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婧嘴角又抽搐了,被自己紈絝弟弟給鄙視成農婦了?農婦怎麼了?農婦怎麼就沒見識了?
得,不跟着孩子一般見識,好歹他今年表現不錯,沒哭着吵着要跟着一起回揚州見祖母,知足吧!
而謝承玉聽到兒子說到最後一句,料定他考不中狀元的時候,謝承玉磨牙了。這孩子就如此不看好自己麼?
連杜鵑也被自己兒子的話給噎住了,這話聽得咋那麼彆扭呢?
什麼叫他姐姐跟農婦一樣?什麼叫他爹肯定考不中狀元?
大豆豐收了,整個李家祠的農戶都喜笑顏開的,雖然忍痛一把火燒了快要收割的麥地,但能換的大豆如此豐收,實在是意外之喜。
每畝大豆,估計起碼能收割八百斤,連豆杆都可以曬乾做草料,實在是滿意之極,全靠謝家大小姐的果斷,全村人都十分感謝謝文婧這個小小少女。
不需要謝文婧請求村長的,村裡人自發的都過來跟謝文婧說,要幫他們家收割大豆。
謝文婧也不跟他們客氣,便跟村長商量,全村在搶收大豆這些天,全權負責全村的吃喝,讓全村人全力收割大豆,當然包括自家的一百畝大豆。
“也好也好,如此,老朽也替全村人感謝謝大小姐了!這樣熱熱鬧鬧的幹活,也能熱熱鬧鬧的一起吃飯,端的是開心熱鬧,村裡多少年也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啊!”
李村長感慨萬分的說,謝家大小姐如此安排,卻是對全村有好處,讓全村的男女老少,能下田的都下田,回來能有熱乎乎的飯吃,自然又節約勞力,又凝聚村民的心,自然是好!
而謝家大小姐的一百畝大豆雖然有村民幫着收割,但她的付出也不少,全村人的吃喝,擱在以前是不算多。
但如今吃喝卻是最難的,雖然太子讓衙門免費發放種糧,用於應急,但村裡人都知道,這些種糧可是下半年的水田根子,能不吃的都省着不吃。
村裡不少人,背地裡還不是有不少人吃野菜,找野果子,出去打零工,爲的就是多省一口種糧,留在後面種水稻?
也有不少村民實在沒有辦法,不得不吃了不少領回來的種糧。
前幾天纔去了杭州城裡,米鋪倒閉不少,能買賣米麪的鋪子,少了很多,即使有買賣米麪的,價格也極爲昂貴,一般百姓都不會買的,買那麼昂貴的大米,不如吃免費領回來的種糧了。
能花錢買那個昂貴的米麪的,也只是揚州有錢的世家了。不過看着那少數開着的米鋪,買米麪的也稀少的很。
這世道,怎麼忽然就變得這麼艱難了?
“大小姐,村裡全是吃苦長大的農戶,只要有抵飽的,就行,別花那些冤枉錢買那些貴的離譜的大米。”
村長想想還是不好意思的提醒這個大小姐一聲。
“呵呵,哪行啊?讓村裡幹活,還不給他們吃好,我也不過意的!我們家的大豆就麻煩村裡了,吃的喝的,這些天,我們會張羅好,村長不要替我省了!”
謝文婧自然也一直關注城裡米麪的價格,米麪價格在太子來之前是高的離譜,太子來了之後,瞬間跌落谷底,沒幾天,倒閉不少米鋪。老百姓不去買米,都去領府衙的種糧了。
結果這幾天,竟然又有米鋪瞬間擡高前些天跌落谷底的米價,賣到三十文錢一斤,麪粉一樣這個價,看的謝文婧雲裡霧裡。
這幾個少有的米鋪,雖然開張,但看起來有些隨意,隨便有沒有人前來買,反正就這個價的意思。其中那個唐家農鋪就是其中開張的一個。
還好,自己在米價瞬間跌落的時候,也瞬間買了許多儲備起來的,就是知道後來幾年這江南的米價高的離譜。
儲備足了,自然不會讓自家人真的跟村民一樣,吃些野草充飢。爹的身體可架不住呢!
這一次請村民幫着收割自家一百畝大豆,自然要讓他們吃上香噴噴的米飯,不過,謝文婧卻是不會傻的跟村長說,自己原先買了很多米麪存着的。
一時間,李家祠熱熱鬧鬧的開始了收割大豆了。惹的其他村的村民心裡止不住的發酸,當時的他們要是跟李家祠一樣,這時候不也可以收穫碩果累累的大豆了?
大豆雖然是馬飼料,但總比草根強多了啊!原來蠢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己啊!
而全村人,不分男女老少,能下地的都下地了,特別是收割的第一天吃上謝家準備的香噴噴白米飯,村裡人個個都精神百倍,掄起胳膊,賣起力氣,好好幹活,大豆豐收了啊!
“文寶,不想讀書的話,也可以去跟村裡人收割大豆,村裡不少跟你一樣的男孩都下地幫着收割豆子呢!”
謝文婧看着文寶發呆時間長了,便出聲打斷文寶的發呆。
“村裡也有不少跟你一樣大的女孩下田了,你怎麼沒去?”謝文寶回了謝文婧一句。
謝文婧無語,弟弟這話也對,自己確實也可以下田幹活,但,自己腦海裡根本就沒想到這個,想到的就是怎麼僱傭農戶。
看來自己骨子裡還是世家的千金大小姐,吃不得下地幹活的苦啊!
“那行,我也下地看看他們收割大豆去,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我們這個時候正好給他們送下午的點心?”
謝文婧覺得村裡人實在淳樸,雖然給他們吃了大米,但他們這些天過的也很辛苦,便趁着這個機會,讓他們吃的飽飽的。
每天早上供應全村大米粥加兩個饅頭,中午供應兩碗米飯,晚上也是兩碗米飯,不過他們乾的是體力活,下午時間長,還是應該加一兩個饅頭比較好。
“我不去,我纔不做農夫呢!你要做村婦你自己做去!我要讀書,還要考狀元!”
謝文寶故意氣氣這個姐姐,誰叫她喜歡盯着自己,管束自己的?爹孃都沒她這麼狠心管自己!哼!
有志氣!臭小子!你要是真這麼想,我也不着急了!
行,只要你肯讀書,肯上進,我就是做村婦也認了!
“秦宇,好好陪着小少爺讀書,督促他別偷懶,他可是將來的狀元呢!”
謝文婧也就着弟弟的話刺激了弟弟一句。
秦宇呆愣愣的看看大小姐,再看看小少爺,有些犯傻。少爺真的會是狀元?
謝文婧看過弟弟之後,帶着杜媽,知畫,梅蘭,吳嬤嬤,杜月,他們一起帶着剛剛蒸好的白麪饅頭。還有李叔挑着一擔前面涼好的開水,一起向正在輪着隔壁收割大豆的村民走去。
“李村長,李大爺,李大叔,你們都歇一會,吃完點心再幹活!”
謝文婧滿是笑意的叫喊着這些質樸的村裡人。
前世過從沒體會過這般快樂,有種被人從心底信服的自豪。他們看着自己的眼神裡,沒有貪婪,沒有算計,唯有信服。
“哇!爹,娘,是大白饅頭啊!”隔壁李叔家的孩子歡快的不得了,這白白胖胖的大饅頭,真讓人流口水啊!
“爺爺,我也看到了!是大饅頭!爺爺,我們吃饅頭嘍!”李大爺的孫女也歡快的叫了起來。
村裡的孩子都不要大人說的,丟下手裡正在摘的豆子,一起跑了起來,惹的村民們不好意思的朝着謝文婧這邊笑笑。
“不要跑,跌倒了!”謝文婧聽到大人們的聲音裡,透出歡快,心裡不由自主的跟着飛揚起來。
村裡的村民,分成了三部分,少女老婦人,都在村裡採摘被挑回來的大豆。此時的大豆還在豆杆上。
而村裡身強力壯的漢子,則是負責挑運在田裡捆好的豆杆。
另外一部分村民,則是彎着腰,連着大豆的根部,一起拽起來,捆好。原本村民是打算用鐮刀割斷豆杆的,後來誰說了一句,這麼割斷留着大豆的根,會不會影響栽種水稻?
保險起見,村裡人決定,還是連根拔起的好。雖然更加費力,但值得這麼做。
村裡的大豆,全部收割完畢,很多村民感動極了,在這個艱難的日子裡,能有大豆當糧食,真心滿足了。
謝文婧的一百畝大豆,足足收穫了八萬斤大豆。
其他村民也都獲得了不少的大豆,幾乎每畝達到八百斤,是村民們誰也沒想到的。
村民在有了大豆之後,種糧得以節約下來。
接下來便是牛耕地,下秧苗,準備栽下半年的水稻了。
好在李家祠的村民,存了部分種糧,差的一些種糧,謝文婧跟法淨寺用大豆換了一些,補足了村裡的種糧。
這讓李家祠的村民更加信服謝文婧這個謝家大小姐了。
此時謝文婧的外祖父也僱傭了村民,將租種的法淨寺的水田,栽種下半年的水稻。
法淨寺四周好幾個村的村民,能得到謝文婧家,杜家的僱傭,也算是有點活路,比其他地方的農戶好一些。
而江南整片地區,因爲府衙發放的種糧過頭,導致真正耕種的時候,缺乏種糧,也因爲不少佃戶不敢再租種更多田地,寧願流浪,寧願做工,也不敢租種田地。
導致江南更多的耕地荒廢了。
“皇上,江南如此富碩的地方,卻因爲太子的一道口諭,用盡府衙儲備的種糧,眼睜睜陷入這樣的境地,那麼多良田荒廢,而前方將士卻不能果腹,這全是太子處理不當造成的!”
司馬易將軍,四十歲,雖然沒參與奪嫡之爭,但對於前方將士的疾苦還是耿耿於懷的。
當時江南雪災嚴重,十幾年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但那時候,先皇派的如今的皇上前去賑災,便是鼓勵他們自力更生,跟富商募集善款,也象徵性的開倉放糧,安撫民心,雖然不夠,導致江南餓死了近萬人,但卻沒有影響下一年的生計,也沒有影響正在抵抗敵國的將士糧餉。
而這一次同樣是江南地區顆粒無收,但前去賑災的太子,卻命令各地府衙打開庫存所有儲備種糧,導致如今到了耕種的時候,卻無官方種糧發放。要是這麼下去,今年江南餓死的人只怕是幾萬幾十萬啊!
這不是太子的失職嗎?而且是嚴重失職!
“老臣不同意司馬將軍的看法!江南百姓,在大災來臨之時,唯有寄希望於朝廷。
如果朝廷不管不問,則民心不穩,民心不穩,則容易出亂子。
太子雖然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但不得不做,得民心才能得天下。我大周朝便是得民心得的天下。
儘管這個時候江南百姓荒廢了不少田地,但江南的百姓卻個個都對我們大周皇室銘記於心。
太子這麼做的緣故也是因爲要所有大周的子民,信任,忠心大周皇朝。
再說了,太子也不是對此事不再放手不管,而是在發放所有種糧之後,積極聯繫各地,尋找可以替代的種糧,讓江南百姓度過難關。”
內閣大學士,次輔,任佑明,站出來,力挺太子。任佑明的嫡長女,任琳琳如今正是內定太子妃,還未完婚。
“正是,父皇,兒臣僅僅在江南停留十天,便看到了不少百姓餓死的慘烈景象。
我大周朝建朝五十年,皇爺爺從一介布衣開始,揭竿而起,根本的原因,便是飢餓。
百姓沒了吃的,沒了朝廷的關心,便沒了對朝廷的忠心。爲了吃飽飯,饑民隨時會變成暴民。
如今江南雖然是嚴重受災,但災民們都眼巴巴的看着我們朝廷,也都清楚知道,各地府衙裡面存了很多糧食。
兒臣別無選擇,兒臣也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嚴重,所以在如此處置之後,急速趕往各地,選擇可以替代的種糧。
皇天不負有心人,兒臣終於找到了,便是羅納國的甘薯,玉米,這兩種糧食,產量極高。
各位都知道,水稻,一畝能有七百斤,都算豐收了,小麥一畝八百斤,也是豐收。
可羅納的甘薯,畝產可以達到五千斤,而玉米,畝產起碼也在一千五百斤。如此差距,可以養活更多的人,甚至是家畜。
兒臣已經買到了甘薯的育苗栽種技術,也正在運轉這些甘薯過來,不多時,便可以到達江南各地。
只是江南所需種糧價缺口太大,兒臣傾盡東宮錢財,也僅僅買了部分甘薯種糧,還有後續的育苗費用等,兒臣懇求父皇,撥款資助!兒臣求父皇!”
太子說着,忽然重重跪了下去。
“太子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朕實話告訴你們,前方的將士,連糧餉都不足,朕的手裡也是匱乏的很。
既然朕的皇兒,都傾盡他東宮的錢財了,朕也不能比皇兒差了,李公公,從今天開始,將朕的用度減少,每日除了一天三餐,足夠吃飽之外,其餘皆可以免了。
後宮的用度,也減少一半,支援災民。
另外,看看朕的內庫裡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出去賣了,給太子籌集缺少的資金,百姓爲重嘛!”
大周的皇上,四十來歲,看起來正是最具男人魅力的時候,但此時皇上的眼簾垂下,誰也猜不透皇上剛剛一番話的真實含義。
其實早兩個多月,皇上也這麼說的,那時候是爲了籌集前方將士的糧餉,但,當時太子站出來阻止了皇上,說皇上貴爲一國之君,該有的尊貴絕不能少。
但今天皇上再如此說,誰再能站出來阻止皇上,說皇上尊貴不能損?太子嗎?
顯然太子不能,剛剛正是太子的話引發的皇上如此說的。
太子此時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自己把話說的太高調了,逼的父皇如此說,是自己大意了。
“萬萬不可啊皇上,皇上貴爲一國之君,尊貴無比,如何能這樣?老臣不才,家中還有些許積蓄,願拿出一萬兩白銀,資助太子救助江南災民。
不知道戶部尚書李大人,能不能高擡貴手,資助一下苦難的災民?”
次輔任佑明立刻站出來,替太子說出該說的勸阻皇上剛剛的話,但也拉下戶部尚書劉雲超下水。
戶部尚書,正是皇上的忠心鐵粉,絕不參與奪嫡,但誰想從他手裡掏出外庫的銀子,得皇上點頭。
而剛剛太子跟皇上要錢的時候,皇上雖然是答應的,但偏偏說用他自個內庫的銀子,外庫的銀子,連提都沒提,其中意思,不難猜測啊!
次輔既然知道皇上的意思,當然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跟皇上叫板,只能用自己做餌,拉戶部尚書下水。
再說了,自己又沒有明着說要劉大人拿外庫的銀子,也可以說是自己帶頭捐助自家銀子,他劉大人也可以捐助他自家銀子的嘛!
“回李大人的話,本大人一年俸祿,兩百兩銀子,家裡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待嫁的女兒,連住處還是皇上賞的院子,如今正愁沒個像樣的嫁妝。
不過,好歹我等還有的吃住,也能穿的體面,等一下,我看看,喏,這個玉扳指還是我爹留下的。我也算爲災區盡力而爲了。
本官捉襟見肘,各位見笑了,全是本人家底子薄,沒辦法跟次輔大人相提並論了!”
戶部大人劉雲超的一番話,說的次輔臉色一陣白,一陣黑的,這廝這麼說什麼意思,他俸祿低,我俸祿就不低了?
可我卻拿出一萬兩?他竟然就扔出一個幾十兩的白玉扳指,想諷刺我貪污行賄?太子能拿出那麼多錢呢?也是貪污行賄來的?
次輔臉色難堪起來,此時卻無人出來解圍了。
也是,戶部大人窮的沒錢捐款了,其他人家底子薄的,哪來那麼多銀子的?不是擺明着說自己是貪污行賄來的?
要是也跟戶部大人這般高調說自己沒錢,也丟不起那個臉,誰家家底如何,在朝的各位難道都是呆子?真的可以隨意糊弄?一個說不好就是惹禍上身。
全朝廷就出一個劉雲超這個哭窮的戶部尚書,他拿着朝廷的銀子敢哭窮,旁人也只能佩服他而已。真正的兩袖清風,財不沾手啊!誰能跟他一樣做得到?
這恐怕也是皇上信賴他的原因吧?
太子到了這個時候,知道自己太急了,竟然沒把朝廷衆官員拉下水,那些手裡捏着銀子的依舊捏着銀子,包括父皇。
但江南的局面來之不易,此時自己的聲望在江南甚至可以超過父皇,這也是父皇不便追究自己的緣故。
實在不行,狠狠心,做一回布衣太子。就不信得不到衆大臣的擁護?得不到全大周百姓的民心?
至於自己的好大哥,哪怕在邊疆戰死,也不能跟自己比擬。還敢跟自己搶糧食?搶銀子?也不看看民心所向!
“父皇,兒臣有了次輔大人的一萬兩,加上戶部尚書的這個扳指,一定可以救助更多的災民。
兒臣還會另外再想辦法,爲災民籌集善款,請父皇寬心!”
“如此,便辛苦太子了!衆位有扳指的捐個扳指,有玉簪的捐個玉簪,李公公,朕也捐個一百兩銀子,能拿的出來嗎?”
李公公急忙跪下:“奴才尊旨,一百兩還是有的!”
太子回到東宮之後,氣得要死,自己累死累活的,父皇根本不管自己辛苦,也看不到那些災民辛苦,只管他眼裡的大兒子沒糧餉,氣死自己了!
“太子,太子妃來了!”太子身邊的張公公輕聲回報。
“收拾一起,我去見她!”
太子一聽太子妃來了,立刻恢復平時的溫文爾雅,太子估計,太子妃也是爲了銀子的事來的。
不過自己缺的絕不是銀子,這一次在江南,自己光是大米一項,就足以掙到幾十萬兩以上。
還有種糧,起碼也得掙上十萬兩銀子,還有大豆,估計將來,少不得要掙個百萬兩。
哼,父皇他們想給大哥籌集糧餉?就是他們手裡捏着銀子,也買不到我手裡的大米!
沒有這些大米,我看他們如何打勝仗去?一個敗軍之將,不但被百姓唾棄,也會被將士唾棄,我看父皇還怎麼護着他?
“琳琳來了?”太子笑的如沐春風,哪還有剛剛嫉恨的表情?
“太子,今天的事,我聽說了,我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太子,散盡家財,只要太子不那麼爲難,我願意做個布衣太子妃!”
任琳琳一片深情,對於太子,任琳琳從小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天,只有他好,她纔會跟着好。
次輔大人任佑明爲了教導她配的上太子,朝臣的事,幾乎都拿回去教導女兒,爲的就是當女兒登上皇后之位的時候,不至於對朝事一無所知。
太子可以有很多妃子,但妻子只有一個,妻子若是能理解,幫襯太子,必定更得太子依賴和敬重,任佑明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教導自己的太子妃女兒的。
所以太子妃任琳琳,對朝事很瞭解,更是全力支持太子,這次聽到爹說太子在朝堂沒有募集到善款,也氣得要死,皇上太偏心了!但這話她不敢說而已。
太子一聽太子妃的話,笑的格外溫潤,如此賢妻,跟自己簡直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前面自己就狠心要做一個布衣太子,後面太子妃就要做一個布衣太子妃。
好!不愧是自己的女人!
“李公公,去把塗剛叫來。”
皇上回到自己御書房,回想了今天的朝事之後,忽然吩咐身邊的李公公。
李公公應聲而去。
塗剛是廠衛指揮使,也是太監,但卻是所有大臣的噩夢,因爲他們會向任何大員提起屠刀,他們只聽命於皇上一個人。
不過,他們如今卻是收斂不少,只因爲前幾年的一場血案,死傷了上百個大員,全是廠衛重刑造成的悲劇。
起因不過是一個官員被御史檢舉貪污,然後便一個攀咬一個,弄的整個朝廷都人人自危,一半的朝臣都被拉入廠衛大獄。
話說這些大員,哪有幾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根本也架不住查。
怎麼辦?撒潑耍無賴,尋死覓活,抵死不承認,一旦承認,不但要死,還得遺臭萬年。
要是不承認,任憑被廠衛打死,也落下個好名聲,家產也不會被沒收,這麼一來,還真死傷了一半朝中大員,以至於朝中大員,集體羣起而攻之,硬是把廠衛逼到死角。
皇上不得不將這次的責任歸咎到廠衛頭上,不然,那些朝臣都要在朝堂上血濺三步。
聽說當時數十個大員一起撞頭,場面極爲壯觀,如此,廠衛便承擔了主要責任,量刑過重,逼供太狠。
從那以後,皇上答應大臣,不會再用廠衛處理刑事,所有刑事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審理。
廠衛從那之後,便退出朝臣視線中。
“塗剛,這些天,查出來些什麼?”
皇上見到廠衛的指揮使,便直接問他。
“回稟皇上,江南的一切,有些怪異。原本太子開倉之後,江南不少高價囤積的米鋪都倒閉了。米價瞬間跌入谷底。
但是,米價低廉了沒有多長時間,忽然瞬間又反彈回來,大米甚至高達三十文錢一斤。
此時江南還開張的米鋪已經很少,因爲太子過度開倉賑災,沒有普通百姓再買米麪。
按道理,這時候開張的米鋪應該把價格定低纔對。但事實上,卻是這些少數開張的米鋪,所售米麪價格卻極爲離譜。
他們甚至沒有任何擔心,不怕百姓不買米麪,哪怕米鋪生意寥寥無幾,也還是那個離譜的價格。
微臣估計,不需要多久,那些之前存儲了不少米麪的世家,吃完了家裡儲備的米麪,撐不住的就要花高昂的價格買米麪了。
沒想到,這樣的境況下,還有人能發大財。”
塗剛便是被皇上派去江南,打探具體災情跟民心所向的。
“說說太子在江南的事。”皇上淡淡的。
“回稟皇上,太子到了江南,看到災民跪在他面前之後,當時就表態,不會餓着他們,命令府衙開倉賑災,只要一天百姓沒有吃的,便一天發放府衙的儲備糧食,一直到發盡爲止。
爲此,江南百姓,對朝廷極爲感激,哪怕後來有些府衙已經空無一粒,那些百姓餓的吃草根,吃樹皮,也極爲感激朝廷。
甚至有些地方,有些村子,餓死了人,也不會哭鬧,更不會聚衆鬧事,只是草草用草蓆裹了埋了,府衙都不算他們是餓死,而是算病死。
這次,雖然江南各地府衙庫存種糧全部用盡,好歹也算征服了人心。特別是太子,如今在江南的聲望極高。百姓極爲信賴太子。”
塗剛只負責忠心皇上一人,打探出來的情報,便如實彙報。
“你們估算過沒有,這一次江南總共餓死了多少人?”皇上接着問。
“沒有餓死一人,但這期間,江南病死一萬多人。多數是老弱病殘,撐不住的就死了。不過,這個數字應該纔是開始,後面的糧食跟不上,應該病死的會更多。”
塗剛也如實說,那些江南的府衙如今也受到各地百姓的擁戴,哪怕死了這麼多人,只要沒人鬧事,便按病死算的。
如此一來,太子算得上賑災有力,沒有餓死一人。而且各地府衙也配合有力,沒有餓死一人,都在這次江南大災的時候,立了大功。
“你的人給我四處盯着,江南的府衙跟百姓既然如此衆口一詞,認爲太子賑災有力,各地府衙賑災有力,哪怕餓死也算病死。
後面只要沒人鬧事,便任由太子折騰去。朕現在要全力支持武王,他要面對的可是數十萬的韃子,這些年,要不是前有上官將軍,後有武王,這些韃子,早就用鐵蹄踏遍大周,哪還有這些歌舞昇平的日子?
武王除了要跟他們廝殺,還要沿着邊境,建設堅固的城牆,抵擋韃子隨時的進犯,這些將士,吃飽極爲重要。
你的人佈置在江南各處,只要看到有人大量囤積米麪超過幾十萬斤,連三十文一斤的高價都不肯痛快的賣的話,你們便集中人力,給我查,一定要查出個可以抄家的罪名來。
一般商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捂着米麪不賣的,其心該誅!不必留情,過程朕不管,朕就要結果,要有足夠量的米麪支持武王。明白朕的意思了吧?”
皇上臉色漸漸陰冷,如今,守護邊疆的將士缺糧餉,江南整片災民缺吃的,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人捂着米麪不肯拿出來,平抑市場米麪價格,可見這樣的人,心黑到了什麼地步?
到時候,也不要怪朕這個皇上,心狠手辣,抄你們的家了!死你們一家,足以救活千萬家!
此時的謝文婧真帶着全村人忙碌下一季的水稻栽種,自然,謝文婧是不會親自捲起褲腿,下水栽秧。
村裡有的是村民幫着一起弄,謝文婧只要自家嬤嬤丫鬟,小廝準備全村人吃的,便已經得到村民們極大的感激了。
自從大豆收割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栽種水稻,全是吃的謝家大小姐準備的白米麪啊!
這一段時間以來,李家祠全村人空前的感到既溫馨,又熱鬧,全村人不分你我的田地,全部一起合起來掄起膀子大幹特幹,吃喝有人準備的好好的,這樣的場景,多少年也不曾經歷了。
“文婧,這時候,你三叔跟文峰應該快回來了吧?不知道會不會考中啊?”
三嬸有些惆悵,自從相公跟兒子返回揚州考試,這心裡就七上八下新的。
這些揪心,三嬸不好跟大哥大嫂傾訴,跟自己女兒說的話,女兒也跟自己一樣揪心。
三嬸眼裡,侄女文婧十分能幹,甚至給人依靠的感覺,雖然讓自己做嬸嬸的依靠侄女,有些不敢承認,但心裡還是有了依靠感覺,見到文婧,不由自主的想得到文婧的安撫。
“三嬸,這個時候還要等成績,應該過幾天就要出成績了,到時候,三叔他們就能回來了。
三嬸,考試能不能中,也要看運氣,我們只要三叔他們能平安歸來,就是最好的,是不是?”
謝文婧可不希望三嬸也迫切的想着自家相公兒子考中,期望太大,就怕失望更大。
三叔的舉人之路,連自己都沒有底,畢竟前世自己死的時候,三叔都沒考中舉人。
而堂弟文峰因爲一場府試考試,被懷疑作弊,沒定親就早早自殺身亡了。
功名路,如此艱難,而徐寅卻高中狀元,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才能博得如此功名?
現在這個時候,他也參與考試了吧?他這次應該是參加府試了吧?
若是能考中,他便是秀才了。
謝文婧的一番話,讓三嬸感到有些慚愧,自己是焦急的等待相公和兒子回來,卻是更期盼他們能考中回來。
再說,三叔跟謝文峰迴到揚州後,並沒有住在謝家,而是兩父子,租住在了靠近考場的一家客棧。
考試已經結束,現在便是等待時間,不少學子,有的焦急,有的輕鬆,還有的趁考完試,肆意的在揚州妓子身上寫盡風流。
如今的大周,對於風流儒生,沒有多少負面評價,男人,只要風流不下流,就是好的。
更何況,還有不少的妓女,賣藝不賣身,賣的就是風雅,更讓衆多儒生學子推崇,再加上不少膾炙人口的詩詞,都是在這樣的場景中產生的,所以,大周的儒生學子,對於藝妓還是追捧的多。
但,三叔可不會推崇這些藝妓,更不會帶着兒子去追捧藝妓,而是七上八下的等着成績出來。
謝文峰跟自己爹一樣,心裡沒有底,考試之後,就表現沉默。
而這幾天,徐寅的心情也極爲鬱悶,這一次自己竟然會在考試的時候頭昏眼花,勉強撐下來,但考中,徐寅實在不敢奢望。
可要是自己連考秀才都考不中,如何能高中狀元,如何能娶到心裡的那個少女?
她現在也在期盼自己能高中的吧?
想到這,徐寅再次拿出書,默不作聲的看起來,今後自己的所有心思,全部要放在讀書上面,絕不能分心,一定要考中,一定要娶到她!
徐寅這幾天反常的做法,讓徐彩感到不安。
一般人考試結束,都會歇幾天不看書的,可大哥考試回來,更是奮發圖強的看書了。甚至到了拿着饅頭,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地步,無論何時,大哥手裡都不離書。
難道大哥沒考中?可大哥考試回來後,對娘說的是還行啊?
徐彩想開口問大哥,又不敢開口,這些天,徐彩過的也十分壓抑。只盼着早點張榜。
就在這等待的時候,趙家已經知道了謝家敗落到賣了祖宅,賣了廣陵田莊的事。
還有謝家分家的事,也都知道了。
“老爺,秋聲的這個婚事,我們不能再認了!這樣的人家,怎麼配得上我們家?特別是謝家的那個親家,要死不活的,這一次分家幾乎是被謝家白身攆了出去。
這樣的人家,恐怕連嫁妝都置辦不起來,要是勉強娶了,不但是被人嘲諷,還要被拖累的啊!
那個謝文婧的爹,一年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治病,要是謝文婧嫁給我們家,沒錢的時候,肯定會私下貼補他們家的。
我們趙家又不是冤大頭?老爺,這麼婚事不能再拖了,秋聲這一次考的蠻好的,很有可能中舉。
要是兒子這次能中舉,可就是我們揚州最年輕的舉人,前途不可限量。將來配得上兒子的女子,起碼也得是京城的世家千金。
我們不能等到張榜之後才退婚,免得給人口舌,一定要在這幾天就把婚事給退了。”
趙夫子在得知謝家敗落的時候,恨不得馬上就退婚,考慮到兒子科舉在即,不能分心,硬是忍到現在。
“我也想啊!但是拿什麼藉口退婚?秋聲跟那個謝文婧的八字也合過的,這個不能成爲藉口,那能用什麼藉口?”趙秋聲的爹懊惱的很。
“老爺,只要你肯退婚,什麼藉口都行,女人一旦出門在外有了謠言,就什麼都不是了。就是沒有謠言,我們給她編幾個謠言,就算謝家不肯,也由不得他們了。”
趙夫人臉色露出陰狠,只要兒子好,還管她人什麼死活?
“這?也只能這樣了!”趙老爺半推半就,便將此事交給自己妻子運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