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司陵孤鴻都沒有再外出,一直常伴唐念念的身邊,這讓唐念念感覺似是回到雪鳶山莊的日子。朱妙瀧在得知顧夕顏所中的是什麼藥之後就悄悄打聽了一番,並沒有得到任何的風聲,只聽說顧夕顏的生病在閣中修養不出。朱妙瀧暗鬆了一口氣,這樣說來的事情並不太大。
其實以她的性子本是不會爲一點事情就這般的緊張,只是這事是唐念念做出來的,她就無法淡定下來,總覺得很不靠譜。
天朗日清,一聲鷹啼突然傳入北方莊子內。正躺在司陵孤鴻懷裡看書的唐念念的擡頭看去,見一道暗紅的身影從高空躍下,衣裳斬風,髮絲飛揚,卻見正是許久不見的司陵歸雁。
“見過哥哥,嫂子。”司陵歸雁呵呵一笑,站在兩人的面前,頗有禮的拜下去,笑吟吟的模樣讓人心中不由啞然一樂。
唐念念歪頭看他,兩人都沒有說話。
司陵歸雁收身站直,搖頭笑道:“看來弟弟還是直說了吧。爲弟親自前來給哥哥嫂子報信來了。嫂子來了這麼久長居不出,想來也休息好了,爹想一家人一起用午膳,讓哥嫂一起移步流嵐殿。”
流嵐殿在東邊方向,聳立於一汪荷塘中。河水碧綠無波,遙望廣闊。河中碧葉接天,花骨朵粉嫩粉白。一座白玉雕砌的畫廊水橋,一名名青衣婢女,形同畫中。
唐念念出了長居的無名莊子,一路看來,眸閃耀如同碎星。雪鳶山莊的精美,司陵家族的壯闊,一點點的加闊她的視野。默默點着頭,她更想要屬於自己的勢力了。
一入了流嵐殿內,只見殿內圓桌上正坐着兩人。一襲玄衣冷峻又溫和的司陵淮仁,另一人則是多日前才見過的顧夕顏。只見她依舊一身淡紫色的長裙,面上沒有帶紫紗,白皙無瑕,妖治蠱媚的面容,唐念念不由多看了兩眼。
顧夕顏早在兩人進來就已經望了過來,看到司陵孤鴻擁她行走,心中頓時氣憤難當。面上笑容卻溫婉柔媚,對上唐念念的目光,好似打趣的笑道:“妹妹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可是驚訝沒有看到什麼想看到的?”
唐念念隨着司陵孤鴻落坐在她的對面,道:“你好看。”
顧夕顏被她那雙純然的眸子看得膈應得不行,呵呵笑道:“妹妹誇獎了,妹妹的模樣纔是真的好看。”
“恩!”哪知,唐念念目光一亮,定定的點頭。那模樣怎麼看都好像在說:說的沒錯!
顧夕顏卻覺得她是早有預謀,那目光怎麼看怎麼得意。心中一哼,望了司陵孤鴻一眼,便不再於她多言。
“呵呵。”這時司陵淮仁發出一笑,對唐念念溫和道:“念念這些日子可休息好了?”
唐念念端坐好身子,點頭認真道:“好了,爹。”
這一聲爹叫出來,不止是司陵淮仁一怔,顧夕顏和司陵歸雁都朝她望去。唐念念疑惑的歪了下頭。她可從來沒有忘記她現在是出嫁給孤鴻的妻子,叫孤鴻的爹爲爹有什麼錯了嗎?
司陵孤鴻撫着她的秀髮,出聲道:“沒叫錯。”
得到他的答案,唐念念神色就淡定了。
司陵淮仁回神又發出歡愉的笑聲,道:“好孩子,是個好孩子,叫得沒錯,就該這樣叫。”隨後拍掌命人上了膳食,看向相擁而坐的兩人,笑道:“都要用膳了,還不分開?”
本以爲就算司陵孤鴻不言不放,以唐念念這般單純無害的性子也會聽話的掙扎一番。哪裡想到唐念念只是象徵的看了司陵孤鴻一眼就不動彈了,之後連神色都沒有變化一點,讓司陵淮仁不由又是微微詫異,這個女子實在有些古怪。
精緻的飯菜很快的擺滿了一桌,大家有大家的規矩,用膳時不能言動作需輕。當三人眼睜睜看着唐念念兩人互喂的用膳方式,面上不顯,只是心中各自的思量只有各自知曉。
司陵歸雁連用膳時也笑眼彎彎,此時其中笑意更加濃郁。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唐念念在司陵孤家,當着司陵淮仁的面前還敢如此。到底是單純無智還是膽大妄爲呢,他對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善後,婢女收拾了桌子,擺上甜點。
唐念念伸手拿着糕點往口裡送時,就見其他三人再次看向自己。張口淡定的咬了一口,細細的嚼咽。只要孤鴻沒有動靜,其他人如何都不關她的事情。
“乾爹……”顧夕顏忽然淺淺的對司陵淮仁喚道。
司陵淮仁放下抿了一口的茶杯,面上的溫和也在此時散去不少,隨着這層溫和的氣息消失,他冷硬的菱角便給人不怒自威的壓迫。
“念念。”司陵淮仁喚道。
“唔。”唐念念口裡還有剛咬沒嚥下的糕點,鼓着腮子睜着眼硬是表情嚴肅的應着。
“……”就連司陵淮仁也不得不承認,他差點就破口而笑。停頓了一下,司陵淮仁深邃的眼瞳有着刺人的犀利,問道:“前幾日顏兒中毒,可是你做的?”
“不是。”唐念念嚥下糕點應道。
司陵淮仁活到如今,第一次覺得一個人這般容易被看透,連撒謊都不會。心中如何想都不妨礙他面上的冷峻,沙啞蒼老的聲音因爲放得低沉越發讓人毛骨悚然,“顏兒從小與鴻兒青梅竹馬,本是鴻兒的人,你既身爲鴻兒親自挑選承認的妻子,該與顏兒情如姐妹,不該傷她!”
聽這人的口氣是已經認定自己做的了,既然這樣她否認也沒用了。唐念念眨眨眼,承認道:“她騙我,賴我的帳。”
司陵淮仁被她這副完全沒有關注到重點的樣子噎得沉默了一下。
顧夕顏嬌媚的聲音難掩一縷憤恨,說道:“妹妹要是想要寶貝與我說一聲即可,姐姐自然不會小氣,何許裝模作樣引我入套。”
唐念念頓時轉頭看她,眼瞳微閃道:“真的?”
顧夕顏張口剛準備說話,突然就是一僵,看着唐念念這副樣子,面容有些扭曲。
唐念念失望的看她一眼,淡道:“明明是小氣鬼,又想騙我。”
“……”顧夕顏身體都微顫起來。
“好了。”司陵淮仁掃過顧夕顏一眼,對唐念念道:“你是鴻兒的夫人,就是司陵家的一份子,想要什麼直接在司陵家中拿即可,顏兒那裡也沒有幾樣好東西。”
唐念念亮得驚人的眼瞳盯着司陵孤淮仁,道:“你說的。”
“我說的。”從來沒有人敢當面質疑司陵淮仁的話,她是第一個,卻意外沒有讓他感覺到一點怒意,隱隱還有些好笑。
仔細看着唐念念得到這句話後笑彎起來的眸子,她的確生得絕色,與顏兒生來滲進骨子般的妖治完全相反,猶如淨水中的琉璃,光彩四射,又感覺透徹得讓人一眼就能看透,無法升起一點的防備。
這樣的女子,難有男子不喜歡。哪怕不愛卻也不會厭惡。
司陵淮仁眼中閃過莫名的笑意,側目對上司陵孤鴻射來的目光,淡青色陰影下的眼神,猶如隱藏在黑霧後潛伏的兇獸。
只是司陵淮仁沒有想到,琉璃雖然一眼看透,只是光彩卻多變。他這句承諾只是隨口一說,一般人哪怕得到這樣的承諾也不敢真的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只是顯然唐念念不是一般人。
唐念念在別人眼裡是呆呆笑着,實際上卻是在和綠綠意識對話:
“綠綠,上次你說這裡有很多寶物?”
“恩吶……好香香……好多,想要~主人,要……”
“可以拿了,慢慢拿!”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