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一盆鮮紅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麻小”,會讓人忘記所有的不愉快,重溫兒時舊夢的兩個女人只想着如何把這盛滿40只小龍蝦的大盆吃得乾乾淨淨。
陳慕楓喝啤酒,而康威只能端着一碗清涼的粥,巴巴得看着她們吃得歡快。
顧萌萌看老公實在可憐,於是叫了份不帶發物的滷煮火燒,叮囑了康威半天,不許他偷偷放辣油才又和姚曉璟搶起了龍蝦。
康威手捧分量十足的滷煮,聞着小時候的味道,不禁食指大動,不管會不會嚇到陳慕楓,大口大口沒出兩分鐘就吃了個底朝天。他哈哈一笑,揉着肚子放下碗感嘆道:“真是老了啊,一碗滷煮就把我打發了。慕楓,你不知道,小時候這樣的滷煮我能一氣吃上它三碗還外帶三個大火燒。”
陳慕楓笑着說:“只要身體養好了,今後你照樣可以吃上它三大碗。”
康威笑笑,指着陳慕楓的媳婦兒滿嘴紅油的下三兒樣調侃:“你家曉璟吃五碗都沒問題,還有我家萌萌也是一樣。你沒聽別人說過吧,她們啊,曾經創下了一頓飯吃掉250只小龍蝦的光榮歷史!反正吃龍蝦上,我是不行的,在我認識的大院子女裡面,也沒有誰像她倆一樣和龍蝦有那麼深的積怨,恨不能把它們都吃絕種嘍!”
陳慕楓莞爾大笑。250?!
姚曉璟和顧萌萌同時擡頭,看着他們納悶地問:“笑什麼啊?”一左一右,同樣的紅油,同樣的呲牙咧嘴,同樣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卻是望向自家的男人。
陳慕楓難得幽默:“噢,發現了兩個飯桶,吃相太差,所以沒控制好,笑了!”
康威掩着脣噗一聲笑出聲來,引來顧萌萌的眼刀,加上姚曉璟的血盆大口,一時間讓他頭頂的頭套幾乎快要戴不住。
姚曉璟指着盆裡見底的小龍蝦,嚇了一聲喊來了服務員。
“照這樣,再來40只!”
陳慕楓看着傻乎乎的小妻子,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又犯傻!”過去的250只哪裡有現在人工飼養的這麼大,40只已經不少了,她居然還沒吃夠!
姚曉璟拍他的手,張着血盆大口說:“好不容易和萌萌姐重溫兒時舊夢,你別掃興!”說罷,指着面前比山還要高的蝦殼說:“想當年,我和萌萌姐。。。”
“好啦好啦。。。別數落你的光榮歷史了,想吃就吃,我家萌萌不許吃!”吃那麼多又辣又鹹的玩意兒,晚上回去會舒服了纔怪。
顧萌萌立刻瞪眼:“你給我老實喝粥,少廢話!”
“萌萌。。。”戴頭套的少校還想翻身鬧革命。可是被自家老婆嗖嗖嗖幾把眼刀給削倒了。
服務員偷笑着跑去做另一鍋麻辣小龍蝦了。
等待的間隙,姚曉璟使壞,當着康威夫妻的面拿油嘴去蹭陳慕楓的軍裝,陳慕楓怎麼能讓她如願,大手迅速一伸,把她的血盆大口阻擋在身體外面,笑着呵責她:“多大了,還當自己是孩子呢?”
姚曉璟辣得溼漉漉的眼睛睨着他,吸着氣說:“我想吃冰碗兒!”
“吃冰碗兒你就吃,蹭我衣服幹嘛!”那一嘴火紅的辣油啊,敢招呼到他身上,恐怕再也別想洗乾淨了。
姚曉璟臉一垮,和顧萌萌對視一眼,俱是哀怨的語氣說:“現在還去哪兒能找到冰碗兒啊。”
“找不到嘍。。”這下連康威都感慨上了。
陳慕楓不禁好奇,冰碗兒是什麼樣好吃的食物讓三個老北京如此懷戀?
“是冰棍嗎?”聽名字感覺是那種盛在碗裡的雪糕或者雪花酪之類的東西。
“六月炎威暑氣蒸,擎來一碗水晶冰。碧荷襯出清新果,頓覺清涼五內生。”顧萌萌念出了四句詩,這首《天橋雜詠》生動描繪了冰碗兒的神奇之處。
姚曉璟無限嚮往地說:“還記得小時候看《城南舊事》,電影畫面上,賣冰碗的老人記得是京劇表演藝術家紐榮亮先生扮演的,老人推着推車兒。車上放着青花兒的大瓷罐,罐子裡放着冰。影片的主人公小姑娘去買時,老人從青花大瓷罐裡取出兩塊晶瑩的冰塊兒,對着一磕,冰碎成小塊,放進蘭花瓷碗裡……。嘖嘖。。。暑天裡看着,別提有多麼的爽心了!”
康威配合姚曉璟描繪的畫面,咂着嘴說:“其實吧,我媽她老人家做冰碗兒可是一絕。”
“啥?伯母會做?!”顧萌萌的假婆婆,如今變成好婆婆的賀善雲,竟然會做地道的冰碗兒?開玩笑吧,姚曉璟和顧萌萌同時嗤鼻。
“嚇。。。。不信?!我告訴你們,我媽真會做。小時候,我都不帶出去吃冰碗兒和河鮮的!我媽做的冰碗兒是把撕成小片的蓮葉,用熱水燙過鋪在碧綠的碗底兒,倒進砸碎的人造冰塊和去皮的鮮杏仁、鮮核桃仁、去芯的蓮子,再加上切成片兒的蓮藕、切成塊的鮮菱角,再放些瓜桃,都碼放在冰塊上,最後啊,一步最關鍵,就是用白糖清水熬成糖水,熬得火候很重要,一定要涼透了以後澆在各種鮮果上。我媽做的冰碗兒吃起來特別清涼,透着荷葉香,可比現在膩歪歪的冰淇淋爽口多了。”
“我要去找伯母吃冰碗兒!”姚曉璟聽着差點流出口水。
沒等康威回答,顧萌萌卻先翻着白眼兒不樂意了:“康威,你什麼意思啊,我怎麼不知道媽媽會做冰碗兒呀?上次我記得在家裡吃飯時提過一次饞小時候的冰碗兒,可也沒聽她老人家說會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