然！
黃帝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底細，他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想必，你已經有所猜測了，你的重生，便是因我而起。”黃帝揹着雙手，淡淡說道：“找到你，只是機緣巧合，當我想要選一個人，一眼掃過大千世界時，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你。”
“你在渡劫，你失敗了，你眼中閃過的，是不甘和遺憾。”
“我閱讀了你的記憶，縱觀了你的一生，卻是認爲，你符合我的胃口，適合作爲我選中的天命人！”
張恆嘴裡有些苦澀。
他前世可是仙尊，至高無上的存在，但是卻根本沒有發現，暗中居然有人窺探。
甚至說，這個人已經把他的記憶都閱讀了一遍，可是他仍然無從察覺。
這種差距，已經大到了極致……
張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當差距大到無法想想的時候，他反而平靜了下來，擡起頭，問道。
“天命人？”
黃帝點了點頭，幽幽的看着大殿之中那一幅幅鐫刻着人族古老記憶的圖畫，說道。
“洪荒強盛，一個個大神通者，成爲了這世間最大的禍患，弱小者無法生存，強大者肆意妄爲，一個個量劫的度過，愈發的證明了一件事情，紛爭，永不休止。”
“於是，在最後一次量劫之中，洪荒破碎。”
“洪荒破碎的東西，化作了星辰，化作了宇宙，化作了這個大千世界。”
張恆聞言，腦海中卻是印證着自己所看過的洪荒傳說。
似乎，的確是這樣。
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洪荒之中，便是量劫不斷，每次當實力到達一個頂峰之時，都會掀起巨大的波瀾，從最早的四海之爭，再到龍鳳麒麟三族大戰，巫妖大戰，再到人族崛起……
越往後，洪荒的實力越是虛弱，九成以上的大神通者，都在上一次量劫之中隕落。
這就像是一個洗牌的過程。
終究，在無數年後，洗到了最後一張牌。
當這張票也被洗掉的時候，洪荒便破碎了。
“我有大功德在身，最後的浩劫之中，並未身死，之後，常駐於三十三天之上。”黃帝說道。
“三十三天？”張恆一怔。
“三十三天，又被稱之爲天外天，當有朝一日，你能夠跳出這個天地，便可以到達我的那個世界。”黃帝淡笑道，眼裡有幾分鼓勵。
跳出這個天地……
張恆心中苦澀，曾經他以爲，這個天地很小，自己早已跳出，但現在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更何況，就算是跳出，那又如何？
自己進入了所謂的三十三天，遇到了那些活了無數歲月的洪荒大神，那隻怕是如螻蟻一般了。
不過，在短暫的失落後，他的心中，還是燃起了一團火。
我輩修士，怕的不是路途艱難，而是前方沒有路。
至少，黃帝所說的三十三天，給他指向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那就是跳出天地，到達那個無法想象的世界之中！
“我雖然在三十三天，但我心中，卻是留有執念。”黃帝嘆息，說道：“人族之路，艱辛無比，一步步走到如今，成爲天地主角，先輩的傳承，不該丟去，這一座大殿，便是人族的傳承聖殿，我希望，能夠將那些屬於人族的寶貴傳承，全部傳承下去。”
這一點，張恆已經有所猜測，若有所思的說道。
“如此說來，我就是那個被選定的傳承者？”
“不，你是開啓傳承的人。”黃帝笑道：“你的心性，我已經知曉，知道選你做此事，算是合適，你進入聖殿的這一刻起，你便已經掌握了此地傳承，乃至於，整個祖星的規則！”
“祖星規則？”張恆又有些不懂了。
“祖星乃是不周山所化，人族聖殿，留有五帝烙印，保存很好，你掌控人族聖殿，便可以擁有此地積蓄了無數年的人族信仰之力，換言之，你將成爲祖星的執法者，亦或者是下棋人！”黃帝淡淡說道：“誰能夠擁有傳承，全憑你一心而定！”
張恆聞言，心中卻是有些複雜。
這是莫大的權柄。
他心裡清楚，自己踏入聖殿的這一刻起，便等於是掌控了祖星，從此，他是祖星至高無上的存在，這裡的所有規則，都由他而定。
這是喜事……
但是他心中，卻有些彆扭，因爲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枚棋子，在黃帝所安排的道路上，一步步的行走着。
他以爲的那些過往，就像是一個笑話。
那是被早就設定好的。
所以他五味雜陳，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