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發佈會後, 秋穗拉着路朝顏走出演播廳,解決了一件大事的秋穗終於長舒一口氣。

她蹦蹦跳跳地拉着路朝顏,路朝顏卻擡手用自己的手肘將她勾回懷中。

路朝顏貼在她的身後, 好聽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認識你的嗎?”

說到這裡, 秋穗猛然想起他在發佈會上說的話, 她轉過頭, 滿臉好奇地望向他。

路朝顏笑了笑, 沒有着急回答,而是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說道“走, 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

隨着車子的行駛,秋穗看着熟悉的場景, 一下子就猜到了路朝顏要帶自己去的地方。

她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人, 她問道“你也是在少年宮學的小提琴?”

路朝顏沒有說話,他停下車子, 從車的後備箱拿出那個珍藏多年的木盒,然後拉着秋穗的手往演出彙報廳走。

秋穗拿了一次全國少兒小提琴大賽的金獎以後,家裡就給她找了更好的老師,從那時起她就再也沒來過這裡了。

所以時隔十幾年,當她再一次踏進少年宮彙報廳的時候, 小時候練琴的一幕幕全都浮現於眼前。

“這裡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過阿。”秋穗走進彙報廳, 坐到了舞臺的第一排, 以前她就是坐在這裡等待小考, 每次上臺前, 她都要默唸三十個數,這樣可以緩解她的緊張。

她坐在以前的座位上, 路朝顏則抱着那個木盒子在她的身邊一同坐下。

木盒子上的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路朝顏邊打開木箱,邊說“你不是好奇這裡面裝着什麼嘛……”

盒子打開,秋穗湊近一看,盒子裡放着的是一把小提琴,小提琴的腮托上還歪歪扭扭地刻着秋穗的名字。

那是她剛上小學的時候,拿着爸爸的小刻刀自己刻上去的。

看到這把小提琴,秋穗再擡頭看路朝顏的時候,時光隨着突然翻涌起的記憶回到了當年。

*

八年前,秋穗拿到國際大獎之後,曾經被少年宮的老師請回去,給她的新學生說一說自己的練習技巧。

因爲是自己啓蒙老師的邀請,所以秋穗沒有拒絕,她帶着這把最初練習的小提琴來到少年宮。

而那時候秋穗的媽媽正好準備停了她的小提琴課,所以那次回去,她只是咬着脣坐在角落裡,看着舞臺上學弟學妹們一個個上臺表演。

在舞臺上,他們的表情是自信的,是帶着微笑的,像極了當年的秋穗。

秋穗本以爲自己是能夠好好告別小提琴這個舞臺的,可是當她看到臺上人如癡如醉地演奏時,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所以她趁着老師在給臺上的學生講解的時候,帶着自己的小提琴灰溜溜地從後門離開了。

雖然她知道這樣不告而別並不禮貌,但她坐在那個角落裡,如坐鍼氈,她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她揹着小提琴走在練習室外的走廊,陽光透過偌大的玻璃窗照進屋子裡,讓整間屋子看起來亮堂堂的,秋穗低頭走在木地板上,每一步都腳步沉重。

終於走在盡頭的時候,她忍不住地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小提琴哭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臉上的淚痕慢慢凝固,嗓子也沙啞得說不出聲。

“你怎麼了?”聲音從秋穗的頭頂傳來。

她擡頭,淚眼朦朧裡,她看到眼前站着一個小男孩,男孩和她一樣也揹着個小提琴。

秋穗嘟着嘴,沒有說話。

男孩主動在她身邊坐下,他說“陳老師,讓我出來找你。”

秋穗用喑啞的聲音回他“你和陳老師說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男孩滿臉失望地嘆道“阿,你這就走了?好可惜噢,還想聽你拉一首曲子。那場國際賽我看了,你真的拉的好棒。可我就不行了……”

男孩和秋穗是同一期到少年宮的小學員,不過秋穗進步神速,很快就從基礎班到了高階班。

每當彙報練習,他坐在臺下,看着臺上女孩揮舞琴弓,琴音悠揚綿長,那一刻,他看到臺上的女孩好像帶着光。

秋穗抿嘴,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她安慰他“我也是慢慢練習上來的呀,一天有24小時,最多的時候,我有將近20個小時都在練習。”

聽了秋穗的話,男孩倒吸一口冷氣,驚訝地說“20個小時?這也太厲害了吧?”

秋穗談到小提琴的時候,眼裡總算是帶上了點笑意“其實還好,因爲喜歡就不覺得辛苦。”

隨即,她反問男孩“你呢,你爲什麼學小提琴?”

男孩看了一眼自己的琴,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因爲我媽媽很喜歡,家裡有一堆的小提琴錄音帶,她總在家裡放,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有一盤自己的音帶。”

秋穗淡淡地開口“嗯,挺好的。”

“啊?”

“沒什麼,那你就朝着這個目標好好練習就好了,慢慢來,會成功的。”

說到這裡,秋穗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從背後拉過自己的小提琴,然後交到男孩手裡。

“你這是?”

秋穗深吸一口氣,笑着說“送你吧,希望把好運帶給你,反正以後我也用不上了。”

男孩沒來得及問出秋穗那句話的深意,她就起身快步離開了。

*

路朝顏低頭摸着那把小提琴,抖着聲音說“不過到最後我媽都沒能聽到我拉一曲完整的小提琴曲。”

他仰着頭,回憶起自己的母親,眼淚也一同流了下來。

秋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但是你現在比當年的我還要厲害多了,有那麼多人聽到還喜歡你的歌聲了呀。”

路朝顏看向秋穗,他眼裡再次恢復笑意。

自從父母離開以後,小提琴和唱歌是他所有的慰藉。

本來將視頻上傳網絡純屬無意之舉,可他沒想到,在他的聽衆裡他竟然發現了秋穗的賬號。

秋穗的賬號頭像就是她自己,雖然已經幾年不見,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秋穗。

或許是直播賬號裡沒有三次元親友,所以她的動態總是十分悲傷,她說聽到路朝顏的歌聲和琴聲心情總是會好一些。

路朝顏也很多次打開他和秋穗的對話框,想問問她最近發生了什麼,想好好和她說一次感謝,然而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再後來,隨着直播次數的增加,他名氣大增,可秋穗卻沒再出現了。

他通過關聯的微博賬號找到她,悄悄關注了她的微博賬號,看到她偶爾分享的生活,當年在少年宮哭鼻子的小姑娘也長大了。

路朝顏總希望着他們有一天能再遇見,所以他簽約之後的每一年都會組織一次粉絲活動,但是秋穗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一直到今年的粉絲活動,他發現秋穗也轉發了自己的抽獎微博。

那天他手指在鼠標上瘋狂點擊,路朝顏不記得自己試了多少遍,只記得他抽出自己心儀的號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聽了路朝顏的話,秋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粉絲福利是這麼來的?

她小聲嘟囔“阿!什麼嘛,原來不是我運氣好,是你特意抽的啊!”

路朝顏打趣道“對阿,你以爲呢。”

他假意嘆了一口氣,擡起自己手說“抽了至少上千次吧,我按鼠標都快按不動了,才抽到你的樓層數,你就說說你有多非?”

秋穗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去你的!”

路朝顏拉下她的手,握在手裡“哈哈,沒關係,以後有我和你一起非。”

“啊,纔不要,我會變歐的!”

“不,你不會的!”

“誰說的?!”

“不服來抽個十連試試!”

“哼……”

兩人邊拌嘴邊手拉手走出少年宮,夕陽落在身後,拉長了他們交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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