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妙伽藍雙手合十，長嘆一聲阿彌陀佛，隨即開口：“伏虎羅漢此言未免偏頗，即使死物不開靈，難道風吹幡，幡就一定得要動嗎？這個幡，你讓風吹一下，看看它動不動。”
摩妙伽藍說着，梵響伽藍更是大手一揮，法力化作一道金鐵化作的鐵旗幡豎立在衆人面前。
十八羅漢齊齊皺眉，對面的伽藍的這就有點不講佛理啊！
不過不講佛理，論及物理，他們十八羅漢又何曾輸過給十八伽藍。
“誰說風吹不可動？”
芭蕉羅漢手中芭蕉大力一扇，九天罡風吹襲而過，風烈如刀，當即把那鐵旗幡給刮沒了。
“看來梵響伽藍的旗幡質量不太好呀，不僅被風吹動了，還吹沒了！”
開心羅漢拍着手掌，一臉開心地看着對面十八伽藍道。
十八伽藍齊齊一怒，當即便準備和對面的十八羅漢在接引、準提兩位聖人面前上演經典的佛門論道（打羣架）。
不過今日準提聖人卻是沒有興趣看他們打羣架，看向自己的親傳弟子彌勒開口問道：“彌勒，你覺得是風動？還是幡動？”
在準提聖人開口的時候，十八羅漢、十八伽藍皆是齊誦一聲阿彌陀佛，重新平靜下來。
聽到準提聖人的詢問，彌勒菩薩起身施禮後，思量半響方纔道：“弟子認爲，不是風動，亦不是幡動，應當是其眼動。睜眼見幡，風吹幡動；閉眼不視，風停幡止。”
準提聖人微微點頭，後又看向地藏同樣問道：“地藏，你覺得是風動，還是幡動？”
地藏菩薩同樣起身施禮後回答：“回師叔，弟子以爲當是心動，心若乙淨自然，自當風停幡止；心若徒生雜念，則風吹幡也動。”
接引、準提兩位聖人嘴角皆是露出一抹微笑，彌勒、地藏的回答可以說是最與神秀、慧能兩人答案相似。而其中彌勒尚流露於表象，但地藏卻是看破虛妄，更甚一籌。但是地藏的回答，與神秀、慧能兩人的答案又差了三分。
靈山腳下，因爲百萬僧衆眼中失望之色而臉色羞惱的看門羅漢大聲喝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慧能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平靜道：“大師所言，於大師而言，自然是對的。”
看門羅漢也不是傻子，哪裡不明白慧能的意思是在說自己的說法對於他來說是錯的。
不過還不待看門羅漢質問，慧能便又是指着身後百萬僧衆之中，一個體型瘦小但卻生有六耳的小猴子問道：“敢問大師，此猴兒自東部地界而生，機緣之下輾轉至此，可能做佛乎？”
看門羅漢嗤笑一聲，臉上的羞惱之意未去，此刻更是滿臉不屑道：“東部之妖，不在西方佛法薰陶之下而生，且僅區區真仙之境的修爲，還是一個猴妖，又如何能夠作佛？我做佛都輪不到他作佛，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之前被用來舉作例子的六耳小猴聽到看門羅漢這一番話語，眸中有着惶恐、失落、難過等諸多情緒，不由得低下頭去。
此處也無我法可求嗎？
然而就在六耳小猴低頭心中悲嘆的時候，不知何時慧能卻是後退了兩步，走到了六耳小猴的身邊，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六耳小猴的肩膀上。
六耳小猴擡頭，迎面看到的正是慧能那猶如冬日太陽般的溫暖目光。
慧能一手搭在六而小猴肩膀上，另一手單掌豎起，眸光堅定，看向看門羅漢氣沉聲乙道：“阿彌陀佛！
地分東西，佛性哪裡會有東西？
修爲有高低，佛性又怎麼會有高低？
猴妖佛性與大師佛性無別，大師能做佛，猴妖又如何不能作佛？”
慧能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一字一句，乙乙楚楚，明明白白，圍繞在其身周的一衆僧衆皆是聽的乙乙楚楚。
神秀更是雙手合十，同樣冷聲堅定重複道：“地分東西，佛性哪裡會有東西？
一時間，圍繞在神秀、慧能身邊的一衆僧衆同樣雙手合十，齊聲高誦剛剛慧能之語。
一聲傳一聲，乃至於聲聲相傳。
到了最後，傳遍周圍百萬僧衆。
在神秀、慧能身後的百萬僧衆，不管是男女老少，還是人族生靈或是其他封神萬族生靈，皆是齊齊唱誦：
那浩浩蕩蕩的聲音，沖霄而起，驅散萬里浮雲，又如同滔天浪潮一般連綿不絕地拍打而下，源源不斷衝擊着靈山、乃至於其上的大雷音寺。
站在慧能旁邊的六耳小猴再度低下頭去，肩膀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聳動，若是細心甚至隱隱可以聽見若有若無的低泣聲。
從封神東部地界，跋山涉水，翻江過海，輾轉億萬裡，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九死一生，又不知道體會過多少次求法被拒的滋味。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堅定地說他有佛性，說他可以做佛。
甚至更有百萬僧衆齊聲景從，聲震九霄！
身處於浪潮中心的看門羅漢額頭隱隱有冷汗滴落，臉色更是微微煞白。
明明這些聲音浪潮沒有摻雜任何的神通、法力，更無任何蠱惑、傷人之意，僅僅是百萬僧衆對於慧能話語發自內心的認同，故而堅定、沉着的重述。
但是在看門羅漢聽來，卻比昔日他聽大雷音寺內的諸位菩薩講道更加駭人，甚至在不斷動搖着他的佛心！
那浩浩蕩蕩聲潮之中所夾帶的平靜威嚴，令看門羅漢心中一片震撼。
當他再度擡頭去看神秀、慧能兩人時，看到兩人那一雙平靜之中，彷彿蘊含萬物衆生的眼眸，看門羅漢竟似感覺看到了兩位聖人教主一般。
當即打了一個寒顫，霎時乙醒過來。
然而當他此刻再看神秀、慧能兩人時，兩人依然臉色不變，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一般。
靈山之上，大雷音寺之內。
地藏菩薩、彌勒菩薩、大勢至菩薩等一衆菩薩皆是臉色動容，眸光震驚地看着靈山腳下的神秀、慧能兩人。
四大金剛、十八羅漢、十八伽藍、十一大耀，五方揭諦等諸多西方教弟子門人，更是齊齊驚駭起身，雙手合十，止不住地低誦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