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齊奧主帥曼奇尼淡然的看向看臺,圖賓根的幾個球迷正在試圖張開巨大的條幅。
會是什麼?意大利人滾回家吃奶?醜陋的拉齊奧?還是什麼其他的?
對這些,曼奇尼習以爲常,每年兩次羅馬德比,已經讓曼奇尼見多了球迷的語言攻擊了,相比文藝大國意大利人的修辭方式,曼奇尼不覺得直線條的德國佬會有什麼更加犀利的吐槽。不過這到令曼奇尼想起來德國出租車司機的名言:速度快不是我們技術好,而是技術不好的都撞死了。
踢球的也一樣,不是我們心大,是因爲想不開的都不玩了。
不料,圖賓根球迷打出的條幅居然是:“Willkommen in Tübingen!(歡迎來到圖賓根)”
發現拉齊奧隊員在看他們,球迷還跳着腳頻頻招手。怎麼看也不像是一種辱罵,反倒是向自己一方的球迷?
圖賓根還有我們拉齊奧的球迷?不支持主隊支持客隊?
曼奇尼撓撓臉,把手頭的工作交給隊長法瓦利,走到場邊:“你們圖賓根人這麼熱情?難道我們不是對手?”
盤起長髮的雷奧妮優雅的回首:“是對手,不一定是敵人。你們的打法華麗、配合流暢,我們的球迷覺得好看,所以,他們就喜歡你們。”
兩人沿着場邊,邊走邊聊:“這座大學城過去太安靜了,即便是看足球人們也像看歌劇一樣,我們的球迷更願意把足球看作一項文藝表演。”
“所以,只要我們踢的漂亮,他們不介意爲誰歡呼?”曼奇尼好奇的道。
“也不全是,感情上當然還是傾向於我們,不過,他們沒什麼仇恨需要發泄。講臺上的教授和作業纔是他們仇恨的來源,他們寧願把怒火都發泄到辯論會上。足球賽,更像是一場美麗的嘉年華。”
“那麼,我們拉齊奧居然被看做是來自於意大利的男高音合唱團?”曼奇尼搖搖頭:“真是一座奇妙的城市。”
“可能是我們發展的太快了,今年已經是我們連續第五年升級了。所以,很多仇恨還沒來得及結下。也許地區聯賽時候和我們競爭激烈的霍芬海姆有點仇恨?誰知道?反正我們不介意,我們的球迷也不介意。”
“那你們的球市……哦,我忘記了,巴登州是最富裕的州是嗎?只要比賽進行的漂亮,他們就像是去看一場時裝表演?”
雷奧妮大笑道:“也許?誰知道?反正我們從未擔心過球市的問題。”
“你們真不錯。我是說你們的處境真不錯,不像我們。”曼奇尼聳聳肩:“俱樂部財政危機,老闆不在換上了一羣根本不喜歡足球的銀行家監管,他們只會關心我們什麼時候再賣掉幾個球員好歸還他們的債務。這個賽季到現在,我們基本失去了爭奪聯賽冠軍的可能性。最大的願望還是進入聯賽排行前四,保證明年的冠軍盃資格。而你們就不用考慮這麼多了。”
雷奧妮揹着手:“所以……”
曼奇尼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週日清晨,一場春雪不期而至。王艾和厄齊爾到金博斯先生處吃早餐的時候,小城的市政人員正在努力的除雪。
“真是個好天氣啊!”進屋後的王艾感慨道:“瑞雪兆豐年嘛,今年的農民伯伯又該露出慈祥的笑容了。”
“這下總算有藉口了?”雷奧妮給大家分發餐巾,表情中頗爲雀躍。
戴着老花鏡、孜孜不倦學習德語的金博斯先生擡頭瞅了她一下,雷奧妮吐吐舌頭不吭聲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是何等味道,自行體會。在這方面,雷奧妮距離一個真正的中國人,哦,可以說是老奸巨猾的中國人還差得遠。
下午兩點三十分,獅子球場裁判室,曼尼奇跟歐足聯的官員抱怨着德國該死的壞天氣,抱怨着獅子球場沒有除雪設施。歐足聯的官員只好跟他解釋:獅子球場是新建的,原本是爲了滿足業餘聯賽使用的,沒考慮這麼多。另外,德國的天氣就是這樣,你要慶幸的是今天你的對手不是基輔迪納摩或者莫斯科火車頭。
三點整,雙方球員在球員通道列隊,都穿着長袖,戴着手套,個別年老的還在球衣裡邊加了一層、天氣太冷,不僅容易凍傷,還容易撞傷。
上場前,金博斯先生拍拍王艾的肩膀,鄭重的激勵他:“把你的演技拿出來!”
九十分鐘後,雙方經過激烈較量,最終以主隊2:1小勝客隊結束。比賽中王艾分別助攻白廣海、羅彤亮打入一球,客隊在下半場即將結束時挽回一分。
賽後新聞發佈會上,曼尼奇遺憾的對着意大利記者搖頭:“不是我們不盡力,太冷了!你知道,我幾乎帶着全主力陣容來到這裡,可惜,德國的天氣更喜歡德國人。獅子球場糟糕的草皮讓我們不得不小心翼翼。今年我們在聯賽上並不順利,我不敢讓我的球員們受傷。”
意大利記者報以同情的微笑。實則內心怎麼想就不好說了。五大聯賽,意大利人踢的最功利,玩的最骯髒。神聖聯盟是幹什麼的,人盡皆知。所以意大利記者一點都不奇怪這場比賽的結果。
既然在主場都打不贏,到了客場還是這麼一個糟糕的天氣,才輸一球不是值得開心的事嗎?何況從比賽過程來看,還是蠻好看的,就連傻乎乎的隨隊遠征而來的拉齊奧球迷也很滿意。
從本性上來說,王艾當然不喜歡這種暗中的交易,然而,能輕鬆戰勝總比費盡全力去戰勝要好。拉齊奧處境艱難,圖賓根其實也是命懸一線。三線齊發,野心比天大,每輕鬆一分都是極爲寶貴的。
賽後王艾跟安娜女士再次請假,安娜女士微笑着提出一個要求:帶着書回去!儘管施密特教授已經給王艾透露:他作詞的《永遠不老》的歌詞已經被當做王艾德國文學課程學習過程中的,重要的能力展現了。去掉音樂,這就是一首詩歌。而作爲荷爾德林的城市,圖賓根大學對詩歌幾乎是沒有免疫力的。
然而,王艾還是乖乖的揹着一大摞書登上了飛往中國的航班。
闊別一週,王艾帶着滿身德國的風雪回到了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