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的徐寅娘,哭着跪到徐家族人面前,求他們救救兒子。
起初徐家根本不理徐寅娘,後來徐寅娘哭着說願意把房子賣了救兒子一命。
“也不是我們狠心,我們也是小戶人家,哪有那個銀子去買百年人蔘,一個百年人蔘起碼要上千兩銀子。
你們住的院子,最多也就值一百兩,要是你肯,我現在就出銀子買了,你拿着一百兩銀子,看看,能買到什麼人蔘就買什麼人蔘?”
徐家族人,掏出一百兩銀票,徐寅娘一狠心,答應了,爲了兒子能活命,賣房子也願意。只要兒子能好,就是自己去要飯,也願意。
於是便將自家房契交給了族人。
族人拿着已經屬於自家的房契,給了徐寅娘一句話:“看在你們可憐的份上,先給你們住十天,過了十天,不論徐寅好不好,我都要過來收房子了!到時候,還希望你們自覺些離開。”
徐寅娘已經顧不上這些了,拿着銀子就回到自家屋裡,讓女兒替兒子買最好人蔘去!
徐彩接過娘手裡的一百兩銀票,一狠心,就悄悄奪了大哥手裡緊緊握住的白玉珠花。
這白玉珠花能當多少算多少,用所有的銀子,去買最好的人蔘。
果然,白玉珠花,當了五十兩銀子,加上賣房子的一百兩銀子,總共一百五十兩銀子。
這些銀子是買不到百年人蔘的,但幾十年的人蔘還是能買的。
徐彩花了這些銀票,給大哥買了一根三十五年的人蔘,回來之後,就急忙煎熬,用煎熬出來的蔘湯,一點一點的餵給大哥。
徐彩陪着娘,兩人從白天守到黑夜,從黑夜守到白天。
此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二的早上了,徐寅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此時的徐寅不知道,就在他天天眺望的碼頭上,已經出現了他想見的倩影。
“三叔,你們先進去安頓好,我出去轉轉看看,這裡有沒有粉絲賣,可能會晚點回來,但我到時候,會自己回來的,你們不要擔心我。”
謝文婧跟三叔等人住進客棧之後,立刻提出要出去轉轉,看看揚州這邊有沒有出現粉絲,其實這不過是藉口。
謝文婧現在恨不得飛去徐寅家看看,他是不是好好的!可千萬不要跟前世一樣,病重啊!
三叔現在也不會拿謝文婧當孩子,這孩子的心智比成年人還要強,全家人都是在她的安排下,才脫離了惡毒祖母的魔爪,甚至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嗯,你自己小心點,早去早回,我一會帶着文寶他們,出去買祭祀的東西,明天一大早我們一起去給祖宗上墳!”
三叔點點頭,同意侄女的話了。
謝文婧跟三叔他們說過之後,便一刻不停留的快速走向徐寅家,好在客棧跟徐寅家相隔不遠,走一刻鐘的樣子就到了。
“嗚嗚嗚,我可憐的寅兒,你快點醒來啊!嗚嗚嗚嗚!”
才靠近徐寅家,謝文婧就聽到徐寅娘嘶聲裂肺的哭聲。
謝文婧的心咯噔一下,壞了,這個呆子,竟然真的忘了自己的話,前兩天下的瓢潑大雨,淋溼他了。
徐寅的娘跪倒在徐寅的牀邊,徐彩兩眼紅腫的,強行給大哥喂蔘湯。
謝文婧進了徐寅屋子的時候,徐彩忽然看到謝文婧,頓時呆住了。
大哥!大哥,你快醒醒,你天天想的人,她來看你了!她回來看你了,你快醒醒啊!
徐彩忽然發瘋似得搖着昏迷不醒的大哥。
“住手!”謝文婧連忙喝止徐彩的這種粗暴行爲,徐寅不會有事的,徐彩這麼死命搖他幹嘛?
徐彩忽然被謝文婧厲聲喝止,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呆呆看着謝文婧。眼裡滿是詫異,也裝滿悲傷。
她來了,來看大哥你了,可卻來遲了!要是早來兩天,大哥就不會去運河邊呆看她的身影,更不會淋雨,也不會如此奄奄一息。大哥,你快醒醒,她真的來了啊!
嗚嗚嗚嗚!徐彩忽然忍不住的嚎嚎大哭起來,這兩天照顧大哥,徐彩也只是默默流淚,不敢放聲大哭。
娘已經哭得死去活來,自己還要好好照顧大哥,不能哭。可現在,徐彩忽然看到大哥心心念唸的女子,便控制不住的嚎嚎大哭起來。
謝文婧一眼瞥到被徐彩放在一邊的蔘湯,眉頭打鄒,又是蔘湯。不會又是回春堂的大夫開的藥方吧?
謝文婧二話不說,掉頭就跑,她要去那個小巷子,找那個被回春堂擠走的老大夫。老古大夫。
幸虧,古家今年因爲沒錢回老家,一家人都在。
謝文婧二話不說,連禮儀也不管了,一把拉着老古大夫就要往徐寅家跑。
“大小姐,快快放手,有話說話!”一邊老古大夫的兒子,看到自己年邁的父親,被那個曾經來過的大小姐拽着跑,急忙站到謝文婧面前阻擋。
“大夫,來不及了,再不去會死人的!對了,我先給你們診金。還有,病人只是一個貧苦的讀書人,跟世家無關。”
謝文婧忽然拿出一百兩銀票,往站在自己面前阻擋的老古大夫兒子手裡一塞。便接着拉着他爹跑了起來。順便也解釋了病人的出處,知道這古家大夫是被回春堂擠兌出來的,不願捲入世家的人事裡。
老古大夫,聽了謝文婧一番話之後,默默跟着:“老夫自己會走,拉拉扯扯徒惹人笑話。還有,診金沒有這麼多!”
“老大夫,先不管這些,救人要緊,診金回頭再說!我們趕緊去救人!”
謝文婧頭也不回,在前面帶路,只要老古大夫肯來,就行。
徐彩原本看到謝文婧來看大哥,心裡還有一點點替大哥感到安慰,大哥能在這個時候,有謝文婧陪着,應該是樂意的。
誰知道謝文婧竟然轉身就跑,是怕大哥死在她面前嗎?這個無情的大小姐!
徐寅娘,此事只管哭喊自己兒子,早點醒來,哪還管得了,剛剛誰來一下,誰又走了的?
“古大夫你快點,馬上就到了!”
忽然,徐彩聽到謝文婧的聲音。驚的站了起來,她帶着哪兒的大夫過來了?她剛剛急着跑了就是去找大夫的?
老古大夫,一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進了這個小院子之後,老古大夫算是真正放心了,這個小戶人家,確實不是世家人。如此就好。
“娘,不要再哭了,你看,大夫來了!”徐彩拉起跪倒在牀邊的哭得死去活來娘。
徐寅的娘,忽然聽到女兒的話,有些糊塗的擡頭看着眼前這個花甲老大夫,自家有請他嗎?
是她?
剛剛這個少女是進了自家屋子的,可一下子就跑了,起初自己並沒有在意,只以爲她是走錯路或者是想看熱鬧的。
畢竟自家根本不認識這樣的小姐!
那這位小姐是誰?好好的怎麼給兒子請來大夫了?
“大娘,別哭了,這位老大夫,醫術高超的很,你就放心吧!別哭壞了眼睛。”
謝文婧氣喘吁吁的,一邊示意古大夫可以給徐寅看病,一邊過來,攙扶徐寅的娘,還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的替她擦着眼淚。
前世徐寅的娘過的極爲辛苦,等到兒子考中舉人之後,竟然沒來得及知道,就猝然死去。讓徐寅傷心了很長時間。
此時,再見到眼睛不好的徐寅娘,謝文婧就想替徐寅好好照顧她,給她安享晚年。再也不要跟前世一樣,過的那麼辛苦,卻沒機會聽到兒子中舉的消息。
古大夫仔細給徐寅兩手輪番搭脈,然後又看了回春堂的大夫開的藥方,再聞聞一邊的蔘湯。氣得臉色發青。
這次不知是回春堂的哪一個,開了這樣的大補方子。
這孩子明明是實證,需要泄出來之後,才能慢慢溫補,庸醫害人啊!
古大夫提筆,穩穩當當的開了一個方子交給謝文婧。
“除了回春堂買藥,哪裡都能買到這些藥!老夫先走了,有事再找我。沒事我明天再看他。
對了,回頭再去我那一趟,老夫的診金還沒到一百兩的天價。別壞了老夫的名聲!”
臨走時候,老古大夫忽然沒好氣的登陸謝文婧一眼。
謝文婧抽動嘴角,無話可說,着急之下,褻瀆老古大夫的名聲了!
嗯,回頭徐寅好了之後,得好好感謝一下這個老古大夫去!就用自家做的粉絲粉條感謝吧!
這個就算自家土特產,相信老古大夫還是不會拒收的。實在不行,直接告訴他,是不要錢的甘薯做的。
謝文婧拿着老古大夫的方子,花了兩百文錢,抓了兩副藥。先吃兩天泄實的藥。
謝文婧抓好藥之後,回到徐寅的屋子,將藥交給了徐彩。
徐彩此時也顧不上是恨謝文婧,還是感謝她了,先給大哥熬藥纔是要緊的事。
“大娘,我扶你先回去睡一覺,你這麼不眠不休的照顧徐大哥,累壞了身體,等徐大哥醒來,你卻病倒了,這不是讓徐大哥更加着急病重嗎?
走,我扶你先睡一家,那個老古大夫是個神醫,他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你就放心的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徐大哥說不定已經醒來了呢!”
謝文婧一邊扶着拽着徐寅娘,拉着她回她自己屋子去,剛剛謝文婧已經瞭解了徐寅病了的大概,竟然真是從前天晚上就高熱昏迷的。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前世的徐寅也是這麼兇險,還不是沒有事?謝文婧也這麼安撫自己。
謝文婧連拖帶拽,總算把虛弱無力的徐寅娘給哄上了牀。更是不給徐寅娘要跪下感謝自己,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婆婆!能跪謝自己?
再說了,照顧徐寅本就是自己的事!
徐寅娘一再表示感激謝文婧的救命之恩,又一再念唸叨叨徐寅的病情。
好在徐寅娘看到謝文婧對徐寅的病情充滿信心,如此在謝文婧信誓旦旦的保證下,徐寅娘心情放鬆不少,累壞了的她,閉上眼就睡着了。
謝文婧看到徐寅娘睡着之後,悄悄來到徐寅屋裡。
靜靜坐在徐寅的牀邊,深深看着這個少年郎,徐寅,快點醒來,只要你醒來,我做什麼都願意。
徐寅就在謝文婧深深凝望他的時候,忽然間眼簾抽動,繼而睜開了凹陷的雙眼。
文婧?文婧沒死?
醒來的徐寅忽然喜極而泣,想起來抱緊文婧,激動的徐寅,根本沒有發覺,此時的文婧,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
是的,徐寅也重生了,沒有跟謝文婧在同一天重生,而是重生在了今天,差點病死的今天。
“大哥!大哥醒了!大哥醒了!嗚嗚嗚!”徐彩此時也端着熬好的藥,正好來到大哥的牀邊。
徐寅看到小妹的模樣,有些呆滯,漸漸明白了,不是自己沒死,也不是文婧沒死,而是自己重生了!
眼前的文婧,跟妹妹一樣,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摸樣,又怎麼會是前世死前的婦人模樣?
漸漸醒悟過來的徐寅,依舊呆呼呼的看着文婧,她也是重生了嗎?要不然,她怎麼會讓自己在前天的時候,不要出門,就是出門也要帶傘?
“文婧?文婧?我活了,我又活了,你?是你嗎?還是你嗎?”
徐寅沙啞着聲音,熱切的盯着少女文婧。眼神裡的深情,赫然就是謝文婧在前世死前看到的那雙深情的眼睛。
謝文婧看着如此雙眼,恍惚間,彷彿回到前世那冰冷的運河中,就是在那裡,徐寅不顧生命,不顧聲名,拼死也要救自己。
毫無預兆,謝文婧淚流滿面:“是我,還是我,就是我!”
哭得心痛的文婧,在徐寅眼裡,也猶如在運河裡哭得絕望的那個文婧一樣,不由的跟着心痛萬分。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
這一刻,徐彩忽然感到很煩躁,大哥跟這個女子什麼時候好到這樣的程度了?大哥若是這樣,即使好了,也不能定下心來,安心讀書考試,娘一樣會哭死的啊!
“我大哥好了,你可以走了!還有,我大哥配不上你,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們家現在窮的連房子都賣了,你還是走吧!”
徐彩在大哥要死的時候,看到文婧過來,心裡還有些感激謝文婧,能滿足大哥的念想。
而現在大哥醒來,精神還不錯,可就是因爲看到謝文婧,大哥竟然第一次如此痛哭,讓自己極爲煩躁不爽,全是謝文婧害的。
看看大哥現在哪有學子書生樣子?整個一個癡情哀怨少年郎!真是要活活氣死娘,幸虧娘此時不在這!不然真被他這個樣子氣死。
謝文婧忽然一愣,什麼?徐寅家的房子都賣了?那他還怎麼讀書?怎麼生活?
徐寅的娘,還有徐寅的妹妹,他們要怎麼過活?想到這些,謝文婧忽然止住自己悲傷情緒,先解決當務之急的事。
“徐寅,你還記得,我借你銀子的時候,你答應我的?要是你沒有銀子還我,就要給我做奴抵債。
我這一次是回揚州祭祖上墳的,過一兩天就要走,到時候,你也跟我一起走吧,你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怕是一輩子難以還我的債了。
我怕你跑了逃債,決定過兩天也帶着你一起回杭州法淨寺山下的李家祠,我們家現在正缺一個先生,你可以教我弟弟讀書。
你娘也可以跟着一起,給我們家做活,澆澆花什麼的,你妹妹更是幹活的好手,還可以替我們家洗衣做飯,清理院子。
你可答應?”
謝文婧忽然冷靜下來,這時候,還真不適合跟徐寅多敘舊情,先解決徐寅家的生計纔是最重要的。
而徐寅妹妹徐彩,如今對自己簡直是沒有一點點好感嘛!直接就攆自己走人?
這個小姑子,將來還真不好相處啊!接回家,慢慢培養感情,小姑子總會喜歡上自己的。
但就是要幫助徐寅,也得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比如就這個債務問題。就很是個問題。
徐寅被謝文婧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忽然咧嘴一笑,都忘了剛剛還爲她傷心流淚的。
“好,我跟你走!”
徐寅深深的看着文婧,知道她是要幫着自己一家人,渡過難關,但自家人以還債的理由跟着文婧,還是不錯的,不會影響文婧現在的名譽。
前世的文婧,幾度伸手,幫助自家渡過難關,尤其是在自己娘死後,她甚至不顧聲名,悄悄見自己,勸慰自己。
這一世的文婧,重生的應該比自己早一些,所以她纔會迫不及待的給自己四百兩銀子,就是怕自家再遇難關,而她不能及時相助。
她還再次不顧聲名的偷偷爬進自家,悄悄提示自己,前兩天不可外出,免除這一次的禍害,可惜終歸自己還是沒有躲開。
也幸虧沒有躲開這次禍害,不然自己哪會藉此機會重生?哪會記得前世的一切?尤其是記得文婧的一切?
讓自己極度歡喜的是,這一世,再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喜歡她,她也喜歡自己了!真好!
“不行,我不答應!憑什麼要給她做奴抵債?不就欠她兩百兩銀子?我們將來還她就是了!爲什麼要給她做奴抵債?”
徐彩不幹,立刻出言激烈反對,大哥要是跟她住在一起,這一輩子就不會有出頭之日了。徐彩敢肯定!
“徐彩是吧?其實也不算是讓你大哥做奴,最多就是讓他一邊做工一邊讀書,既可以讀書,又可以掙錢還債。
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大哥雖然是借了我兩百兩銀子,可卻是要在十年內還兩萬兩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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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麼掙錢還我?
你大哥給我弟弟做先生,我打算一個月給他三兩銀子的先生工錢,你要是能幹的話,我還能給你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你孃的話,只要天天替我們家看花澆水,也可以算一兩銀子一個月。說不定你大哥一邊做先生,還一邊考出狀元來了呢!
我還給你們包吃包住,怎麼樣?條件很優渥哦?”
謝文婧此時的臉上哪還有剛剛看到醒來徐寅的悲痛神情,現在的謝文婧滿心打算威逼利誘小姑子跟着自己走。
徐彩聽到謝文婧說她借給大哥兩百兩銀子,卻要還兩萬兩銀子的時候,嘴巴哈的多大,一臉不信的看着大哥,大哥不會這麼傻吧?啊?啊啊啊?
徐寅看着妹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嘴角抽搐幾下,點點頭:“是要還這麼多,除非能考中狀元,不然大哥估計是還不上了!”
這一次,輪到徐彩癱軟在徐寅的牀邊,死了!大哥傻的把一家人全賣了!兩萬兩?這要怎麼還?把自己賣了都不夠還一點點的?還能怎麼辦?
大哥要是真的去了謝文婧家當先生,還能有心思教書讀書嗎?
不對,大哥要是沒有心思教書,那謝文婧弟弟不也跟着倒黴?
“要不然,我給你再加工錢,跟你大哥一樣也是一個月三兩,你一個人掙一個月,足足抵得上普通農戶的一家人全年的收入了,怎麼樣?”
就在徐彩聽到大哥的話,刺激的癱軟的時候,謝文婧再接再厲,加大籌碼,利誘徐彩。
徐彩兩眼狠狠瞪着謝文婧,怎麼會有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借給大哥兩百兩,卻逼着大哥還兩萬兩?
這樣的行爲,應該是受到世人唾棄的!應該是要遺臭萬年的!
還有,這樣的行爲,應該是觸犯律法的吧?應該算是犯法的!
要是大哥考中舉人,當了大官,就治她一個什麼罪名,誰叫她如此黑心,逼迫大哥欠下如此高利貸?
只是現在?現在自家怎麼渡過?這個謝家大小姐,還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大哥?
要不然,先假裝答應,等大哥考中之後,只還她兩百兩,最多加倍,四百兩,足夠了。
要是她不答應,嘿嘿,就由不得她了。
大哥是官,可以抓了她!
再或者,她嫁人了,名譽不能受損,要是她還敢逼我們家還這樣的高利貸,我就威脅她,讓她婆家知道,她做的這一切,那樣的話,她還敢逼自家還這麼多債?
徐彩一番思量,臉色漸漸好轉,哼,想坑我大哥,門都沒有!
“這樣吧,你娘也算一個月三兩銀子的工錢,這下你能答應了吧?”
謝文婧篤定的端起徐彩剛剛端過來的藥,如無其事的用湯勺給徐寅喂藥,此時的徐寅,已經有了點精神,趁着文婧跟自己妹妹對上的時候,靠起枕頭。
看到文婧餵過來的藥,幸福的張嘴就喝,喝的很是自然,毫無彆扭,如同是自家妻子在照顧自己一樣。
謝文婧!你幹嘛?幹嘛啊?當着自己的面就給大哥這麼親熱的喂藥?當自己死人啊?
氣憤之下的徐彩,忽然一把搶了謝文婧手裡的藥碗,不給她如此親近自家大哥,又在迷惑自家大哥了,哼!徐彩惡狠狠的瞪着謝文婧。
“好好睡一覺,出一身的汗後,要及時的換衣服。對了,你淋溼透了,沒有乾爽的衣服換吧?我先去給你買兩身乾爽的衣服來。”
謝文婧無視徐彩兇狠目光,親暱的跟徐寅說着自己的打算,還用手抹去了徐寅嘴角邊的藥漬。
文婧親暱自然的做完這些,也不理徐彩,直接出門,替徐寅買幾套乾爽的衣服,順便也給徐寅娘買兩套。
至於徐彩這個彆扭小姑子,得,也一併買了,算她月錢上面去!
徐彩再次哈着嘴,怎麼的,她整個跟自己嫂子一樣了?給大哥喂藥,還給大哥買衣服?
不行,絕對不答應!大哥弄成這樣,罪魁禍首就是她!
大哥以前多好,刻苦勤奮,一心一意只讀書,現在好了,大哥就差一心一意的癡念她了!
不行!自己不答應大哥跟她好!
“大哥,你聽我說,她還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女,不懂事,更不懂什麼感情,她現在對你好,可能是一時好奇,也可能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你要是當真了,你這一輩子就毀了。
首先,你從現在起沒有心思讀書考試了,我跟娘,還有死去的爹,一心就盼着你高中,到時候,你還怎麼高中?還怎麼對得起我們?
還有你自己,你對她一片癡心的,恨不得天天看到她的,可當她家人給她再次定親,對象極有可能還是一個富貴世家,你拿什麼跟人家比?
到最後,還不得眼巴巴的看着她另嫁他人?耽誤你時間不說,還害的你傷心傷神,何苦來着?
大哥,我們要有自知之明,門當戶對很重要,不然的話,遭罪的肯定是我們啊!”
徐彩趁着謝文婧不在,使勁給大哥洗腦。
“小妹,我們房子沒了,我們要是不跟着她走,能住哪兒?吃什麼活着?你真想帶着娘一起去要飯供我讀書?我們一家三口,一邊要飯,一邊讀書,時不時的還被狗攆着跑?”
徐寅故作沒有辦法的反問妹妹。
前世的妹妹一世辛苦,爲了自己,耽誤了終身。這一世,一定給妹妹一個好姻緣,前提是現在先把妹妹哄的去杭州。
自己好不容易也跟着文婧一起重生了,自然不願離開文婧。自己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文婧說,可惜今天是不會有機會了。
妹妹防文婧,只差跟防狼一樣了。要想說動妹妹,先從最壞的說,說的讓妹妹聽着心驚肉跳才行。
“大哥,要不然我們暫時默不作聲的順從謝文婧,跟她去杭州做工。她按月發給我們一家人的九兩銀子,先存着。
你一邊教書,一邊讀書考科舉,一舉考中進士,當了大官,我們再還她的銀子。
但是,我們只還欠她的兩百兩,最多加一倍,還四百兩。
要是她不肯,大哥,你就抓了她!
或者我就威脅她,要是不答應我們,我就將她的事,傳播出去,看她還有臉?要是她已經嫁人了,她的婆家肯定是不會喜歡這樣極度勢利,極度黑心的媳婦的。
到時候,她還不嚇得灰溜溜的,再也不敢跟我們逼債?”
徐彩的話,讓徐寅嘴脣抖動的厲害,這妹妹竟然打的是過河拆橋的主意?
前世真沒看出來,妹妹還會這等彪悍?
不過,妹妹也是爲了自己,才如此彪悍!
徐寅深感慚愧!不過就是慚愧,也不能如了妹妹的心意。
上一世,妹妹早已看出自己的心思,一直勸自己早點醒悟,那一世的自己,執着的認爲,只要心裡有文婧,哪怕遠遠的看着,也是滿心歡喜的。
直到後來,自己身死,留下妹妹一個人。按道理來說,妹妹上一世說的是對的,是自己的癡情,讓自己早早死去,讓妹妹孤苦一生。
可雖然知道這些道理是對的,但偏偏心不由己。那深入骨髓的相思,哪有道理可言?
還有,那一世,文婧是死於太子之手,這一世,如無意外,太子一定還是會謀害文婧。
這一世的自己,怎麼還能讓虛僞的太子,謀害了自己相思了兩世的愛人?死也不會。
至於太子?這一世,自己拼死也拉下你,還能給你用虛僞的名聲所騙?真心實意奉你爲太子,爲未來的國君,到頭來,你卻派人謀害我愛人的性命?
“大哥?大哥?你答應不答應啊?”
徐彩看到大哥發呆,對自己的話,竟然豪無反應?
“噢!是是,妹妹說的都對,我聽妹妹的!好不好?”
徐寅只要妹妹肯跟着自己帶着娘去杭州,怎麼都行,至於將來,不怕妹妹不答應。
徐彩聽到大哥的話,喜出望外。大哥能跟自己一樣的想法,就說明大哥對謝文婧還有藥可救。沒傻的連全家人都賣給了謝文婧!
“對了,可不要對娘泄露什麼兩萬兩的事,別急壞了孃的身體。等娘過來,我們就跟娘說,這一次得文婧出手相救。又花了文婧兩百兩銀子,我們應該感謝她,更應該還她兩百兩的銀子。
而文婧正好缺一個教她弟弟讀書的先生,我一口答應了,你也可以去他們家做活掙錢還債。
這麼說,娘就不會着急,也能安安心心的跟着我們一起住杭州,一邊存錢,一邊還債,一邊讀書考試,是不是?”
徐寅緩緩說着,哄着一根筋的妹妹。
徐彩對於大哥的話,毫無異議,這些事,自然是不能告訴孃的。
不論是大哥喜歡謝文婧,還是謝文婧逼自家還這麼多銀子的事,都不能說的。娘要是知道,還不急死?
“大哥你也得記住,不能在娘面前透出癡想謝文婧的無知舉動,惹娘傷心。娘一心指望你好好讀書,考中舉人呢!”
徐彩自然也得提出自己的要求,全是爲了咱娘好嘛!
徐寅點點頭:“小妹言之有理,大哥一定能做到不讓娘發現我跟文婧有什麼。”娘不知道的時候,自己自然可以跟文婧有什麼的了。
徐彩聽到大哥這麼說,放心多了。
徐彩可不是放心大哥不跟謝文婧不會有什麼,而是放心大哥知道不能惹娘傷心。
至於自己,哼,自己會時常盯着大哥,督促大哥,好好讀書,不許見謝文婧,不許跟她多話。
時間長了,謝文婧嫁人了,大哥高中了,不就自然而然的不會有什麼了嘛!
“對了大哥,她送你的珠花,被我拿去當了買藥,你不會心疼死的吧?”
徐彩忽然想到珠花的事,這珠花可是大哥最寶貝的東西,要是大哥知道珠花沒了,還能坦然接受,就說明大哥真的被雨淋的清醒多了。就更加可以放心跟着謝文婧去杭州了。
徐彩說着還將當票拿出來給徐寅。
徐寅接過當票,就是心疼死了!可也不能說給小妹知道。
那珠花可算自己的心肝寶貝,前世的時候,一直都想擁有一件只屬於文婧的物事,可終究沒有機會。
這一世,不經意間得到了文婧的頭飾,卻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不經意間的又失去了。
好在這一世,文婧跟自己之間心意互通了,比擁有文婧的珠花強多了。
將來自己總有一天,要親手爲文婧插上珠釵,一定可以天天爲她插珠釵,天天爲她描眉,天天可以擁抱她,親吻她。
再說了,只要當票還在自己手裡,還有機會再贖回來。
這麼一想,徐寅忍不住的洋溢出幸福的笑臉。
徐彩沒有想到大哥會是這樣的表情?傻笑?
大哥真是放下了?還是隱藏的更深了?不管了,先跟大哥帶着娘去杭州,然後自己一心一意督促大哥讀書考科舉!
還有,絕不給大哥跟謝文婧半點機會!
謝文婧沒多久就買了一大堆衣服,還是成衣店的夥計親自送過來的,實在是因爲謝文婧買的太多,掌櫃的高興之下,自然捨得派個夥計跟過來。
夥計送到徐寅家之後,高高興興的走了,謝文婧另外打賞了他幾十文錢。夥計自然高興異常。
“這些是給你們買的,要是覺得不過意,可以用將來的月錢抵。我還得回去跟我三叔他們說一聲,晚些再過來。”
謝文婧估算了一下,自己離開三叔他們已經有一長段時間了,好在徐寅不但醒來,還跟自己一樣重生了,如此,自己纔可以放心了。
這樣就可以回去先跟三叔他們說一說,免得他們爲自己着急,還有要帶徐寅一家跟着回杭州的事,也得說一說。
至於藉口,還是以抵債爲藉口吧!
“等一下,這些可不算是我們逼你買的,不算我們欠你的。”
徐彩看到謝文婧給自家人買了這麼多衣服,頓時心生警惕。
哼,這是赤果果的糖衣炮彈,又來害我大哥了!還好意思算月錢的上面?我到現在還沒答應去你家幹活呢!
徐彩的敵意,讓謝文婧頭皮發麻,前世也沒覺得這丫頭這麼難講話啊!有點不講理了啊!
“好好,就按你說的,不算你們欠我的,是我自心甘情願的,好了,我現在先走一步,你幫着看看,有哪些需要收拾的,先收拾好,回頭走的利索。”
謝文婧也不跟徐彩較勁了,她現在對自己充滿敵意,那是她還不能理解自己跟她大哥的感情,只要自己耐心點,積極點,再難講話的小姑子,也一定拿下!
“等等,我們不要你白給的,這些就折算成一兩銀子,跟之前欠你的帳算一起,將來一定還你。
哼,我們家可不會白貪人便宜的,該我們還的債自然會還,不該我們還的,我們也不是傻子。”
徐彩意有所指的瞪着謝文婧,敢騙大哥還你兩萬兩的高利貸?門都沒有!
謝文婧嘴角抽搐,這未來小姑子還來勁了?
折算成一兩銀子?
我給你一兩銀子,你去買這麼多成衣過來啊?你能買一件這樣的棉衣過來就了不起了!還能買六件棉衣,六套內衣,六雙棉鞋,六雙單鞋?
現在的物價隨着糧價上漲的厲害,光是這些東西,足足花了十八兩。
要是兩年前,一兩銀子可能還能買到這些。不對,這丫頭恐怕就是按兩年前的物價折算的吧?
謝文婧忽然感覺自己前途有些艱難坎坷,任誰有一個如此精明,如此充滿敵意的小姑子,也不會很輕鬆了。
謝文婧深深吸口氣,不打算多說話,先回去跟三叔打個招呼,回頭再想想辦法,拿下徐彩,看看是曉之以理,還是動之以情,又或者還是威逼利誘才能搞定這個小姑子。
“再等一下,我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答應你!”
徐彩對着已經踏出徐寅屋子的謝文婧,驕傲的追上一句。
謝文婧腳步停頓一下,忍不住嘴角抽搐幾下,接着走人。
徐寅也感覺太陽穴突突的,妹妹對文婧的敵意也太大了吧?
自己以後要想親近文婧,避開妹妹,還是個問題啊!爭取到妹妹同意,更是個問題呢!
得早點給妹妹找一個好人家纔是啊!
謝文婧回到客棧,見到三叔,便跟三叔說了自己的事。
“三叔,我原先院子隔壁,有個少年叫徐寅,讀書十分刻苦勤奮。剛剛我恰恰經過他們家,就聽到他們家哭的悽慘。
進去一看,才得知那個讀書刻苦、勤奮的少年,病重的厲害。已經昏迷兩天,而他娘跟他妹妹兩人,爲了救他,已經花完了家裡的積蓄,連房子都賣了。
我有些於心不忍,就出資爲他請了大夫,買了藥,花了兩百兩銀子,那個徐寅醒來後,一定要還我們的債務。
我想想,覺得這一次可以帶着他們一起回杭州,這樣的話,那個少年可以專門教文寶讀書,這樣文寶以後再也不會浪費你們的讀書時間了。
而那個少年,如果一直這麼勤奮刻苦的話,說不定有朝一日,可以考中舉人,狀元什麼的。
我們家也算結個善緣。三叔覺得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