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望向莫父，表情很嚴肅，道：“講理是吧？好，今天咱們就講理！”
在莫家，羅氏的地位一向很高。因爲她爲這個家付出很多，生了五個兒子，且兒子們都沒長歪，在莫家村可是頭一份。也是羅氏的操持，才能讓莫家之前過的並不差，雖然田地不多，但有山上獵物的補充，莫家人吃的不差。
莫錚是打獵的好手，但他下釦子的手段，都是跟着羅氏學的。
此刻，羅氏說要講理，莫錚就微微有些發怵。他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見他娘用這種語氣、這種姿態說話。
“豆腐是誰做出來的？是你，還是你？”
羅氏目光掃向莫父和莫錚，“你們要能做出豆腐，還用等三丫兒來嗎？”
“尋訪使是爲陛下和嬛妃娘娘搜尋天下美食的內侍，他的賞賜，只會給提供了美食的人，這裡面，你們出了多大力氣？”
“尋訪使的賞賜，給咱家？咱家都還是借了三丫兒的光。否則，那縣太爺知道你們爺倆是那旮旯裡的耗子？”
這一番話，羅氏可真的是一點面子沒給莫父和莫錚留。
“娘，話不能這麼說！”
莫鏗見自家大哥和老爹被他娘說的面紅耳赤，不由跳出來，“豆腐的做法，的確是嫂子給的。但，這也是咱家的福氣啊，嫂子已經嫁給大哥了的嘛！”
“這麼說，你嫂子的嫁妝，也是咱家的？”
羅氏瞪眼望向莫老二，語氣已經帶了幾分的嚴厲。
這些年，羅氏一直都以爲自己的幾個兒子是好的，無論是樣貌，還是品性，都比村裡的後生好太多。她爲此很驕傲，這都是她教導有方。
可現在，僅僅是一座宅子，一些店鋪，再加點兒銀兩和舞女、樂女，就讓他們原形畢露。
羅氏已經可以想象，若是他們家真的發達了，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甚至，莫父這個枕邊人，也會變副樣子。
想到這裡，羅氏的心就是一陣刺痛。她不想讓這個家變了！
“他娘，這怎麼能跟嫁妝混爲一談？”
莫父開口，繃着臉，道：“你別胡攪蠻纏。老大媳婦兒的嫁妝是嫁妝，咱家不會動一分。但是，老大媳婦既然嫁過來，就是咱家的人，這以後，她賺的，不都該是家裡的嗎？”
“你，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莫父拿出羅氏往日所爲作爲舉證。
羅氏幽幽一嘆，道：“是啊，我往日就是這樣。但我那只是幾個銅錢，跟現在能比嗎？咱們小門小戶，又豈是能住大宅子的人家？”
“娘咱們現在在城裡有鋪子，有宅子，又有下人侍候着，哪裡還是小門小戶？”
莫錚趕緊出聲辯解。
“三丫兒，爹問你，這房契，你到底是給你娘，還是不給吧？”
莫父再次看向雲婧。
羅氏在雲婧之前開口，道：“三丫兒，這些東西，娘不要，都是你的，是你的私產！只要娘還在這家裡，這些東西怎麼處置，就都你說了算！”
在金錢、美女和權勢面前，羅氏是家裡唯一一個還能保持理智的人。
莫小五坐在一旁吃着糖果，見到大人們的表情都不對勁，奶聲奶氣地來了一句，道：“爹，大哥，你們怎麼能搶嫂子的東西呢？”
“小五，你胡說什麼？那本來就不是你嫂子的！”
莫錚瞪向莫小五，眼神凌厲。
莫小五被這樣的莫錚給嚇到，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娘，大哥瞪我！”
莫小五撲到羅氏的懷裡求安慰。
莫錚急忙解釋，道：“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覺得小五不懂，就不要亂說話！”
“我在這家裡說話還管用嗎？”
羅氏不理會莫錚的解釋，而是輕輕拍着小五的後背，目光在莫父、莫錚以及莫鏗、莫鏘的臉上掃過。
莫小四雖然能理解不少的東西，但這會兒，只有五歲的他，還是有些懵懂。只是覺得，爲什麼忽然間家裡的氣氛就不對勁了呢？
“娘，您說話當然管用！”
“那麼，這件事情到此爲止！”羅氏冷聲開口。
莫父則是眉頭一皺，道：“他娘，小二、小三、小四要進學堂，那縣裡的學堂可比鎮上的好太多，你就不爲他們想想？”
“不用！”羅氏望向莫鏗、莫鏘和莫小四，“娘問你們，你們是想在鎮子上進學，還是去縣城？”
“鎮子上，我不要離家太遠！”
莫小四首先回應。
莫鏗和莫鏘對視一眼，道：“娘，我們想去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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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孩子們上更好的學堂，將來出息的機會更大，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莫父說完，又望向雲婧，“老大媳婦，這可是關係到小二、小三、小四的將來，那宅子，既然趙公已經送了咱家，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
“可以！”
雲婧點頭，望向莫父，“要宅子可以，要店鋪也可以！給我一張和離書，從此生死富貴各不相干，那些東西，都是你們的！”
“什麼？！”
乍聽雲婧的話，莫父、羅氏，還有莫錚、莫鏗、莫鏘都是愣在當場。他們都明白和離書是怎麼回事！
“你個瘋婆娘，我又沒怎麼你，你發什麼瘋！”
莫錚當場就跳了起來，恨不得上手把雲婧打一頓。
“忤逆不孝，忤逆不孝！”
莫父回過神來，氣得手都在發抖。
“嫂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虧我們家對你這麼好，真沒想到，你是這麼自私的人！”
莫鏘憤怒開口。
唯有羅氏沉默着，一言不發。
“他娘，你咋不說話呢？這老大媳婦不管教不行了！”
莫父真正是氣炸了，不過是商量點兒事情，就說出和離的話。他們家難道對她還不好嗎？不遵爹孃之命，如此媳婦兒，不孝！
“忤逆不孝，是七出之條，和離書沒有，休書一封，你要不要？”羅氏絕然開口。
雲婧深吸一口氣，望了羅氏一眼，點了點頭，道：“要！”
“好！好！好！”
羅師一字一頓，繼而轉頭望向莫父，厲聲道：“去，請族長來見證，今兒個，咱家休妻！”
“娘？！”
“他娘！”
莫錚和莫父都傻眼，羅氏怎麼會忽然來這麼一出？這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