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的話語就像是一道喊停令,讓杜子若腳下的傳送陣不得不再次的停止凝聚。如果不是杜子若對陣法有絕對精準和完全的控制力的話,其他的陣師被這樣突然喊停,一般不是無法停止人已被傳送出去,要不就是被突然中斷的陣法凝聚反噬,好運的話就只是輕傷,不好運的話,傷到根本就有可能。
杜子若沒有爲唐念念突然說出的話語生氣,平靜的詢問:“想到用什麼條件來讓我還人情了?”
他腳下的傳送陣只是被他控制着正在靜止的狀態,只要這次唐念念的條件還是不能讓他滿意的話,那麼他直接放開控制,不會再停留的離開。
唐念念點頭,認真道:“跟在我的身邊一百年。”
跟在她的身邊一百年?
杜子若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打得措手不及,有一瞬間的仲怔。在這一瞬間的仲怔中,他還不自覺的朝司陵孤鴻看去一眼。唐念念這個話,稍微想歪一點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她的心思,覺得她對杜子若有意思。
司陵孤鴻面上沒有任何生氣的痕跡,還露出一抹笑意,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唐念念說出這樣的話語多麼的讓人亂想。
杜子若很快就回神過來,他也明白唐念念不可能對他有意思,只是這話說的方式着實讓人無奈的很。
“念念小姐說的這讓我跟在你身邊一百年的意思,是否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只需要我跟在你的身邊一百年,什麼都不需要做?”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樣的條件更像是一個無聊的惡作劇,對唐念念來說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損失,百年的歲月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漫長壽命的九牛一毛罷了。
杜子若又補充說道:“我說的什麼都不需要做的意思是,我跟在你身邊的一百年來,並不是作爲你的屬下跟在你的身邊,只是以陌生人,或許比陌生人好那麼一些的普通同伴的身份跟着你。無論你是否發生危險,或者需要我的地方,都不能要求我無條件的幫助你,我只需呆在你靈識能夠涉及的地方讓你知道我在你的身邊罷了。”
唐念念仔細想着他說的一切條件,等他說完後,也沒有猶豫的點頭,“恩,不過,”話語一轉,唐念念接着淡道:“付出讓你心動的報酬的話,你就可以幫忙做事了吧?”
杜子若聞言點頭。
唐念念眯了眯眼,笑道:“那就這樣了。”
杜子若疑惑的看着她,實在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不過只是跟在她的身邊一百年就能夠還了人情的話,這個條件或許沒有直接幫她破開一個陣法來得快速,不過簡單的程度也差不多了,免得她想到其他古怪的條件好。反正只是跟在她的靈識覆蓋範圍之內就行,他想做什麼她也管不了,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如果她突然違約的話,那麼他也可以直接離開了。
杜子若對唐念念的瞭解還不深,無論是她的本性還是她的財富,所以他一時想不明白唐念念的心思那是必然的。可是在唐念念身邊的人或獸,除了綠綠這個除了吃喝玩樂,萬事不管的小傢伙,誰都已經明白唐念念的心思。
唐念念會缺珍貴的材料嗎?雖然他們誰也不知道唐念念到底有多少好東西,但是隻知道一點就夠了,唐念念身上的財富絕對是多不勝數的。那麼有了這些東西,想要杜子若辦事那還是隨意?只要杜子若跟着她的身邊的話,那麼只要用得上他的地方,丟出一塊煉陣珍品,杜子若還不得乖乖的做事?
當然,杜子若可以拒絕。
只是,杜子若會拒絕嗎?用到杜子若的地方,一般都是需要他破陣或者佈陣的時候。破陣佈陣本來就是他的拿手好戲,研究各種各樣的陣法更是他的興趣,做這些事情還能得到自己需要的材料,他會拒絕?
這樣算起來的話,到時候杜子若就和下屬也差不多了吧?
畢竟做唐念念他們身邊的下屬,根本就不像其他人的下屬一樣萬事都要畢恭畢敬的,像葉氏姐妹和殊藍他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自由自在,身上的好東西一堆?況且她們現在能夠爲唐念念他們做的事情還真的不多。
葉氏姐妹兩人相視賊笑着,她們已經能夠預見接下來百年裡杜子若的命運了。
“吱~”木香肩頭上的白黎也眯起狐狸眼,瞥了還一臉冷靜的杜子若。
乖寶抓着綠綠的兩隻小爪子玩弄着,這時候也向杜子若投去頗具深意的目光,妖異的瞳孔流光漣漪,倘若沒有看清楚這眼睛背後的深意的話,那麼只是看着這雙眼睛,只會讓人覺得實在是美好到了極致,無論是眉眼的弧線還是瞳孔的色澤。
杜子若早就已經被他們這些人各種目光看習慣了,這時候也沒有去深究這些眼神的意思。腳下的傳送陣默默的消失,和突然出現時候一樣的無聲無息。杜子若打量了一下週圍的人,隨後對唐念念問:“從你的話語聽來,你是決定要離開袁家了?”
既然要他呆在她的身邊一百年,那麼總不可能是一直陪着她呆在袁家這裡一百年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杜子若就真的深信不疑的覺得唐念念這個條件是在惡作劇了。
唐念念微微彎着的眉眼恢復正常的弧度,裡面的笑意也慢慢的冷卻下來,神情變得淡漠無波,似乎是在想着什麼,一時沒有說話。
從她的神色,杜子若已經猜出來她的意思。
慕容家族。
她從來就沒有忘記要報復這個家族吧?就不知道她到底打算怎麼做?難道讓自己呆在她身邊一百年對此有什麼作用?無論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天賦有多妖孽,他也不認爲對方兩人有在一百年內毀掉擁有千萬年傳承的慕容家族。
“五天後離開。”這時候,唐念念的話語傳出,承認了杜子若的猜測,也定下了離開的時間。
沒多久,司陵孤鴻就抱着唐念念離開了,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乖寶。水上畫廊上,只剩下葉氏姐妹、殊藍還有杜子若幾人在這裡。
杜子若和三名女子並不熟絡,也從來不是一個喜好交友的人。唐念念一家人離開,他也沒有任何的事情,轉身也準備啓步離開。
葉氏姐妹兩人也一蹦一跳的走着,不過一會兩人就到了杜子若的旁邊。連翹挑着眉頭,作勢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遺憾的看着杜子若,說道:“你怎麼不知道抓緊機會呢?其實做主母正式的、真正的屬下挺好的,至少比你現在好多了啊~”
杜子若腳步一頓,一臉無波的看着兩女,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的表示。
木香的臉上是和連翹如出一轍的神情,也嘆了一口氣,遺憾道:“我們這是爲你好哦,你有這麼好的本事可以幫到主母,還能讓主母專門把你留在身邊,親口承認你的有用,可見主母是真的很看好你,可是你不知道把握機會。”
兩姐妹說着,都用‘你不求上進’的遺憾的眼神盯着杜子若。
杜子若冷淡道:“我杜子若從來都是自由一人,不做他人的下屬,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只會是這樣。”
“真的木魚腦瓜子!”兩姐妹同時低聲的嘀咕着。
倘若這個話是從別人嘴巴里說出來,杜子若說不定直接就一道法術給丟過去了。只是這話從葉氏姐妹兩人嘴裡說出來,他卻沒有動手。不止是因爲對方是唐念念的人,在沒有真的對他犯下極大的錯之前,他不好對她們出手。更重要是因爲,從兩姐妹的口氣裡,他感受到了一點真摯的情緒。這兩姐妹並不是是戲耍侮辱他,是真的在爲他想?
葉氏姐妹見杜子若不說話,然後同時擡頭低哼了一聲,連翹哼哼道:“隨便你吧!反正吃虧是你自己。”
木香也恢復了常態,挑着眉,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賊笑,哼哼笑道:“其實也不能說吃虧啦,你情我願嘛。不過,在提醒你一次哦,你現在這樣,真的還不如真的做主母身邊的人比較好哦。”
連翹扯了扯木香的袖子,“他不聽就算了,我們走。這次我找到那個瓶項的突破口了!”
“嘻嘻,我也是!這樣的話,不久應該可以突破了吧?”木香連聲笑道,其實哪怕兩者不說,對方都知道對方找到了,她們就如同一個人,只是偏偏被分成了兩半罷了。
兩姐妹說着就一起往自己練功房趕去,似乎剛剛和杜子若的談話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杜子若看着兩姐妹的身影不見,心底有着一絲的疑惑。這兩姐妹到底是爲什麼和他說那麼多,似乎就想勸他成爲唐念念的屬下,站在唐念念的這邊,幫助唐念念做事。憑藉着高出對方的心境修爲,他能夠輕易看出兩姐妹言語的真摯和期待。只是他們三者根本就不熟悉,她們這樣言語真摯的,似乎是想要幫助自己,到底是爲什麼?
杜子若自然不明白,他雖然能看出來葉氏姐妹言語上的真摯,可是那份真摯並不是來至他,而是來至唐念念和司陵孤鴻、乖寶這一家人的。
她們的實力的念鴻大陸的時候還能爲他們辦事,可是至從來到仙源之後,她們的天資只能算是普通偏上的水平,通過唐念念丹藥纔有幸算得上優異,加上修煉的時間尚短,在仙源這個地方完全只能算是最底層的修仙者,這樣的她們能夠不給唐念念添麻煩就不錯了。
當杜子若的出現,還有唐念念明顯對杜子若的欣賞,杜子若的實力也在他破解八卦雷火陣的時候讓葉氏姐妹見識過了。她們便想要杜子若能夠真心的站的唐念念這邊,成爲他們這邊的人,能夠真正幫助唐念念一家人。倘若有他的協助的話,那麼很多事情一定也更好解決一些。何況,在他答應呆在唐念念身邊一百年的時候,這一百年就註定了他和唐念念下屬差不多,只是他自己還不會發覺罷了。
在他還沒有成爲唐念念真正的下屬之前,唐念念可以拿出珍寶材料讓他幫忙辦事,可是對於給他的東西,唐念念絕對會計算,不會給予最好的也不會多給一分。可是倘若是身爲唐念念真正的下屬,且被唐念念承認的話,那麼杜子若若想要佈陣的材料?唐念念說不定直接搬出一堆丟給他了。只要他開一次口,就比他辛辛苦苦去尋找,或者幫別人辦事得報酬得到的都要多,花費的時間要短,且多種多樣。
這些種種原因加起來,這就讓葉氏姐妹起了暗示還有勸說的心思。
只是杜子若顯然絲毫不爲所動,兩姐妹也不會強求,畢竟這種事情並不是她們想是好的就是好的,每個人心態和性子總是不同的,看最後的結果如何就行了。
殊藍這時候也正往回走着,水中畫廊只有一條道,如果不飛空踏水的話,就只能走這一條道了。不可避免,她要經過杜子若的身邊。
杜子若看着藍衣清秀的女子緩緩的走過去,嘴脣挪動了幾回,在殊藍就要錯過自己的身軀的時候終還是開了口問道:“她們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殊藍腳步停下,轉臉面對杜子若,臉上露出一抹淺淺柔的微笑,眼裡一抹狡黠一閃而過,快得根本讓人無法察覺。
“杜公子身爲陣師,對陣法非常的癡迷對嗎?”
杜子若並沒有爲她不直接回答直接的問題,反而轉言其他的言行不滿,淡道:“沒錯。”
殊藍臉上的笑容更明顯,“杜公子對能夠佈置陣法,或者對陣法有關的東西也會非常的在意沒錯吧?”
“沒錯。”杜子若自然應答。
殊藍道:“杜公子不止是陣師還是那所謂的四玄獵人,做任務只怕也是爲了各種佈陣石材料,如果有人付出讓杜公子心動的材料,讓杜公子幫忙辦事,杜公子一定不會拒絕。”
杜子若看她一眼,道:“還得看這要辦的事情是什麼,如果是綁架慕容凝真,我想這報酬一般人根本付不起,哪怕付得起也很少人會去做。”
殊藍聞言只是再次一笑,反問道:“杜公子覺得我一個月前給你破八卦雷火陣的報酬怎麼樣?”
“不錯。”杜子若平淡道:“若真的算起來,還是我賺了。”
殊藍眼裡狡黠的光彩再次閃現,這次清晰的被杜子若捕捉到,心裡不由浮現一絲訝異。眼前這個女子年紀雖然很小,不過那份心境卻非常的平靜,平日也非常的冷靜柔和,現在表現出這種小女態的樣子並不是說顯得不自然,甚至還是很嬌俏的,只是就是讓他訝異了一下。
殊藍沒有察覺杜子若那一瞬間的失神,她輕笑道:“那塊黑秘木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在我的身上還有很多和這差不多,甚至是更好的好東西。”
說完,殊藍揮揮手,在她的面前的虛空中,寶光四射的各種晶石,透明琉璃玉裝着的瓊漿,生長古怪特殊的枯木,血紅色的相識的骨頭一樣的物品……
一樣樣東西在杜子若的面前變換着,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時間也短暫的很。
但是就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卻讓杜子若好好的體會了一場珍寶盛宴。在殊藍沒有表現出來之前,杜子若真的沒有想過她的身上有這麼多的好東西。她的修爲纔不過辟穀中期,一個辟穀中期的修仙者,在仙源裡等於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誰又會想到這孩子身懷寶庫?
殊藍將所有的東西收回乾坤袋裡,笑容柔和,口氣淡柔沒變,“這些不過是其中一些,還有些東西不能給你看。並且這些東西我不止只有一份而已,每一種都超過三份以上。你可能會猜測這些不過是小姐交給我保管的,我並不能隨意使用。”
杜子若沒有說話。
殊藍輕笑着搖頭,“這些東西的確是小姐交給我不錯,不過所有的一切控制權都歸我,哪怕我直接丟掉,小姐也不會管。”見杜子若依舊沒有言語,殊藍再次說道:“不止是我,在小姐身邊的連翹、木香身上的這些東西雖然沒我多,但是絕對不少。你也看到白黎脖子上的大紅牡丹花,還有紅黎脖子上的鈴鐺了吧?那是小姐給他們煉製的乾坤飾物,在裡面放着的各類丹藥,完美品質的清晦丹、生肌丹、生死丹……這些丹藥都有幾瓶子吧。”
杜子若聽着,面色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仔細一點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面色實際上有些僵硬。
殊藍也發現了這一點,垂眸掩脣的“撲哧”低笑了一聲,“我們的身上的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小姐給的,小姐自己身上有多少,我們從來猜不到。不過……”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戲謔,還有暗示,“小姐從來只對身邊的人大方,非常的大方。”
殊藍說完這些話之後,對着杜子若微微一笑,啓步從聽到身邊走了過去。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直接回答杜子若,葉氏姐妹兩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說了這麼多,以杜子若的聰明才智,想來他一定會想明白的。
杜子若的確想明白了,他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當初讓唐念念花一顆清晦丹買下那株他不認識的靈藥,對她來說或許實在太便宜了。
在這樣的便宜的價格下,唐念念當時還說出配送的要求。這也讓杜子若明白殊藍那聲‘小姐從來只對身邊的人大方,非常大方’是什麼意思了。她說的是‘只是’對身邊的人大方。那麼反過來的意思,對不是身邊的人,唐念念是否就很小氣,非常的小氣?
清風從湖水吹過來,讓杜子若有些散下來的髮絲吹得飄揚,一道陣影在他腳下閃現,他的身影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次日,當乖寶的身影出了天啓閣被袁家人看到後,袁勤然等人才終於知道乖寶甦醒過來的消息。
天啓閣是袁家的禁地,在這裡居住着的唐念念等人沒有任何人能隨便來打攪。連袁勤然爲了表示自己的尊重,從來沒有用靈識掃蕩過天啓閣的境內,所以對於乖寶已經甦醒的消息,在唐念念這些人沒有傳出來之前,他也是不知道的。
當知道乖寶已經醒來,袁勤然心中的巨石也落下了,下令讓看到乖寶的人都嚴守自己的口舌,然後親自前往天啓閣。
袁勤然剛一來到天啓閣的時候,卻發現整個莊子已經空無一人。這讓袁勤然心中微微一驚,靈識掃蕩立即就將發現了還沒有離開東髓山脈的唐念念等人身影。這次袁勤然毫不猶豫的快速趕到唐念念等人的前方,將幾人的身影攔截住。
“念念。”人未到,身先到。
唐念念聽到這聲叫聲,眸子輕擡。面前出現袁勤然的身影,他神態依舊溫和,見司陵孤鴻停下來,心中暗鬆,對唐念念詢問道:“念念這是要離開袁家嗎?”
唐念念淡淡搖頭,“過幾天再走。”
袁勤然聞言張了張口,一時沒有發出聲音,一會後微笑道:“念念既然作下決定,袁家一定會全力支持。等幾天後念念離開的東髓山脈,出門在外總會有些麻煩事,如果需要袁家幫忙的話,只需將靈識探入祖戒就可以傳話回來。另外,無論的天瓊地域還是其他的地方,袁家的產業都有一些,念念遇到了的話,身上的八瓣葉紋會有反應。”
袁勤然一口氣交代了許多的事情,對於唐尼念要離開的事情並沒有一點的阻止。
其實唐念念要離開袁家,這一點他早在乖寶受傷的那一天就猜到了。無論是爲了對付慕容家,還是爲了提升自己的實力,唐念念到底都會離開袁家東髓山脈這個平和的地域。從他那天在驚鴻閣的時候說出那番話語,就已經真正下定了決心。
“五十年後,中央地域柏埃城內將會舉行新一代的擂臺賽,慕容家族的精銳都會前來參與。”袁勤然最後說道。
這個消息讓唐念念眸光閃爍了一下,然後指着東髓山脈的一處地域,說道:“不要讓人靠近那裡。”
袁勤然順着唐念念的手指看過去,發現那處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獨地域空曠,沒有任何的建築人流,也沒有藥田獸類的養殖。
“好。”
司陵孤鴻身影一虛,抱着唐念念在原處不見。
乖寶和殊藍、葉氏姐妹、杜子若這些人則並不着急的趕往,等來到唐念念指着的那處地域之後,也沒有靠近唐念念這時候呆着的深處,只是知距離唐念念的千丈之外的天空停下來。然後便見杜子若面前漂浮出一塊塊晶片,在他揮手之間,晶片以唐念念爲中心的在千丈之外鑽入土地裡,當整整十二塊晶片全部落下,一道防陣猝然出現。
這道陣法不是爲了幫助唐念念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而是爲了以防萬一,免得還是有袁家的冒失弟子來到這個地方。
袁勤然將不得靠近此處萬丈命令下達了之後,本身並沒有離開。站在乖寶等人站着的天空,當他看清楚杜子若的動作,再聯繫唐念念剛剛說的話語,一道靈光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也抓住了這一點靈光,驚訝道:“難道念念這是要突破元嬰,度元嬰天劫?”
乖寶看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不過袁勤然的確猜對了,唐念念這個時候的確是要突破元嬰期。
早在唐念念從袁家的傳承之地出來後,她的修爲就到了金丹巔峰,充盈的藥力讓她隨時都可以引來天劫突破元嬰。只是這些日子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發生,她本身的修爲還沒有完全的鞏固,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她不會貿然的引天劫突破境界。
在決定離開的袁家的東髓山脈後,唐念念就已經將要突破元嬰期需要的丹藥全部準備好,打算在離開這裡之前,將元嬰天劫給度過了。
天劫,是所有修仙者最大的劫難,尤其是元嬰天劫,是所有修仙者最重要的一道坎,決定了能否成仙的第一步。
元嬰天劫是破而後立的劫難,一旦度過那麼就是碎了金丹,化爲元嬰的新生,身體的能量也將發生質一樣的改變。
在陣法中央,司陵孤鴻放開環繞在唐念念腰上的雙臂,淺笑道:“我在外等你。”
“好。”唐念念點着頭,雙眼眯成新月一樣的弧度,認真的說道:“我會很快出來。”
每次需要司陵孤鴻等候的時候,兩者的對話都是這樣,簡單且毫無變化。只是除了他們,誰也不會明白他們之間的默契和溫情,這樣簡單的話語是他們互相的承諾。司陵孤鴻知道唐念念能夠做到,唐念念也保證自己能夠做到。並且他們互相也相信對方,唐念念相信出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會是司陵孤鴻,司陵孤鴻也相信也唐念念會以最快且安然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份信任兩者從來沒有變化過,並且兩者的這樣的對話,兩者也從來都做到了。
司陵孤鴻輕笑一聲,身影發虛,再次出現之後已經在千丈之外的天空,乖寶的身邊。
當司陵孤鴻的身影的不見,唐念念臉上的笑容則沉默下來,渾身的藥力再也不收斂的急促運轉,洶涌的氣勢向着四周散開。
天空一聲晴空驚雷猝然響起,然後烏雲來得異常的突然,並且快速無比的在將這一片的地域給籠罩。這時候,就像是黑夜的突然來臨,萬物都的暗沉漆黑一片。
乖寶看着手裡的綠綠,這時候的它已經昏睡過去,失去了平日的靈動。
袁勤然面色嚴肅的看着天空,心中驚歎。這才只是開始的醞釀的氣勢就這麼強烈,看來念念這次的天劫威力不小啊。
哪怕他對唐念念有着很大的信心,但是在天劫的面前,誰也無法保證誰一定會沒事。
修仙者從金丹巔峰突破元嬰的時候,往後每突破一個境界都要經受一次天劫,這天劫絕對不可以有人協助,要不然天劫的威力也會成倍的增長。到時候就真的幫助不成,反成爲殺害那渡劫之人的兇手,不僅僅渡劫的那人要面對那成倍威力的天劫,那幫助的人也會被天劫歸於在內,同樣被天劫轟炸。
天劫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哪怕想不被人注意都難。不過有袁勤然的命令,袁家弟子們雖然心中好奇到底袁家的哪一位又要突破元嬰了,卻沒膽子知法犯法的直接前往到那處。
狂風、紫雷、冰火、幻影。
唐念念要面對的天劫之強,讓袁勤然完全震驚了。
本來對唐念念信心十足的葉氏姐妹和殊藍在感受到天劫的強大威能之後,臉上也不由的露出的一絲驚惶擔憂。這天劫只的餘波的氣勢,就讓她們有些喘不過氣來,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可怕的程度完全超過了她們的預想。
殊藍不動神色的看向站在前方司陵孤鴻還有乖寶,這時候父子兩的神色有些相近。只是司陵孤鴻的神情更爲平淡無波,青影遮下的眸子令人看不清他的念想,乖寶神情同樣平淡沉穩,朱脣微抿着,還做不到司陵孤鴻那樣喜怒不形於色的程度。
狂風亂舞中,這片地域內的恆古巨樹大多都被連根拔起,然後在狂風的折磨中成爲碎末,由此可見這狂風並不是普通的狂風可以比翼的。
紫色的罡雷不斷的皮劈下,一道比一道更快更粗更恐怖,連空氣都被這天罡紫雷給劈得咯吱作響,猶如無數的電龍在呼嘯。
冰火是一種通體冰冷的火焰,冰藍色的色澤讓人覺得它更像寒冰,只是當它一星半點濺出周圍的樹木上的時候,一大塊的樹林都被凍結,然後在凍結中的冰晶中,像是被火焰給灼燒着,眨眼就變成了灰燼。
冰火兩層天,這纔是真正的冰火兩層天的折磨。
幻影,虛幻沒有真實軀體的幻影,猶如魔魅一樣的漂浮,比魔魅的速度更快更犀利。魔魅若是靠近人的話,會讓人覺得陰冷痛苦,可是幻影靠近人的時候,那是一種飄飄欲仙的無盡舒爽,好似人還在母體時的安心和溫暖。心境不堅定的人,只是一個照面就足以沉溺其中,然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四種可怕的劫難之下,唐念念的身影完全被隱沒在裡面,讓在千丈之外天空的袁勤然等人都無法看清楚她現在的狀況。
一會的時間過去,天劫的威力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照這樣發展下去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哪怕是合體期的袁勤然,這時候也忍不住心寒了。
“娘……”乖寶低低呢喃一聲,眼裡閃動着疼痛,嘴脣抿得更緊。他感覺得到這個時候唐念念身上的疼痛,讓他明白了那天唐念念對他說能夠感覺到他的疼痛是怎麼回事。被狂風的撕裂感,天罡紫雷劈下的麻痹感,冰火灼燒的折磨,不得不抵抗幻影迷惑的精神緊繃。
乖寶知道他能夠感覺到這些,那麼司陵孤鴻一定能夠感受得更明顯。擡起眼睛朝身邊的司陵孤鴻看去,只見這時的司陵孤鴻神色依舊看不出表情,只是一雙細緻朦朧的眸子低垂下來。在濃密眼睫的遮掩下,那雙漆黑的瞳孔已經化爲濃黑,有一團黑霧在瞳孔周圍浮動着,猶如深淵惡魔一般的眼。
乖寶看不見這時司陵孤鴻的眸色,只是他明白司陵孤鴻對唐念念的在意,這個時候連他都難受的要命,司陵孤鴻一定更難受。默默的伸出手,小小的手握住司陵孤鴻的手,然後收緊起來。
司陵孤鴻眼睫微微抖動一下,緩慢的擡起來看了乖寶一眼。
乖寶咧嘴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一樣,口氣認真且不容置疑,“爹爹,孃親一定不會有事的!”
司陵孤鴻淡淡的點頭,沒有言語,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他相信唐念念一定不會有事,一定能夠度過這場天劫。只是在此之前,她需要承受的痛苦折磨太過了。別人看不見,他卻看得見,在狂風紫雷、冰火幻影之中,唐念念已經渾身浴血,面頰上都被風刃劃出幾道傷口,鮮血順着她的臉龐流下,她面上卻不見一點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無邊的麻木,麻木得像是沒有生命的娃娃一般。
這樣的唐念念讓司陵孤鴻想起初見她的時候,懵懂得像個初生的孩子,對人卻充滿警惕和陰暗的心思。對她一點點的好,都會讓她感到奇怪,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對她好,對她好是多麼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樣。
唐念念的前世和他說過,所以司陵孤鴻明白這時的唐念念,只怕是在疼痛中本能的恢復到了以往的狀態。這樣的她可以默然的面對痛苦,好似個時候的她還是前世的那個她,身體幾乎失去了知覺,疼痛對於她來說似乎都成爲了一種與身居來的東西,可以完全的忽略掉了。
這樣的畫面,讓司陵孤鴻心神有種撕裂的劇烈刺痛感,引發本性的魔念。
念念……一聲嘆息從司陵孤鴻的心中響起,傳遞給正在度天劫的唐念念的心中。
天劫中,唐念念麻木無情的眸子微有一縷波光閃爍,一道天雷劈下,她手裡拿出一顆丹藥放進嘴裡,戴着玉華手套的雙手直接接下天雷,然後反手抓住一團虛幻的幻影,眼中碧色的流光涌現,手中的幻影就被她給吸收到了內界,成爲萬虛燈妖藤的養料。
萬虛燈妖藤的天賦本領能夠屏蔽靈識一類虛幻能量,靈識是由魂魄精神產生,這幻影正是和靈識魂魄差不多的靈物,對於萬虛燈妖藤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養料了。
唐念念會想到這一層,還是因爲被幻影攻擊的時候,腦中的傳承記憶突然涌現出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唐念念像是發了狠一樣的捕捉環繞在身體周圍的幻影,面對其他三種天威的攻擊,只能不斷的用身體去抵抗,一顆顆珍貴無比的丹藥被她不要錢一樣的吃進口裡。雖然度天劫的修仙者都只能硬抗,不過大多的修仙者都會準備法寶來抵抗,很少人能夠像唐念念這樣獨獨用自己的身軀和藥力去抵抗的,因爲哪怕有無數丹藥,渡劫的修仙者吸收這丹藥的速度也比不上被天劫攻擊的速度快。
這也是唐念念的可怕之處,身爲天聖藥體的她吸收丹藥力的速度極快,何況她身體的藥力比靈力要厲害許多。如果她面對是普通修仙者度過的元嬰天劫的話,只怕現在的她連受傷都不會受傷,只是她面對天劫威力算起來的話,足足是普通修仙者的數倍之多,這才造就了她的痛苦,只是單憑這樣想要泯滅她還是不可能的。
從天劫落下的時候,唐念念的腦中就出現新的傳承記憶,讓她知道抓拿幻影給萬虛燈妖藤做養料,還有另外一樣東西……
唐念念將最後一隻虛影抓住之後,冰冷又充滿生靈氣息的碧瞳透過無數的攻擊,看向某一處冰藍色火苗。
“玉髓冰火種……”唐念念呢喃一聲,身影在兇猛的攻擊中,向着那一團火苗衝去。
那冰藍色的火苗在無數的威能中非常的不顯眼,比起周圍猛烈的騰騰冰火更如果一點濺出去的火星而已。但實際上,這冰藍色的火苗纔是周圍冰火的根本,有它的存在纔會有着源源不斷的冰火涌現。
冰藍色的火苗似乎有些靈智,當發現唐念念的意圖後,竟然開始偷偷的往暗處躲藏,希望不被唐念念發現。
只是唐念念已經鎖定了它,哪裡會放任它逃避?周圍的狂風和紫雷可沒有靈智,它們只知道滅殺了眼前的度劫者,根本就不會想到去保護那冰藍色的火苗。所以在唐念念義無反顧的追拿下,冰藍色的火焰終是被唐念念抓在手裡。
“噗。”一口鮮血從唐念念的嘴裡噴出,在還沒有被風雷泯滅,就已被一團淡綠的藥氣包裹,然後消失。
唐念念的面色的蒼白無色,只是雙眼盯着手裡的冰藍色的火苗卻異常的閃耀,瞳孔內的碧色光華也越來越甚。在她的手心裡,那冰藍色的火苗不斷的掙扎,最後終是無力的隱沒入了唐念念的手心內不見。
轟隆——
正在這個時候,猶如天怒,一道水桶粗細的紫色罡雷猶如破開天際,在殊藍等女子不由的驚呼中,眨眼劈下。
“主母!”
“小姐!”
“……”
乖寶握着司陵孤鴻的手猛的一緊。
司陵孤鴻渾身的氣息一沉。
天地似乎在這一道天雷劈下後變得寂靜無比,連風聲都停了。
刷——
一道充滿生靈生氣的淡金色光柱破開漫天的烏雲,直直落下來,猶如天地的一條連接線,落地正是唐念念渡劫的地方。
袁勤然大泄一口濁氣,露出輕鬆的笑容,“沒事了……”
這樣的天劫,仙源中能有多少個金丹期的仙裔能夠度過?至少據他所知道的元嬰期天劫,比唐念念這次的實在弱小太大了,唐念念這次的天劫已經堪比得上他度過合體期的天劫了。
葉氏姐妹和殊藍也都如釋重擔,一臉的輕鬆。殊藍不動聲色的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看到剛剛那一幕,讓她一下失態,腦中突然想起唐念念當年在唐家命懸一線的模樣,竟然差點的流出眼淚。
在淡金色的光華中,唐念念的身影在衆人的眼中出現。只見她漂浮在光柱的半空之中,身上的潔白的衣裙讓上面的鮮血異樣的顯眼,一頭披散的黑髮,蒼白的臉色,閉着的眼目,脆弱得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琉璃玉人一般,狼狽卻絲毫不減絕色的風華。
面頰上的傷很快在淡金色光華的沐浴下消失,身上的傷勢同樣如此。
一股濃郁的藥香從唐念念的身上散發出來,周圍被天劫毀滅的大地生靈快速的生長,眨眼之間竟然已是成就了一片的茂盛林木,鬱郁蒼蒼得充滿着生機。這一幕讓旁觀了這一切的袁勤然和杜子若都不由的露出驚訝的神情,嗅着空氣瀰漫出來的藥香,臉上的驚訝也越來越明顯。
光柱持續了一會,然後慢慢的消失。
漂浮半空中的唐念念眼睫顫了顫,腰身被一雙熟悉的手臂環住,她睜開雙眼,看到司陵孤鴻的俊雅無雙的面容,那眼中的溫柔疼惜叫人沉溺。
“好累……”唐念念呢喃一聲,然後再次閉上眼睛,密長的眼睫投下淺影在眼瞼,面頰回覆了淡淡的紅暈,整個人無力的靠進司陵孤鴻的懷裡。
司陵孤鴻輕撫着她的背脊,清越的嗓音低低的響起,溫柔得有種迷惑人的魔力,“累了就睡。”
“唔……”唐念念發出一聲鼻音,氣息漸漸平緩均勻。
這一幕,讓葉氏姐妹和殊藍等人都自覺的沒有說話,袁勤然雖然有話想說,這時候閉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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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最近太冷了,水老是起不來,另外早上起牀碼字的話,到八九點該發文的時候字數也不多,一個情節內容大多也寫不完,要等到晚上寫完再發。所以水在想,要不要把發文的時間改成下午六點?這樣等發文的時候,字數內容也會比較完整(主要!水可以睡久一點了!=w=)親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