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名金丹大佬的屍體出現在城頭上，寇家人的士氣瞬間崩潰，只恨不得爹孃少生兩條腿。
家族的向心力強，那是建立在打得贏的基礎之上。現在寄予厚望的老祖宗都丟了小命，他們最後的抵抗勇氣也沒了。
到了現在這一步，一切以保住家族傳承爲上。簡單的來說就是：打不贏，趕緊跑吧！
大難臨頭各自飛。士氣崩了，想要組織撤退已經來不及，現在只能是跑掉一個算一個。
寇家涼涼，梁州世家聯盟也跟着炸開了鍋。很多脾氣暴躁的已經開罵了，不光是痛罵敵人，同樣也有很多罵聲是衝着寇家去的。
好歹也是梁州兩大世家之一，就算是打不贏敵人，好歹也要多堅持幾天，大家好出兵救援啊！
現在倒好，戰爭纔剛剛開始，作爲聯盟擎天柱的寇家上來就撲了街。
寇家自己完蛋不要緊，關鍵是大家跟着他們上了同一條破船，現在船攔腰斷裂開來迅速下沉，想要跳水逃命都來不及。
被大家寄予厚望的崔家主，進門就一言不發的靜坐在那裡，整個人彷彿蒼老了二十歲。
寇家完蛋無所謂，關鍵是自家的老祖宗也跟着賠了進去，直接讓崔家從二流世家跌落到了三流世家。
如果沒有外敵，短暫的實力衰落，也不是沒有辦法應付。可惜現在他們惹上了不該惹之人。
要早知道先下手的後果會這麼嚴重，說什麼他們也不會率先挑起戰火。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即便是他們肯認輸，敵人也不會給他們機會。
中小家族投降還有可能保全現有利益，作爲聯盟領袖之一的崔家，那就甭想這些美事，大出血是必須的。
寇家就是那隻被挑出來立威的倒黴蛋猴。除了漏網之魚外，剩下的族人直接全滅。
亂世爭霸就是這麼殘酷，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家人的不負責。
聆聽了衆人的議論，坐在首位上崔家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現下我們有兩個選擇，其一是同敵人進行談判；其二是引入外來勢力相助。
不管做出什麼選擇，我等都必須要團結一心，才能夠爭取到足夠的話語權。否則，我們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
事實上，這兩個選擇對崔家都非常不利。無論是誰入住梁州，崔家的地位都將不保，甚至還會遭到新霸主的忌憚和打壓。
可是不選又不行，繼續硬挺着只會讓崔家亡得更快。原本世家聯軍在戰場上就沒有優勢，現在人心散了那就更沒法打了。
“崔家主，敵人就是一條過江猛龍。觀其顯露出來的實力，多半是隨州李氏推出來試探局勢的蛟龍。
五姓七宗的威名，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西南各州之中，怕是沒幾家敢與之爭鋒。”
中年男子的話音剛落地，室內的氣氛再次發生變化，一個個都用異樣的眼神盯着崔家主。
許多人已經暗自問候了寇崔兩家祖宗十八代，明知道對方來頭大，還要拉着他們還跳出來螳臂擋車。
崔向元同樣非常懊惱。坦率的說，他自己都沒有搞明白，爲啥聽寇家一鼓動，就同意組織聯軍殺過去。
按照慣例，遇到這種來頭可能很大的存在，通常都是先行試探，而不是冒然衝上去與之爲敵。
大家都是世家圈子裡混的，沒有什麼是不能談的。甭管能不能談得攏，總得先談了再說。
同時也暗罵李牧裝大尾巴狼，要是早點兒自報家門過來拜碼頭，事情絕對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局勢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崔向元也只能硬着頭皮強行解釋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隨州李氏遠在中土，身邊也不乏競爭對手，能夠投入這次的力量有限。
脣寒齒亡。亂世已經降臨，西南各州的世家大族如果不想被人吞併，就少不了合縱聯橫。
我們同隨州李氏並沒有生死大仇，挑起這場戰爭的是寇家，現在寇家已經滅亡了，雙方的核心矛盾也就不復存在。
現在只需要有人做中人，幫我們解開雙方的誤會就好。作爲對此次事件的賠罪，我們可以讓出梁州府城。”
說話間，崔向元的內心就在瘋狂滴血。明明是自家吃了虧，偏偏還要裝孫子伏低做小。
只是想想近乎滅族的寇家，崔向元的內心突然又平衡了許多。識時務者爲俊傑，亂世之中保全家族傳承纔是最重要的。
……
臨兆之戰後，李牧不僅沒有停下進攻的腳步，反而加快了進攻速度。
或許是因爲兩名金丹宗師的死震懾力太強，又或許是因爲用兵能力太強，各地的抵抗能力大爲衰減。
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內，大軍連克九郡兩百三十餘城，梁州節度使的威名響徹了整個大西南。
虎踞半個梁州，李牧的小日子過得並不怎麼舒適。原本善解人意的魔女，自從上次泗水河之戰後，就同他鬧起了小脾氣。
果然，女人這種生物都是給點兒陽光就燦爛。擅長玩弄人心的魔女，更是蹬鼻子上臉的典型。
看在女軍師能夠幫忙解決大量問題，替自己省下大量時間的份兒上，李牧果斷的選擇忍了。
人才難得，尤其是在大業初創期內，有本事的人總能夠獲得優待。
“主公，西南各州的大家族同時發來了拜帖，想要調停這次梁州之戰。
看來我們的行動太過迅速，讓他們誤以爲你是隨州李氏推出來的蛟龍，嚇壞了他們這幫地頭蛇。”
分析依舊理性，只是夫君變成了主公，語氣之中充滿了疏遠感。眉宇之間還散發着幽怨之色，彷彿是被人拋棄的怨婦，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一看就惹人憐愛。
類似的一幕，李牧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不是沒有嘗試過鎮壓，只不過善解人意的魔女一回來，馬上就變成了一個花瓶。
擺明了就是讓他二選一。
將氣質拿捏的如此到位，就憑這份演技，不拿奧斯卡都對不起觀衆。
顯然，眼下精明能幹的女軍師，要比善解人意的美妾更有價值。
看了一眼拜帖，李牧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要是他真是隨州李氏推出來的蛟龍，又何必這麼小心翼翼呢？
只要拿着名帖四處拜訪各大家族，憑藉政治手段一統西南各州都有機會。當然，後遺症就是徹底喪失逐鹿天下的資本。
皇帝不皇帝的無所謂，天地權柄李牧卻是一定要爭的。要是手中有一套成熟的班底在，到時候直接冊封諸神，建立天庭豈不是美哉？
人道善變，天道卻貴在永恆。擁有天地大運加身，纔有希望突破世界極限，超越仙神之境。
扔下了拜帖，李牧沒好氣的說道：“既然他們都誤會了，那就讓他們繼續誤會下去吧！
回覆他們，一個月之後我們在州府之中設宴，邀請各方代表共同來商議此事。
將投奔我們的大族子弟全部派出去，讓他們代表我李氏家族，遊說各地家族投降。
傳令下去，讓各軍加快攻城速度，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樑州。”
推開了李牧上下游走的手，魔女嚴肅的說道：“主公，這裡是軍營。作爲統兵主帥，你必須要以身作則。
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世家大族最重視規矩。
如果沒有得到隨州李氏的允許，擅自打着他們的旗號行事，哪怕你是李氏旁支子弟，未來也會不小的麻煩。”
看着嚴肅的佳人，李牧哈哈一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用隨州李氏的旗號了？
李氏家族可不只是代表隨州李氏，同樣也可以是定遠李氏，或着說我梁州李氏一脈。
別人要怎麼想，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反正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代表隨州李氏。
這種事情，關鍵還是要看結果。僅僅只是別人的猜測，只要沒有傷到隨州李氏的利益，他們是不會說什麼的。
同出一脈，如果我們能夠拿下樑州，他們只會樂見其成。若是能夠拿下整個西南，沒準謠言還能變成事實。”
世家大族最重利益。對上面的老古董來說，反正都是自己的後代，所謂的庶、嫡、旁支根本就不重要。
真要參與亂世爭龍，那也是誰成功的希望大就支持誰，而不是誰是核心子弟就支持誰。
不知變通的家族，早就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傳承數萬年。
有便宜不佔，白不佔。就算是提前穿了幫，隨州李氏也不會捨得發作自己這位金丹武者。更大的可能還是讓雙方的關係，變得更緊密一些。
……
武都郡城，郡中大大小小十餘個家族齊聚一堂。爲首的中年男子率先開口說道：“諸位，隨着局勢的急轉直下，現在各家都是自掃門前雪，聯盟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梁州世家聯盟戰敗已成定局。擺在我們眼前的共有兩條路，要麼割肉投降；要麼等待調停的結果。
可無論哪一種情況，梁州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主人都是那位年輕的節度使。
五姓七宗的實力太過強大，底蘊太過雄厚。僅僅只是隨手一步閒棋，就不是我梁州世家能夠抵擋的。若是大周滅亡，最有希望統一天下的還是他們幾家。
節度使的兵馬距離武都只有不到兩天的路程，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投奔過去，還能夠爭取點兒權益，再晚怕是……”
赤裸裸的暗示，誰都能夠聽出來。大家能夠堅持到現在，實際上還是因爲利益。
現在李牧玩得是：順我着割肉，逆我着滅族。
並且“割肉”還不是一般的狠，李大節度使要求大家交出所有隱匿的田產、礦山、人口，這一刀直接砍到了大家的骨頭上。
如此殘酷、暴烈的做法，自然不是逍遙慣了的土霸王們，所能夠接受的。
要不是有一個戰敗懲罰者的名頭在，這樣的做法傳出去，恐怕立即就會遭到天下世家的抵制。
同樣的操作，換了一個名頭，最終的結果那就大不相同。落入外界眼中，這只是世家集團的內戰。
梁州世家聯盟自不量力、率先挑起戰火，現在吃了敗仗，那就必須要付出代價，以平息勝利者的怒火。
這一刀雖然狠了一點兒，但是亂世爭鋒，誰也沒有手軟過。直接施以辣手斬盡殺絕的，都不在少數。
唯一的區別在於，這次涉及到的家族實在是太多，牽扯到的利益太大。
“咳咳……”
咳嗽了幾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白髮老者冷漠的說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付出代價是在所難免的。
現在割得狠，那隻能說明對方是真的願意和我們化干戈爲玉帛。要是輕描淡寫的放過我們，那纔是真正的危險。
被天下最頂尖的世家大族惦記上，想必大家都知道後果。西南各大世家的調停，或許能夠暫時替我們保住家業，卻沒有辦法消除李家的惦記。
老朽已經時日不多，只想保住家族傳承。大家若是想要折騰，那就自己去吧！
段家主，若是要談判算上老朽一家。不管能不能爭取到更優厚的條件，老朽都能夠接受。”
衆人暗罵一聲老狐狸，將“托兒”表現的如此明顯，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擺明就是爲了做給對方看的。
彷彿就是在說：老大，我已經服了。接下來要怎麼辦，一切唯你的命令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