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我們這次回去不是爲了中國足協,而是爲了那些翹首以盼的中國球迷。”郝海東低沉的聲音讓凌楓有些動搖,但是很快的,前世經歷過、見過的那些事情浮上凌楓的心頭。
1996年11月的亞洲盃,中國隊首戰就0:2負於烏茲別克斯坦,但是第二場卻打出了一個3:0的高潮。
第二場的對手是敘利亞,本來已經失望了的球迷們突然燃起了最後的希望,原來中國隊不是軟腳蝦?!
最後一場對日本,如果兩隊戰平的話,就能攜手出線——這一切與奧運會預選賽上最後一場對韓國的情況一摸一樣——同樣是打平就能出線。
比賽的進程非常的平淡,兩隊都打起了“和氣球”,誰也不想上前拼命進攻,只是在消磨着時間,等待比賽結束時攜手出線——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風格被他們發揮的淋漓盡致。
兩隊看來是存心要整韓國人一把,比賽態勢很平緩,一直向着0:0的方向前進,日本隊三浦知良和高木琢也搭檔鋒線,踢的是綿弱無力,三浦面對空門還故意把球帶出底線,給人的感覺好像日本隊真的要放水了。中國隊見日本人如此厚道,也收起心來,不再進攻,於是雙方比着耐性磨時間。
但是就在比賽臨近結束前一分鐘,中國隊還在後場倒腳磨時間,反正已經磨了九十分鐘,多磨一會也就磨完了,韓國人此刻心裡正在滴血,日本人對韓國人則是抱着幸災樂禍的態度,都站在原地不動,也不來逼搶,看中國隊自個兒玩得開心。
但是這個時候好死不死的,中國隊後衛覺得倒來倒去太無聊了,就一腳把球開到前場,明擺着讓日本人接到球后也活動活動筋骨,免得身體僵了。
但是問題來了,日本隊左後衛相馬直樹也不知抽什麼瘋,得球后順勢一腳射門,只見皮球直奔中國隊大門而去,區楚良基本上沒什麼反應,球進了!中國人被日本人耍了!
但是上天偏偏照顧了中國隊,被中國隊3:0幹掉的敘利亞竟然奇蹟般的贏了烏茲別克斯坦,愣是將中國隊送入了淘汰賽。
中國的球迷們還沒有來得及感謝敘利亞人民“高尚的體育道德”,中國隊就被沙特隊4:3斬落馬下——更加鬱悶的是,中國隊是在兩球領先的情況下被對方連扳四球,最後纔打入了一個安慰性的入球……
中國隊回家了,與往常一樣,沒有鮮花,只有唾罵,球迷們紛紛將氣發泄在了足協上,但是足協卻拉了在比賽中犯錯誤的幾名球員頂缸,於是,這樣一場聲討足協的運動邊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
球迷還在繼續等待,足協還是那麼無能——一切的一切,中國足球已經陷入了一個惡性的循環……
…………
“回去爲了中國球迷?”凌楓冷笑:“區區一個亞洲盃就能挽救中國足球嗎?你想的也太簡單了,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除非足協還我一個公平的足球環境,不然就是頂着叛國的罪名我也不會回去的!”
“叛國?”郝海東倒退了幾步,衝着凌楓的背影大聲喊道:“阿楓!你瘋了!你一個人是不可能和國家對抗的!”
“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和國家對抗!”凌楓的聲音幽幽的傳來:“我要對抗的只是那個懦弱的足協,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由我一個人來背吧,這場比賽你不用上場了,好好的想一想我剛纔說的話,想一想,什麼叫做長痛不如短痛。”
郝海東還想說話,凌楓已經轉身將休息室的大門關上了,隱約的,只聽見凌楓在休息室中大聲吼道:“都他媽的一個個給老子打起精神來!馬上要比賽了,都他媽的什麼樣子……”
“我說凌,你沒什麼事吧?你看起來臉色好差!”在球員通道的時候,舒斯特爾有些皺眉的看着凌楓,今天凌楓臉上的表情很不對——殺氣好重!
“沒事,”凌楓低沉的說道,但是是人都能看的出來,凌楓不但不是沒事,相反的,事情非常嚴重,舒斯特爾嚥了口唾沫,望向其他幾名漢堡球員。
對於舒斯特爾這個德國足壇的名宿,衆人還是認識的,但是現在凌楓一臉殺氣的站在旁邊,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用科爾茨賽後偷偷向記者透露的話來說:“當時就是凌帶我們集體跳樓我們也會去的。”
凌楓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也是曾經紅極一時的球員,只不過同凌楓不同的是,他一沒有達到凌楓這樣的高度,二、他打的是籃球,但是有一點和凌楓目前的狀況相似的是——他也沒有回國家隊。
這個人就是中國第一個前往NBA的球員——王治郅。
只不過王治郅不回國是爲了自己的事業,而凌楓不回國則是另外一個目的……
但是目前最苦的就是勒沃庫森隊的球員了,因爲凌楓只要一拿到球,立刻就是一腳大力的抽射,不過這次射門比起凌楓以往無往不利的遠射不同,凌楓現在的遠射的目標不是對着球門,而是——看到誰對誰!
凌楓的射門打在人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疼,最後無奈之下,舒斯特爾拼着一張紅牌將凌楓直接剷下了場——整個場上就只有他敢鏟凌楓。
凌楓沒想到一直和自己交好的舒斯特爾竟然會從背後鏟他,一時沒有防備加上腦子本來就不怎麼清楚,被舒斯特爾一擊得手。
不過舒斯特爾也沒有過分的傷他,作爲一名資深的老球員,他自然知道人體的哪些部位能踢,那些部位不能踢。
舒斯特爾鏟到了凌楓小腿右側,鞋釘輕輕的颳了一下,凌楓的球襪頓時就破了,腿上也被擦下來一塊皮,頓時鮮血直冒——但是相對於傷筋動骨,這點皮肉之苦只能算是小傷了,休息一天就會好。
劇烈的疼痛使得凌楓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感激的看了一眼吃了紅牌的舒斯特爾,並且攔住了暴怒中的隊友,向里爾示意了一下,漢堡隊換人——換下了自己,換上了佈雷滕雷特爾。
場邊的球迷們看的莫名其妙,這到底是怎麼了?兩個隊的關係不錯,怎麼說凌楓也不至於這樣跟頭瘋牛似的啊,舒斯特爾拼着一張紅牌將凌楓剷下,到底是爲了什麼?
最興奮的就莫過於記者了,凌楓絕對有什麼事情,纔會導致現在情緒這樣的失常,至於是什麼事情嘛——挖出來就代表了大新聞啊!
記者們焦急的等待着比賽的結束,對於他們來說,這樣一場比賽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重要的是比賽後能從凌楓的口中挖出來點什麼。
雖然對於記者來說,凌楓就是噩夢中的噩夢,但是這幫連拉登大叔老家都敢跑去的傢伙們纔不會因爲凌楓的一些鬼伎倆而放棄,最多就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加上被凌楓糗一頓——又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事,毛毛雨啦。
但是要是從凌楓的口中套出一些稍微有用的消息,經過這些傢伙的加工分析處理,立刻就是一條爆炸性新聞——就是凌楓是因爲他家狗生病了都能炒的滿天飛!
本場比賽剩下的時間簡直就是垃圾時間,舒斯特爾被罰下,凌楓不在場上,就連那名最近崛起的中國前鋒郝海東也一直沒有上場。
凌楓下場後就和舒斯特爾一起鑽進了休息室,場上的比賽他也不管了,少了凌楓在場上的調配,雖然漢堡隊比對方多了一個人,但是還是踢的跟沒頭蒼蠅似的,水貨主教練里爾在場邊乾着急,不停的換人,可是郝海東的精神狀態和凌楓一樣糟糕,根本就不上場,里爾也只能乾急。
最後,勒沃庫森2:0戰勝漢堡,也給了漢堡隊本賽季的第一場失敗……
“你說你想學我?”舒斯特爾聽完凌楓的抱怨後皺眉:“你和我不一樣,你現在已經是中國足球的第一人了,如果不入國家隊,你總要拿出一個適當的理由,好歹當年我是和魯梅尼格吵架才退出國家隊的,現在所有人都當你是神一樣供着,你怎麼退出?”
“我會要求足協給聯賽一個公平、公正的足球空間,進行聯賽的體制化改革,同時嚴懲球場上的不道德行爲,還國內聯賽的一個空間。”凌楓咬着牙說道。
“怎麼可能?!”舒斯特爾嗤之以鼻:“迭戈在見過你之後專門跑去查了一下中國足球的現狀,其實都用不了他查,你們的聯賽中那些垃圾事件多的數不勝數,迭戈只是問了一下他的減肥醫生——是中國人——他就知道了很多事情,當然,這種情況在我們德國剛舉辦聯賽的時候也出現過,必須要有相當規範的體制還必須有法律直接介入纔可以改善,但是你想想,這些事情怎麼可能是一次性能做到的?”
凌楓無語,舒斯特爾眉毛翹了翹,接着說了一句話,讓凌楓徹底的焉了:“就算以你的名聲能夠暫時使得局面有所改善,但是以後呢?迭戈給我的資料中提到了,在你們國內的聯賽中,有一支幕後的黑手在悄悄的運作吧。”
凌楓頹然坐在了凳子上,的確,在沒搞倒天木公司之前,在這麼樣都只是指標,根本不能動其根本,而且足協的很大一幫人都和這個黑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凌楓現在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輕舉妄動,他的實力太差了!
“媽的難道真的要等嗎?”凌楓抱着頭,用中文狠狠的罵了一句。
舒斯特爾自然聽不懂,但是即使聽懂了也不明白凌楓的真正意思,按照凌楓的計劃,在97年亞洲金融風暴時給予天木迎頭一擊,在摧毀他們的財力之後,再通過自己的影響力號召中國球迷對足協採取輿論上的絕對壓力,這個時候再通過思月與國內一些大型公司企業的聯繫,一舉實行真正的足球職業化。
但是現在亞洲盃在即,足協要求自己回國家隊,回吧,等於平攤着給足協提高自己的聲望,對於以後的計劃有害無益;但是要是不去吧,師出無名啊!現在還沒到和足協正面攤牌的時候。
“其實你也不用這樣着急,”這個時候一個機械化的聲音傳了過來,凌楓一愣,發現舒斯特爾得意的搖着自己手中的手機,而裡面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世界足壇上流氓球霸的老大——迭戈?馬拉多納!
“小子,貝恩德已經告訴我了,你們比賽的直播我也在看,”馬拉多納的聲音懶洋洋的從電話中傳了出來:“其實沒什麼難的,無論如何,這屆亞洲盃你要回去,因爲這是第一次國家隊召喚,你不回去的話,很多人就會借這個機會大作文章,你在中國得罪了不少人吧?”
凌楓嗯了一聲,他知道馬拉多納的意思,爲了將郝海東等人送出國,凌楓損害了不少地方俱樂部的利益,上次進不了國奧隊大名單,八成就是他們搞的鬼。
凌楓已經可以想象的出來,一旦自己不回國,那些人肯定就會直接將“叛國”這個大帽子蓋在他的頭上,身爲一名中國人,沒有比這種名聲上的打擊更嚴重的了,“當年”的王治郅就是由萬衆矚目的籃球之星跌落到幾乎是過街老鼠的下場。
“按照我的看法,你甚至可以不去參加明年的世界盃預選賽,但是這屆亞洲盃是一定要回去的,”馬拉多納的聲音繼續傳來:“回去後你要贏,而且要贏的漂亮,這樣就給了你們國家球迷一個信念——你是正確的信念!”
“迭戈,”凌楓苦笑道:“你不明白我們國家的國情,從幾千年前開始,英雄永遠就是背黑鍋的,失敗的話所有責任都是他的,一旦成功,榮耀都是上面的給分了,我這樣做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不,不,不,”馬拉多納在電話那頭笑道:“你聽我的,一定沒錯,既能讓你獲得一切的榮譽,也能借這個機會給你們的足協一個沉重的打擊,一切就要看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