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的貨,可不便宜啊。至少得五萬塊的元石。”金家寨的蠱師,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方源。
從商心慈處得了許可,方源就立即找了好幾位金家蠱師。眼前的這位,已經是第六位了。
“元石我沒有。”方源搖搖頭,“不過我卻可以用我的貨物,來換取你的貨物。”
“易貨?”蠱師微微揚起眉頭,不是很吃驚。易貨也是常有的事情,尤其在商隊裡經常發生。
對於他來講,只要價值相差不大,易貨都不吃虧。
“那你打算用什麼貨來換呢?”
方源便領着他,當場看了貨。
金家的蠱師皺起眉頭:“你這貨市價還要比我的便宜呢。”
“但是在這黃金山,你卻能賣出好價錢,不是嗎?”方源笑了笑。
金家蠱師眉頭皺得更緊:“價錢定高了,就賣不動了。”
“那就慢慢賣,總有賣完的一天。物以稀爲貴,到那時你坐在家裡,安心收錢。”方源微笑道。
蠱師哈哈一笑,他說這麼多,不過是想要壓價罷了,其實心中早就砰然而動。
“你很不錯。雖然是個凡人,卻不卑不亢。我有三個鋪子,你有沒有興趣來幫我?我給你一個掌櫃的身份!工錢好商量。”蠱師拍拍方源的肩膀。
方源婉言拒絕,倒讓這蠱師有些遺憾。
“黑土,你搞什麼鬼啊!”這筆交易完成之後。小蝶面罩寒霜地跑過來。
“你居然把小姐的貨,都給換了?你想幹嘛?你也太大膽了!”小蝶氣得跺腳。“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貨,都是小姐精挑細選的。運到商家城去,能賣出高達一倍的價錢!快,你給我換回去!”
方源面色一冷:“你們家小姐已經把所有的貨品,都借貸給了我。也就是說,這些貨物都是我的。嗯……我處理我自己的貨,有什麼問題?”
方源目光掃過小蝶。寒芒一閃。
小蝶頓時一個激靈,
感到心中一悸。
方源決定暴露更多一些,這還是第一次對小蝶不假辭色。
小蝶原本伶牙俐齒,但是此刻,心中卻有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你,你……我告訴小姐去,你等着!”
她極力掩藏自己的內心情緒。但仍舊有些慌亂地跑開了。
她的小報告,當然沒有對方源造成什麼困擾。
不過,商心慈帶來的家奴們,也對方源此舉很有看法。很多人私下議論,都認爲這個黑土瘋了。
方源知道原來的貨物價值,這也讓他察覺到了商心慈的商業才華。
但是後者畢竟是第一次行商。天賦是有,但是經驗卻遠遠不足。行商,並非是把貨物運到終點站,賺取差價那麼簡單。
真正的行商高手,是走一路賺一路。是用敏銳的目光。及時地發現商機;是熟知各座名山的特產,各大家族的需求;是建立關係網。左右逢源。
當然,這對於商心慈來講,這些要求太高了。她畢竟今年纔剛剛十六歲,雖然有天賦,但終究只是位稚嫩少女。
方源前世有近百年的時間,都用來經商。混過商隊,擔任過頭領。開過商鋪,以及賭石店。還舉辦過拍賣會。
論經驗和眼界,商隊裡的那些首領、副首領,給方源提鞋子都不配。更別說剛剛行商的商心慈了。
“距離商量山,還有一段距離。如果我全心全意操作,至少能將這批貨的價值炒到七八倍!”
這種倍率,已經相當恐怖。再高的話,方源已經做不到了。礙於種種現實條件,七八倍已經是這個世界上的頂尖水準。
“當然,如果採取不正當的手段,別說七八倍,就是七八十倍也是輕而易舉。”念及於此,方源不禁想到地球上的一首定場詩——
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捱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哈哈,所謂體制和律法,都是壓榨大衆的,限制弱者的。
不管哪個世界,都是弱肉強食!
因此,就算是法治的時代,也有無數權貴鑽營體制的漏洞,逃避法律的制裁。更何況這個地方割據,靠實力說話的蠱師世界呢?
方源前世,曾苦心經營,有家財近千萬,產業無數。然後被強者隨意吞併,傾家蕩產,落魄街頭。
在此後四百餘年,他每當回想起來,都萬分慶幸擁有這段經歷!
感謝困苦,它教會人真理!
正是這段經歷,他一朝驚醒,地球上被一直洗腦而養成的種種框架束縛,皆轟然粉碎。
人被矇蔽,往往不是因爲眼前景象,而是心中枷鎖。
對於方源而言,如果恪守商業道德,作爲正規商人,頂多只能賺個七八倍。
若是稍稍用些不正當的違規手段,成爲不良商販,那就是十幾倍。
若是拋開職守,盡情的坑蒙拐騙,當個大奸商,那就有數十倍的利潤。
若是直接燒殺搶掠,連本錢都不用。無本生意,永遠是最賺的!
但方源此刻行商,卻別有目的。因此違規手段,一概不取用。這倒讓他多了些縛手縛腳的感覺。
不過,就在商隊將要啓程的前天晚上,一個金家的蠱師暗中找上門來。
“有一筆私下裡的買賣,你有興趣嗎?”這位蠱師,就是之前和方源易貨過的其中一位。
方源原本並不在意,但是半盞茶的功夫後,他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你是說,有人要賣金簪草?”他心中不禁詫異萬分。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金簪草對於金家而言,無法用其他材料替代。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正是因爲有它作爲煉化的輔料,金家才能大量合煉出金蠶蠱。現在居然有人要販賣?
在方源的記憶中,正是因爲金家大量裝備了三轉金蠶蠱,才實力大增,從而滅掉黃家,制霸一方。
“等一等,現在黃家寨仍舊存在。也就是說,金家還沒有補全殘缺的金蠶蠱秘方?不對呀。按照這個時間段,他們應該有了眉目纔是。要不然,怎麼會大量種植金簪草呢?”方源心中思緒電閃。
他故意試探道:“我的貨已經換得差不多了。金簪草是個偏門的材料,雖然稀少,但很少人需要……”
一見方源有拒絕的跡象,那蠱師頓時急了:“這價格好說,咱們可以好好談談嘛。”
方源目光閃了閃。看樣子對方很急迫的樣子,他便試着繼續壓價。
幾輪交鋒後,金簪草的價格被壓到最低,已經慘不忍睹。
對面的蠱師面色發白,神情也變得難看,語氣不耐煩:“你贏了。就按這個價格,可以成交了吧?”
這價格壓得很低,大大低於金簪草本身的培育成本。賣出去的話,可以說是血本無歸。
金家蠱師也明白這點,心中暗暗滴血。
方源也知道到了極限。但他卻搖搖頭道:“這價格太低了,說實話。你這樣的態度,讓我不大相信啊。”
金家蠱師頓時咒罵起來:“你個殺才,價格明明是你壓的,你居然反過來嫌低了?”
方源攤開雙手:“你剛剛也說了,這是私下裡的買賣,沒有交割憑據的。萬一你賣給我假貨,我找誰說理去。你看,商隊明天就要出發了。到時候我即便吃了虧,也不得不走。”
“你懷疑的倒是……”金家蠱師的氣消了些,“貨你不用擔心,百分百真貨。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家少主偷偷拿出來賣的。”
方源眼中精芒一閃即逝,話說到這裡,終於套出了些有用的信息。
他故意驚訝了一聲:“你們少主偷拿的?”
“這些金簪草其實是族長喜愛的植物,因此特意種植了三畝。誰叫我們族長愛好特殊呢。所以你不用擔心,金簪草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兒子拿了老子的東西賣掉,就算被發現,也頂多被打罵幾句罷了。”那蠱師道。
方源聽到這裡,心中頓時瞭然。
原來是這樣!
金家一直立志於修復殘缺的金蠶蠱秘方。到如今這個時間,已經有了眉目,知道了金簪草的重要性,因此種下了三畝。
然而,爲了防止黃家等等不必要的注意,這個消息被侷限在家族高層當中。哪怕是少主都不知道。只以爲金簪草是族長種下看得玩的。
金簪草的培育週期很長,一般需要四年光陰,才能從幼苗長熟。
記憶中,金家就在一年之後,發動了攻勢。三轉的金蠶蠱,攻勢相當犀利,消滅了黃家,開始獨霸黃金山。
如果這三畝金簪草沒有了,市場上也搜刮不到這麼多的量。那麼金家要消滅黃家,恐怕要推延數年光陰了。
很顯然,金簪草是個絕對的燙手貨!
要真買到手裡,就是捅了金家這個馬蜂窩了。
換做常人,一定躲避還嫌來不及,但方源卻看到其中的大便宜。
這塊大肥肉,雖然滾燙得很,但都送到嘴邊了, 能不吃嗎?
說實話,方源雖然有天元寶蓮,但是對於元石的需求還是有的,並且這種需求還不小。
到了商家城,他要購買蠱蟲,需要大筆的元石。單靠天元寶蓮每天的積累,不僅麻煩,還遠遠不夠。
“那個少主,顯然是個敗家子。估計平時很得族長的寵愛,說不定最近欠了錢,手頭緊,就把主意打到了金簪草上。呵呵呵……”
想到這裡,方源不禁笑了。
這塊肥肉吃下去,不僅對購買蠱蟲有幫助,而且能給商心慈留下深刻印象。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金家蠱師看到方源的笑容,也笑了:“這麼說,你答應了?”
“當然。”方源看向他,這筆買賣做成了,這傢伙肯定倒黴。
“但他倒黴,關我什麼事?”方源現在考慮的是,這塊肥肉該怎麼吞下去,纔不會燙到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