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可惜無數的雄心壯志，都在突如其來的鬼禍面前煙消雲散。不是誰都有李牧反應快，更不是誰都有他封印鬼域的手段。
面對突然爆發的鬼禍，大部分勢力都是懵逼的。哪怕是幾大頂尖勢力，也是災難爆發之後，纔開始採取應對措施。
爲了鎮壓鬼禍，很多元神武者都親自出了手，這才遏制住了災難蔓延。即便是如此，很多中小勢力還是在鬼災之中覆滅。
人類是最複雜的生物，危機面前總是能夠做出最聰明的選擇。受鬼災的影響，原本紛亂的天下局勢，反倒是一時間平靜了下來。
不是野心家消失了，實在是大家不敢掀起戰火，怕引發更大的災難。
現在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鬼。
顧不上摻合天下大勢，眼下李牧只能先自掃門前雪。鬼域雖然暫時被封印了，可終歸是治標不治本。
可惜沒有陰世輪迴的存在，李牧也拿鬼域沒有辦法。在過去的萬年裡，誰也不知道鬼域中收斂了多少亡魂。
更麻煩的是當日一戰之後，大周鎮壓天下陰氣的大陣崩潰，鬼怪已經可以自由滋生。只要心有執念，就有可能誕生鬼，令人防不勝防。
幸好元神層次的鬼皇被集中到了陰世龍庭，在大戰之中死得七七八八。除了個別幸運兒外，大都被三大仙神順手給滅殺了。
編寫了一部滅鬼之法，李牧又打起了陰兵的注意。既然鬼怪滅之不絕，那就只能想辦法收復了。
這方世界並不缺少馭使鬼怪的法門，可問題是這些法門不僅偏魔道，還有非常大的隱患。
不光要時常小心鬼怪反噬，並且能夠駕馭的鬼怪數量，也非常的有限。
成建制的陰兵，那是上古神靈的專利。在神道昌盛之時，大部分神靈都會在在自家的福地之中畜養一支陰兵。
具體怎麼操作的，沒有文字資料留存，一時半會兒李牧也搞不清楚，只能慢慢研究摸索。
……
定遠郡
儘管沒有使用國運之力修煉，但大周覆滅之後，定遠侯李純還是遭到了氣運反噬，整個人都顯得暮氣沉沉。
任誰一看就知道：這個人廢了。
運去英雄遲暮，這是大周勳貴們要付出的代價。能夠撿回一條命，都算是福源悠長。
大部分勳貴，都在氣運反噬之下喪命。即便是沒有立即死，也會很快死於非命。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李純已經收到了太多發喪的消息。只不過這個時候大家都自顧不暇，除了口頭上表示哀悼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去參加葬禮。
受到衝擊的不光是有爵位之人，就連普通勳貴子弟也躲不過去。往日裡享受了大周國運庇護，現在突然沒了這部分氣運，承受反噬是必然的。
現在侯府上下，都明顯感受到了諸事不順。好幾次派兵出去鎮壓鬼禍，最後都是損失慘重。
接二連三的失敗，讓侯府不得不壯士斷腕，放棄偏遠鄉村，只是固守城池。
“派人將這份滅鬼之法，傳播到每一個村落，儘可能的保住民間元氣。”
看了一眼疲憊的長子之後，李純嘆了一口氣之後語重心長的說道：“棟兒，你也不要太過勞累。現在局勢艱難，非人力可以扭轉。
最近一衆親朋紛紛發喪，想來爲父剩下的時日也所剩不多。接下來侯府還需要你來執掌，沒有一顆強大的心是不行的。
這次的亂世，乃我人族大勢建立後數十萬年來的第一大劫。不求聞達於天下，只要能夠保住家族傳承就夠了。”
坦率的說，能夠活到現在李純自己都覺得是一個奇蹟。根據收到的情報，最近這些日子哪怕是五姓七宗，都紛紛發喪、更換家主。
不光是勳貴們倒黴，原本屬於大周的官員，也跟着遭劫。並且還是越忠心，死得越快，現在活下來的都是亂臣賊子。
這麼多人都頂不住，偏偏是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定遠侯支撐得最久，李純大致也能夠猜到原因。
無非是有新的氣運注入，替他續了一波命。源頭多半是遠在萬里之外的兒子，作爲最先鎮壓鬼禍的諸侯，獲得大運所鍾是必然的。
兒子大運加身，做父親的跟着分得一絲氣運反饋，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僅憑這些，想要扛住大周國運反噬的後遺症，還是希望渺茫。
“父親，何必說如此喪氣之話。十三弟傳訊說有避劫之法，讓你過去……”
不等李棟說完，李純就開口打斷道：“哪有這麼簡單，爲父現在承受的不光是國運反噬，還有大周太祖留下的詛咒！
不光是我們，大周所有的勳貴都受到了詛咒，目的就是斷絕大家篡奪大周的江山。只不過分攤的人多，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
這是隨州老家那邊傳來消息，應該是真的。除了皇室之外的四大門閥，都在爲這道詛咒頭疼。
不解除這個麻煩，大家就不敢放手爭奪天下。可仙神強者的手段，又豈是那麼好破除的？
十三那邊剛有起色，就算未來不能奪取天下，固守一州之地成爲新的門閥世家還是大有可能的。
他同家族牽連不深，又有梁州大運加身，想來應該會無事。若是爲父將詛咒也帶了過去，豈不是成爲了家族罪人。”
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家族傳承大於天。張開了嘴，最終又合上了，終究李棟還是將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爲了家族利益，誰都可以犧牲。何況是在這種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各大家族都能夠壯士斷腕，定遠侯李純也不會爲了苟活，就拖着家族去冒險。
真要是想保命，普通勳貴之家或許無能爲力，但幾大門閥肯定有避劫之法。
沒有采用，那是因爲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犧牲一名家主，傷不到家族元氣，可要是動用底蘊硬抗國運反噬，搞不好就真的要傷筋動骨。
爲了避免談論這個傷感的問題，李棟轉移話題道：“父親，我定遠郡已經先後誕生了三尊鬼王，老祖宗只是將他們暫時逼退。
如果不能想辦法除之，未來恐怕會釀成大禍。十三弟傳來的滅鬼之法，只是普通兇魂、厲鬼有效，要對付鬼王還得另尋對策。
這些陳年老鬼非常狡猾，我們多次設置陷阱圍殺，都被他們提前給跑掉了。動用大軍圍殺，怕是很難湊效。”
軍氣對鬼怪有很強的剋制性，剿滅兇魂、厲鬼，那是無往不利。可惜遇上鬼王就沒折，不等大軍靠近，人家就先跑得沒了影。
莫說是鬼王，但凡是有靈智的惡鬼，就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很少有鬼怪願意留下來拼命。
對方這些有智慧的傢伙，軍隊很難發揮作用，稍有風吹草動對方就先一步開溜。
拍了拍李棟的肩膀，李純給了長子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這些鬼王猖獗不了幾天的。要不了多久幾方大勢力，就會對他們動手。
亂世爭龍，想要獲得人道認可，不做出一些功績是不行的。這些冒頭的鬼王，就是各方勢力刷人道功德的手段。
爲父和老家那邊談好了，隨州李氏的強者會率先過來替我們解決麻煩。可惜咱們實力不濟，只能白白錯過這次大機緣。”
……
現實再一次證明了後臺的重要性。有根基的勢力，提前知道了大佬們要下場謀取人道功德，可以穩坐釣魚臺。
沒有關係背景的勢力就慘了。很多明明可以堅持到大佬下場，偏偏倒在了黎明之前。
面對層出不窮的鬼怪，喪失了信心的中小家族，紛紛選擇拋家舍業，另尋安身之處。
首選自然是大勢力盤踞之地，比如說：赫赫有名的隨州、青州、雍州、徐州、豫州……那都是天下人心目中一等一的安全之地。
這個判斷確實沒錯，門閥世家、大宗門的所在地，確實是最早走出鬼禍的地區。
只不過因爲距離的緣故，想要拖家帶口跑過去也很困難。大部分人都只能往附近的州府大城之中跑。
作爲最早穩定局勢的梁州，就是大西南最好的避風港。
伴隨着鬼禍的蔓延，西南各州的人心也漸漸發生了變化。原本這些擔心李牧擴張的本土世家，現在恨不得將他請過去。
在生存面前，利益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遇上人還可以談條件，遇上鬼怪大家可沒辦法講道理。
一尊又一尊的鬼王出世，搞得西南各方勢力苦不堪言。缺乏大勢力坐鎮的西南各州，面對鬼禍表現的實在是太蒼白無力。
對比鄰居梁州的太平，再看看自己的處境，無數中小世家已經用腳投票，做出了選擇。
如果李牧願意，估摸着能夠兵不血刃的接收大西南百分之九十的郡縣，剩下那百分之十也可以通過談判拿到手。
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人家投奔過去的目的，主要是因爲鬼禍，要是不能替大家解決問題，就算是拿到了地盤也不穩。
大西南一口吞不下，但擴張的步伐還是不能停下來。難道遇上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錯了過去那就罪過大了。
“夫君，現在這種關鍵時候，你或許可以選擇向隨州李氏尋求合作。
西南各州雖然遠離帝國腹心，但是拿下這裡也是天下十分有其一。就算是無力爭奪天下，那也是決定天下最終歸屬的重要力量。
想來隨州李氏，也不會輕易放棄這樣的助力。
眼下各方勢力都自顧不暇，正是夫君入住西南的最佳時機。一旦錯過了機遇，未來再想要統一大西南就難了。”
不知道是受龍氣影響，還是單純的識時務，李牧發現最近魔女改變了很多。不再需要施展手段，她就會主動幫忙出謀劃策。
尋找助力，李牧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這一步邁出去，首先要面臨的問題就是主導權。
血脈淵源，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關鍵還是雙方的實力不對等，無法進行平等對話。
原本李牧是準備等自己修爲突破元神之後，再同宗族打交道。到了那個時候，甭管能否談得攏，大家都會成爲朋友。
現在開口求助，那就是將主導權拱手相讓。雙方實力上差距，註定很難擁有平等對話的權力。
“語嫣，我和隨州李氏之間的聯繫，並沒有外界想象中那麼緊密。
除了定遠侯府出自隨州李氏這點兒淵源之外，我們根本就沒有打過交道。這意味着什麼，想必你應該明白。
現在尋求合作，怕是用求援更合適。短期內確實可以獲得支持，但這種支持並不靠譜。
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沒準什麼時候，我們就會被他們給賣了。大家族最看中的永遠都是利益。
我沒有給隨州李氏帶去好處，又憑什麼獲得人家的無私支持？”
這麼多年不是白過的，對世家大族的遊戲規則，李牧早就研究透了，本質就一個——利益。
親情確實存在，但面對自己這種和隨州李氏從未接觸過的旁系族人，談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奢侈了。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幻想着別人能夠做到，李牧可沒有那麼天真。
“能成爲籌碼，那也是一種能耐，最怕的是連成爲籌碼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夫君想要爭奪天下，確實需要思量一下。要是單純的想追求長生大道，那麼沒必要考慮那麼多。
別的都是虛的，唯有自身的實力是實的。
以夫君的天資，只要利用好了潛龍氣運，成就元神是必然的。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夠一窺仙神之境。
實力到了那一步，天下大可去得。真要事不可爲，大不了找一個倒黴蛋頂上，提前扔下爛攤子走人。”
聽了懷中佳人的分析，李牧不得不承認魔門思維模式，有時候也是有可取之處的。甭管那麼多，先拿到好處再說。
亂世爭龍雖然號稱不成必死，實際上那只是指頭鐵死磕之輩。真要是想全身而退，還是有辦法的。尤其是這種偉力歸於自身的高武世界，那就更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