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自由聯盟的總部位於領地的深山中,雖然號稱是總部,但是從外表來看,除了規模稍微大一些之外,和那些山賊匪盜所居住的賊窩看起來似乎也並沒有多少區別———事實也是基本如此。
“真是一羣雜亂無章的傢伙。”
注視着不遠處山寨內混亂的景象,尤連微笑着低聲自語道,在木柵欄之後,那些自稱爲反抗軍的傢伙此刻卻是毫無形象風度可言,他們圍繞着火堆盤旋而坐,一面大口喝着酒,一面啃着燒熟的肉食,在外圍的哨卡上,反抗軍的旗幟正在迎風飄揚。而即便是那些負責在哨塔上監視巡邏的哨兵,也是一臉的悠閒,看他們的樣子,反而更加關心院內的宴會,而非外面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如果不是知道這羣傢伙真的只是烏合之衆,那麼尤連甚至就會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安排了什麼陷阱,畢竟,之前他們攻打城市失敗不說,指揮官還被法蓮殺掉,那些逃兵也大半都逃了回來,以尤連的想法,就算再怎麼無能,面對這種非常事態總該是有些措施的。但是現在看起來,這羣反抗軍似乎根本就不以爲意,他們彷彿完全不在乎發生了什麼事一樣。還是說,有人封鎖了消息?
“我覺得他們也似乎太雜亂無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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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法莉爾似乎也做出了與尤連相同的評價。
“那麼,大人,怎麼辦?”
“按照原定計劃,我負責趕鴨子,彌塞亞和塞米婭負責合圍,你的任務和之前一樣,一旦魔導騎士團再次出現,那麼就負責阻止她們。明白了嗎?”
“好的,大人。”
聽到尤連的命令,歐法莉爾很快點了點頭。同時她下意識的擡起頭來,望向前方———在之前那次戰敗之後,歐法莉爾已經無數次的進行過自我檢討和推演,她一次次的回憶着當時所發生的事情,而每一次回味都會讓她獲得新的收穫。畢竟歐法莉爾的實戰經驗太少,與高手進行生死相搏的經歷更是從未有過。而這一次,她不但與一位天賦騎士交手,甚至還被對方以壓倒性優勢打敗和殺害,雖然以普通人來說,這樣就已經算是人生的結束,恐怕也來不及做什麼經驗總結就會進墳墓。不過幸運的是,歐法莉爾並不是普通人,所以,即便是被人殺死,她做經驗總結的時間,總還是有的。
而且很多。
當歐法莉爾收回目光時,伴隨着細微的草叢聲,尤連和雙子姐妹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沉默的望向腳下的樹林,思考了片刻,隨後深深的呼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尤連並沒有採取突襲,潛伏等手段,對他來說,面對這種對手,並不需要如此麻煩,而需要他如此麻煩的對手,則已經在尤連的準備之下,因此,他選擇的方式非常簡單,直接,粗暴。
那就是從正面進攻。
對於那些可憐的反抗軍守衛來說,今天無疑是他們的凶日,事實上,當這些防守大門的衛兵第一眼看見遠處那個單薄的黑影,尚還未來得及搞清楚對方是男是女,是敵是友時,尤連就以自己的行動做出了回答。他伸手握住腰間的劍柄,隨後反手抽出。
一道雪亮的銀光便瞬間從漆黑的劍身上暴發,宛如利箭般向前飛去,帶起了巨大的氣浪和轟鳴,原本還算平整的地面和道路也在這道銀光的面前紛紛開裂,向着兩邊疾退開來。
可憐那些反抗軍守衛最多也不過就是低階劍手,什麼時候看到過這樣的架勢,面對這暴突而起的銀色光刃,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個反應,扔下武器轉身就跑。
想法是好的,但是現實很殘酷。
天賦騎士的靈魂劍光,就連高階劍士都招架不住,又何況這些螞蟻般的存在,事實上,這些士兵纔剛剛轉過身去,手中掉落的武器還沒有掉落地面,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上一陣寒意飛速掠過———隨後,他們只感覺到眼前一花,接着耀眼的銀白閃過,隨後,整個世界就立刻變的傾斜與不對稱起來。
“轟”
直到這時,周邊的兩個哨塔才轟然而倒,將那些已經被四分五裂的碎肉壓在了下面,不見蹤影。
雖然哨兵沒有來得及警報,但是尤連弄出的動靜之大已經不需要任何警告了。但是即便如此,這些反抗軍士兵的反應依舊很讓人驚訝,雖然他們在第一時間就跳了起來,並且很快抓起武器,跑向營地大門,但是當尤連悠閒的漫步踏入已經變成廢墟和破爛的大門時,這些士兵卻還未有能夠擺好一個迎敵陣型———嗯,他們居然還懂得擺陣型這點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了。
“果然是羣廢物。”
尤連手握長劍,隨意掃過周邊那些正在緩緩向前逼進的反抗軍士兵,隨後皺了下眉頭,接着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那最高大的木屋裡。根據之前他從俘虜那裡獲得的情報,那裡應該就是所謂的聯盟領導者的居所,只是不知道對方現在在不在?事實上,如果說尤連還對這無聊的反抗軍有什麼好奇心的話,那麼就莫過於這個聯盟的領導者了。雖然說有野心的傢伙滿大街都是,但是能夠勾結到法師協會而且還能夠調動魔導騎士團的卻是鳳毛麟角,所以,尤連也非常好奇和在意,這個聯盟的領導者,與法師協會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係。
希望他可別逃了,不過想來也逃不掉。
“不要慌聽我的命令,準備進攻”
或許是看見尤連單身一人給了他們勇氣,這些反抗軍士兵中的一個人很快就舉起劍來,雖然他和其他人一樣疑惑對方是怎麼把這堅固的大門和哨卡一起拆掉的,但是這種小小的疑惑在人數的優勢面前很快就消失無蹤,他望了望自己的四周,這裡足有百人,而對方只有一個。
“上殺了他”
伴隨着這個小隊長的命令,很快就有不少反抗軍的士兵舉起武器,吶喊着衝向了尤連。而那個下達命令的傢伙則在舉起劍來,跟隨着大隊跑了幾步之後,立刻將頭一縮,隨後立刻向後方退去。
看來也不是真的白癡。
這個可憐的傢伙當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被尤連看在眼裡,不過尤連也只是搖頭微笑,他望着眼前衝來的士兵,眉頭微挑,而在下一瞬間,漆黑的長劍便再一次在尤連的身前滑過,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道完美的銀色彎月。
這一幕簡直就象是電影當中的情景,明亮的彎月呼嘯擴展開來,撲向那些自尋死路的可憐蟲,而所有接觸到這輪彎月的人卻都是瞬間身體一停,高舉着的武器就這樣硬生生的凝固在半空之上,至於後面的追兵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甚至還沒有看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死神的低吟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耳邊,隨後無情的掠奪走了他們原本應該保有的,最寶貴的東西。
“喀碴。”
看起來十分漫長,但是卻僅僅只是眨眼之間,尤連的劍就已經在半空掠過,隨後收回鞘內。而伴隨着護手與劍鞘的碰撞所產生輕微的聲響,卻引發了完全想不到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衝在最前方的士兵身體一斜,整個人的上半身從腰間滑過,彷彿一塊被切開的雕象般落在地面,而他的下半身則依舊在地上支持了片刻,這才雙腿一軟,倒在了泥地之中。鮮紅,洶涌的血液從缺口**而出,形成了一道血腥而美麗的噴泉。
此起彼伏。
伴隨着武器,屍體掉落地面發出的沉重聲響,一道道血色的噴泉平地而起,肆無忌憚的向着四周灑開,不多時便染紅了本來已經被雪白所覆蓋的大地。
聖恩在上
之前那個耍了小聰明的傢伙此刻猛然打了個冷顫,他不敢相信的注視着眼前的地面,以那個年輕人爲中心,周邊的屍體亂七八糟的躺了一地,但古怪的是,幾乎所有屍體都與尤連保持了一個完美的距離,使得那個年輕人的身邊留出了一片等距的空白,因此,雖然鮮血四處噴灑,但是卻完全沒有能夠沾染到尤連的身上。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躲在黑影中的小隊長又驚恐的望了尤連一眼,只見那個年輕的貴族正在悠閒的掃視着四周,看起來彷彿在遊山玩水般的愜意。而在遠處,那些反抗軍的士兵此刻卻也已經是面色鐵青,他們的同伴已經用血的教訓和生命的代價爲他們上了最爲生動的一課,想來他們也不會愚蠢的想要去複習一下課程的內容。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已經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對手了。
想到這裡,小隊長立刻轉過身,飛也似的離開了戰場,他幾乎是慌慌張張的衝進了自由聯盟的總部,接着甚至連命令都沒有,就那樣撞開了大門。
“大人大人事情不好了”
“怎麼了?”
聽到小隊長慌張的報告,屋內大廳中一個穿着華貴,正在研究着眼前地圖的男子擡起頭來,他不滿的注視着眼前的士兵,眼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
“我不是說過,進來之前要先敲門麼?真是沒有教養,還有,外面怎麼那麼吵?難道你們就不能夠安靜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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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好了,真的不好了,有人殺過來了”
“哦?”
聽到這裡,男子眉頭一皺,他站直身體,望向眼前的小隊長。
“什麼人?塞納家族的私軍嗎?”
“不不不,大人,只是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看起來象個貴族。”
“一個人?”
男子聽到這裡,面色一冷。
“怎麼,一個人也值得讓你這麼手忙腳亂的?”
“那人可厲害了,大人,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他一劍就殺了我們三十多個弟兄聖恩在上,我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攻擊。我甚至沒有看清楚他做了什麼好像他就揮了一劍,然後出現了一道光,然後就………”
“一道光?難道是劍氣離體?”
聽到這裡,男子的表情有些凝重。
高階劍士?可是,塞納家族哪裡來的高階劍士?根據情報顯示,他們應該沒有這樣的實力纔對啊。
不過,無論如何,既然對方能夠一劍殺掉二十多人,那麼自然不是好對付的主。
“我會立刻聯絡魔導騎士團的,你先出去吧。”
“是,大人。”
聽到這個回答,小隊長內心大定,他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間,而那個男子則皺緊眉頭,思索了片刻,這才嘆了口氣,隨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晶球。
“看來,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法蓮的心情非常不好。
並不僅僅是因爲之前的打擊,以及自己被迫要去執行命令的事情,事實上,光是這兩件事,就足以讓法蓮的心情惡劣到極點,畢竟,自己明明不是在進行一場正義的戰爭,但是現在,老師卻並沒有收手的意思,相反,如果自己膽敢違抗命令的話,那麼甚至有可能解散魔導騎士團。爲什麼老師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法蓮實在無法理解,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而就在這時,帳外,一個女法師的聲音響起。
“團長大人,反抗軍有緊急聯絡,他們遭到了襲擊,希望我們出動協助。”
“襲擊?現在?”
法蓮皺了下眉頭,內心一百八十個不情願,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要帶着魔導騎士團去消滅這些傢伙。不過,畢竟從基本上來說,法蓮是個非常率直,不會拐彎的人。她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已經讓自己變成了他們的幫兇,而現在,就算消滅他們,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而且,法蓮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她應該是什麼心情。
但是……現在?
揉了揉還有些疼痛的小腹,法蓮吸了口冷氣,真是好巧不巧,爲什麼非要是現在?
“一定要去嗎?”
她擡起頭來,不滿的詢問道,而那個女法師則露出了爲難的表情。因爲這樣的詢問,明顯更象是部下在詢問上級,但是事實上,兩個人的身份,明顯是倒過來的。所以,她也只是負責傳達信息,並沒有下決定的資格。
“好吧。”
法蓮站起身來,伸手拿過一邊的戰斧,這個動作讓她又不由的皺了下眉頭,體內那劇烈的痛楚讓她有些不爽,但是此刻,卻很明顯也並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們走。”
對於反抗軍士兵來說,當看見天邊出現在的那些法師時,他們的感覺就好像是過了幾個世紀般的漫長———但是事實上,也不過才十幾分鍾而已。
當然,以法蓮和魔導騎士團的能力來說,她們原本幾分鐘就可以到達戰場。但是內心的焦慮和**上的痛苦交織在一起,使的她一反常態花了好幾分鐘來整理隊伍,隨後才緩慢的進發。事實上,法蓮內心深處還非常期望當自己到達時,反抗軍的這些傢伙都死光,那麼自己就可以輕鬆的回去交差了。
但是現實往往並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看到那個在包圍圈之中的黑色身影,法蓮不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正巧幾乎是在這同時,尤連也擡起頭來,望向了法蓮。
那雙漆黑的眼眸幾乎是一瞬間便凍僵了法蓮的靈魂,她感到異常深切的不安。事實上,如果不是這個男子的說話,那麼法蓮恐怕就不會一時興起去查看戰場,就不會知道這真相。那麼,這個人顯然是早就知道的,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他也和那些人一樣憎恨自己嗎?
有那麼一瞬間,法蓮幾乎想要轉身逃走,但是她卻還是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這一刻,天賦騎士的驕傲感促使她拋棄了逃避這個選項。而且,她的內心還有着一絲期待———或許,從老師那裡得不到的答案,可以在這個人這裡得到也說不定。
但是,法蓮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這個決定。
因爲此刻,一道黑影已經飛上天空,攔在了她們的面前。
“哎?”
在看清楚那道黑影之後,不僅僅是法蓮,就連她身後的那些法師,也是驚訝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美麗的紫羅蘭色長髮迎風飄揚,巨大的金屬翅膀反射着冬日的陽光舒展開來,歐法莉爾嚴肅認真的注視着眼前的少女,手中的黑色雙鞭緩緩垂下,上面鋒利的倒刃閃耀着冰冷的光彩。
“你,你還活着?”
這一刻,法蓮內心深處由衷的感到幸慶,她幾乎是有些感激了。畢竟,雖然說這幾天她的心情一直很底落,但是最開始,卻正是由她失手殺死了眼前的少女所致。而現在,看着原本該死去的少女卻活奔亂跳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讓法蓮的內心深處異常激動,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情。
“……開始吧。”
將對方的神情盡收眼底,歐法莉爾也不由的有些暗暗感嘆,這位可憐的小姐,此刻已經完全中了尤連的圈套,可憐她自己還不自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真是讓人同情。
“等等,我不是………”
“大人要消滅這裡所有的反抗軍,不允許任何人阻止,即便是你們也是一樣。”
歐法莉爾沒有興趣聽完法蓮的說話,她硬生生的打斷了對方,接着長鞭驟然暴起,撲向了眼前的敵人。
“叮”
巨大的戰斧再次橫過,抵擋住了歐法莉爾的這次攻擊,從表面上看,這似乎和幾天之前沒有任何不同,但是這一次,攻守雙方,卻是互換了位置。
一擊被擋,歐法莉爾並沒有任何停留,她的身形一轉,隨後飛快的退開,在劃過一道圓圈之後,手中的長鞭再一次的向着法蓮攻去。
“等一下,我們可以……”
漆黑的長鞭劃破空氣,再一次打斷了法蓮的說話,迫使她繼續防守。
“保護團長”
“援助團長大人”
而此刻,周邊的法師們也是紛紛醒悟了,她們一面散開,一面迅速的連接起對方的力量,很快,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再一次出現在天空之中。
果然不出所料。
歐法莉爾一面進攻,一面在內心無奈的感嘆道。
雖然這只是雙方的第二次交手,但是歐法莉爾早已經對法蓮有所認識,畢竟,在過去的幾天裡,她一直在回憶着之前的戰鬥。對於法蓮的實力和行動也有所掌握。但是,這一次戰鬥卻完全不同。法蓮不但沒有之前那種暴發的攻擊,甚至連守勢都非常勉強。很明顯,她並沒有戰鬥之心,也沒有戰鬥的打算。
但是,並不僅僅是這麼簡單。
歐法莉爾很清楚自己和天賦騎士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不要說尤連,就連雙子姐妹,都可以一面喝茶看書,一面滿不在乎的接住自己傾全力的攻擊,這不是戰鬥意志的問題,而是實力的完全差距。就好像一隻蚊子,哪怕用盡全力,也穿不透大象的皮一樣。
不過現在,法蓮的實力,很明顯並非如此。
她的表現並不僅僅是在心態上,而是在身體上———面對歐法莉爾的攻擊,她的反應不僅僅是慢了一線,就連防守,都不怎麼快。而且,歐法莉爾也覺察到,她的身體有些微微無意識的蜷縮,似乎是在忍耐某種痛苦。
“我相信,如果達到了這個條件,那麼連你和在她對戰時,都能夠佔據上風。”
尤連之前的說話再一次迴響在歐法莉爾的腦海裡,當初她還以爲對方僅僅只是在諷刺自己,卻不料就目前而言,那明顯是事實。
不僅僅是法蓮,歐法莉爾還注意到,就連那些負責援攻的法師,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有氣無力,雖然她們的法術本來就無法對自己造成危害。但是用來增強法蓮還是能夠做到的,但是現在,她們當中不少人的法術都有些消散,甚至還會被莫名其妙的打斷。
而那些法師之中也有不少人和法蓮一樣,面色蒼白,而且似乎都並不怎麼好受。
“在曾經的年代,女法師的生理期可是高度軍事機密。”
看來,這真的不僅僅是一句玩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