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面看臺上中國球迷興致勃勃不同,中國隊更衣室裡哀鴻遍野。孫繼海心有餘悸:“誒臥槽,好懸,上屆世界盃我就踢了二十多分鐘,這一次也差不點,你看伊布給我踹的!”
沒等他掀開襪子,老實人吳承瑛就忍不住了:“你們東北人怎麼說的來着?哦!我現在渾身上下屁股疼。”
衆隊友哈哈大笑,國家隊裡東北人多,所以哪怕是不愛說話的吳承瑛也受到了不少影響。東北人無拘無束的語言風格讓東北話傳染力特別強,因爲這符合人們潛意識裡對自由的渴望。
趴在按摩牀上享受VIP待遇的老白在隊友們互相吐槽中卻一反常態,一聲不吭。另外一邊坐在椅子上翹着腳享受隊醫和唐堯東聯手按摩的羅彤亮也沒什麼話,反而是在老唐不斷的叮囑連連點頭。
二寶張永海摸着下巴正在沉思,剛剛求教王艾,被王艾建議整容,他正琢磨着可行性。畢竟王艾說的有道理:“你要是梁朝偉,那電誰誰麻。可你現在毛都要掉光了,伊布得什麼審美標準才能看得上你?可不就免疫了?”
雖然踢球和整容這事兒,乍一聽很扯犢子,可二寶這放電踢球的招數本身不也挺扯的?哪怕他這套對對手效果有限,但卻已經是他立足球場的信心來源,要不然他一個不高、不壯、不快的邊後衛,是怎麼熬到今天的?他壓根就沒有身體優勢。再說,馬拉多納不也整容了?
另外一邊,王艾正在和吳金貴、陳金剛等人站在一起,大家正在研究下半場瑞典隊可能的變化。上半場中國隊做的不錯,哪怕沒有王艾的進球,其實也打的不錯,把瑞典隊給防住了。比分領先的情況下,瑞典隊如果不做變化,那麼這場球就穩了。問題是,瑞典隊肯定得變,怎麼變卻不好說。
阿里哈恩突然指着王艾說:“如果你是瑞典隊的前場核心,你會怎麼變?”
王艾低頭瞅了一眼李瑋鋒拿着的小電視屏幕:“我一直覺得意外,伊布這麼大的個子,爲什麼不去罰球區當支點,而是跑到外面做邊鋒。他腿長跑的快確實能夠經常傳出球來,但這不是必備因素。相反,他要在罰球區裡,就這個空中優勢就嚇死人。我不知道瑞典隊怎麼琢磨的,把一個身體不佔優勢還歲數挺大的塞罰球區,讓個身體全面領先的跑外圍當二前鋒,這完全的顛倒了。如果我是瑞典隊場上隊長,下半場我會讓伊布進罰球區當核心,讓拉爾森在外圍,用他的意識創造突然性,他從容起腳後,伊布完成最後一擊。我們的後衛很難像對付拉爾森那麼輕鬆。”
雙手抱胸的阿里哈恩思索着點頭:“我們也是這麼考慮的,可能是伊布最近比賽狀態不佳,也可能是他對外界對他的評價不滿,所以硬要展示自己的腳法,總之,現在瑞典隊落後下半場極大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說完,阿里哈恩和身邊的幾個中方教練簡單商量幾句,陳金剛就代替他拍了拍手,把教練組的判斷和相應安排分散下去。中場休息就這麼十幾分鍾,阿里哈恩還得要翻譯,說一句等一會的,怕來不及,陳金剛直接用中文說就方便多了。
衆人聽的心中有數。
由於王艾是全隊唯一沒有明確防守任務的,所以這事兒和他關係不大,他就需要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提供瑞典隊的攻擊設想就夠了,至於怎麼佈置,他不關心,也不想聽。於是走到按摩牀旁邊,怕了下老白的後背:“還行吧你?”
“嗯。”老白悶悶的應了一聲。上半場他這個前鋒大半時間都在中圈附近,好幾次被狠狠放倒,現在應該是挺不舒服的。
“沒事兒吧你?”王艾有些擔心,瞅了一眼隊醫,隊醫的眼神躲躲閃閃,王艾立刻就瞪起眼睛來。
“別,小王!”老白一把抓住王艾的胳膊:“別吱聲。”
王艾嚴肅的看着老白,然後視角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包裹的很厚的腳踝上:“你……”
“噓!”老白急忙制止:“兄弟,哥都28、9歲的人了,可能這輩子就踢這麼一次世界盃,你可別吵吵啊。”
王艾瞪着老白,沉默了十秒鐘纔開口:“老白,你現在可能還是輕傷,可你要這麼弄下去,容易重傷,你別忘了,我們接下來還有兩場小組賽,還可能出線後有淘汰賽,你爲了多享受幾分鐘,就犧牲了之後的出場機會。”
老白的臉上明顯出現了掙扎的神色,他知道王艾說的對,他只是怕自己傷的太重一旦下場了就沒機會再來了。
“再說了,你打封閉只是不疼,不代表你還能和原來一樣發力,你現在再上,充其量就是嚇唬人,萬一關鍵球給你你拿不住,這不耽誤事兒嗎?還不如換別人。”
老白聽了後咣噹一聲把腦袋砸在按摩牀上:“行吧,你說的對。”
王艾看隊醫,隊醫騰一下站起身,立馬跑到了教練組那邊報告了老白的情況。他在圖賓根培訓的時候就知道,圖賓根青年從來不給球員打封閉,他本來也不怎麼想,但架不住老白一個勁求他。爲了防止王艾賽後批評他,老白這邊思想工作一做通,立刻就去報告了。
教練組緊急研究,沒有中鋒可是大事,剩下的兩個前鋒都不是中鋒,後來經過權衡,決定派上更年輕的李金羽,反正防守時兩人差不多,而衝到前場,兩人都頂不了中鋒使喚,身體對抗都佔不到什麼便宜,那擅長捕捉機會的李金羽可能比硬派的老郝作用更大一些。
這是大羽的第一次世界盃,上屆落選,他也是憋了一口氣。這一屆世界盃選拔比上一屆殘酷多了,海外球員就佔了一大半的主力名額,他也是經歷了一番艱辛的廝殺。雖然過去的每一場比賽幾乎都是替補,但終究挺過來了。
現在老白意外受傷,傷情不明,唯一的正印先鋒官,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