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幹上下跳動的松鼠,似乎沒有察覺到一直追着自己的唐術刑和猿木清一。
“野生的松鼠會任由你撫摸那麼久?”這句話是松鼠離開的時候,唐術刑扭頭對猿木清一所說的。
一隻被捆綁受盡驚嚇和折磨的松鼠,被解開繩索之後,竟然還乖乖地呆在猿木清一的掌心之中,任由其撫摸一陣再離開,這是絕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除非,這是一隻被人飼養長大的松鼠!
“松鼠的主人就是那個偷襲者!”猿木清一和唐術刑拔腿就追,唐術刑則按下通話器,讓阿米趕緊把抹茶放出來,人追松鼠的難度太大,但飛狐追松鼠的難度就小很多了。
追了一陣的唐術刑和猿木清一見抹茶出現之後立即剎住腳步,等着抹茶上前之後,這纔開始追着抹茶走,抹茶同時還用爪子在樹上留下標記,引領他們前往松鼠所在的位置。
松鼠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半小時之後,終於在一顆大樹跟前停下,緊接着繞到樹幹的另外一面,再不出現。抹茶也停在另外一側,直勾勾地盯着那個位置,表示松鼠就在那裡。
唐術刑提着龍麟刃靠近樹幹,猿木清一則繞向一側,等兩人同時出現在樹幹另外一面時,看到那裡靠着一具胸口被擊中,留下一灘鮮血的屍體,而松鼠則停在那屍體的右手上,用爪子扯着其袖筒中的一根線……
“有雷!”唐術刑和猿木清一同時朝着兩側撲倒,隨後聽到“撲哧”一聲,緊接着是一段怪異的音樂,兩人立即回頭,看到那人的袖筒之中掉出一個機械小部件,聲音便是從那裡發出的,而松鼠卻已經不見蹤影。
猿木清一收刀站在那具屍體跟前,觀察了一番道:“死的這個應該是蠱獵場安排的觀察手,也是狙擊手,他的頭盔、面罩、戰鬥服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那傢伙只是利用這具屍體耍了咱們。”
“嗯。”唐術刑摸着嘴脣看着那具屍體,發現屍體周圍沒有任何武器,戰鬥服上的彈夾都被取下來了,匕首等冷兵器也都被拿走了,好像殺死他的人缺少武器裝備一樣。
就在猿木清一將那手腕中掉出來的小部件撿起來的時候,小部件中又發出了笑聲,原木清一手一抖,差點將那東西掉到地上。
“你們好,參加蠱獵場大賽幸運到現在的人,不知道應該說是幸運還是你們真的有能力,比賽到如今,你們竟然都還活着,最誇張的是沒有遭受什麼重大的打擊。”沉悶的聲音說着,這次用的是標準的中文普通話,“我一直想參加這比賽,可惜的是我找不到贊助我的毒梟,手頭也沒有那麼多錢,於是我只能……”
就在那小部件還在繼續發聲的時候,唐術刑突然間提劍就朝着那具屍體狠狠刺了下去,同時那具屍體突然翻滾向一側,從後背摸出一支手槍朝着猿木清一就扣動了扳機。
“躲開!”唐術刑將猿木清一拽向一側,避過襲來的那兩顆子彈,揮劍又朝着那人刺去,那人卻不反擊,只是翻滾進了旁邊的一片灌木之中。
“停!”那人從灌木後說話了,帶着疑問,“你在還沒有詳細檢查屍體之前是怎麼發現我的?猜的?直覺?”
唐術刑提劍看着灌木,用眼神示意猿木清一從側面包抄,等自己的信號,隨後道:“原因說起來很可笑,是因爲兩點,其一,你胸口上的血還沒有幹,其二,我見着你胸口上新鮮的血液,卻聞不到讓我興奮的氣味,沒有衝動要下口吃你。”
那人沒有說話,許久才道:“我的失誤,我忘記你已經突變成那種會食人的怪物了,這算是你的運氣吧?否則在你檢查我身體的時候,你根本躲不過我的襲擊,至少你們其中一人會死。”
“你是誰?爲什麼來這裡?”唐術刑問,同時舉起拳頭示意猿木清一不要動手。
“你猜猜?”那人笑了。
“我猜不到,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爲了找什麼東西來的。”唐術刑慢慢朝着灌木靠近,“因爲這屆蠱獵場大賽中的所有隊伍參賽的動機都大同小異。”
“有趣。”那人依然笑道。
唐術刑靠近灌木:“你也很有趣,你似乎不是真的想殺了我們。”
“接近答案,我只是爲了證實某件事而來,至於爲什麼要偷襲你們嘛?我只是看到先前你們打得那麼痛快,手癢了而已,想和你們玩玩。”那人道,這次不再帶着笑聲,“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應該全身而退了,就當咱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吧。”
“不可能!”唐術刑笑了,又恢復了那副痞子模樣,卻把龍麟刃插回了背後,“你至少得告訴我,你是誰?否則我不會讓你走的,要知道,現在你已經被我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你要走,少不了一場惡戰,要不我們弄死你,要不你殺光我們六個人。”
此時,一側的飛狐抹茶叫了起來,唐術刑笑道:“對,七個,抹茶按照蠱獵場的規矩也算一個人。”
“可是你們沒有彈藥了,近身搏擊,不要說你們六個,再來十二個也不是我的對手。”那人冷冷道。
“是嗎?”唐術刑攥緊拳頭,徑直走向灌木,邊走邊說,“我倒認爲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你。”
“呵——”那人輕笑道,顯然不信。
唐術刑停下來,一字字道:“你可以獨自一人對付在村寨中的屍猿嗎?”
唐術刑的話在提醒對方,如果自己屍化,可以在瞬間幹掉對方,因爲先前那巨大的屍猿都在彈指間就被自己秒殺了……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屍化。
媽蛋的!千萬要唬住啊!唐術刑站在灌木中面無表情,在心中盤算着如何才能將表情做得更兇一些,心中七上八下的,擔心那傢伙要是不上當,真的打算和自己幹一架,到時候就麻煩了。
“好!算你厲害!我服了!我投降!”那人說着突然間從唐術刑右側一米外的灌木中冒了出來,兩三下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來。
看着那張臉就知道他是個混血兒,而且肯定有中國血統,金黃色的頭髮,天藍色的眼睛,倒三角的身材比例,皮膚還那麼白——這種妖怪男人扔進女人堆裡,會被女人瞬間淹沒的。
啊?就這麼出來了?唐術刑目瞪口呆看着冒出來的這小子,首先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痛快出現,其次是沒有想到這個高手年紀比自己還小。
“唐術刑?我叫……”那小子朝唐術刑伸出去手,唐術刑也剛剛伸出手來的時候,那小子卻擡眼看見了不遠處樹幹後走出來的賀晨雪和阿米,立即收回手,掠過唐術刑,整理着衣服朝她們慢慢走去,邊走邊做自我介紹,“我叫格羅莫夫,俄國人,中俄混血兒,我的中文名字叫張揚!”
唐術刑站在那,依然作出握手的動作,心中只有五個字——我被無視了!
猿木清一靠近唐術刑,低聲道:“這小子很厲害,身手在我們之上,不要被表面現象騙了。”
此時,規規矩矩站在賀晨雪和阿米跟前的張揚,開始侃起大山來,說着自己的父親是俄羅斯和德國的混血,自己的母親是中國人,自己實際上算是俄德中三國的混血,好像把先前的事情揉成一團踢到天邊去了。
“你是誰?”阿米警惕地盯着張揚,又問,“屬於什麼組織?”
賀晨雪提着手中的步槍,上下打量着張揚。
“不好意思,我忘記介紹了。”張揚一臉歉意,微微鞠躬道,“我隸屬於俄羅斯聯邦安全局,下屬紅色危機處理部。”
賀晨雪皺眉,看向阿米,但阿米的臉色瞬間變了,下意識就做了摸槍的動作,而張揚卻立即貼近了她的身前,伸手按住她摸槍的手,同時附耳去低聲道:“你忘記自己沒有子彈了嗎?”
“滾開!”姬軻峰從樹幹後閃身出現,單手持三菱刺刀就刺了過去,張揚擡掌擊開姬軻峰的手臂,轉身繞到賀晨雪身後制住她,頂着賀晨雪就朝着姬軻峰再次襲來的刺刀衝了過去。
姬軻峰立即收勢,連連後退,調整着自己的攻擊方向,而張揚則只是面無表情地制住賀晨雪,低聲對一臉驚恐的她說:“不要動,你不動就不會受傷!”
“他是的特工!”阿米站在一側看着張揚說,“他肯定是爲了初代賽博格的事情來的!”
張揚此時鬆開賀晨雪,將其輕輕推開,自己舉着手慢慢退回先前自己裝屍體的那顆樹下,等他擡起手臂來,那隻松鼠便從樹枝上跳下,慢慢落在他的手臂上,隨後順着手臂爬到肩頭。
“阿米小姐對吧?我們有你的資料,聽說你是東南亞新崛起的情報商人,你的情報也的確靈通,FBSred從組建到正式運作時間很短,極少有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張揚撫摸着跑到手背上的那隻松鼠,“你猜得沒錯,我的確是爲了初代賽博格的事情來的。”
“你是怎麼走進來的?”唐術刑質問道。
張揚反而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聳肩道:“直接走進來的,雖然外圍有那麼多傭兵、地方武裝和詭雷,但我只有一個人,要潛入進來也不麻煩。”
唐術刑看了一眼蹲在樹杈上的顧懷翼,顧懷翼昂着頭,目光下垂看着那張揚。的確,從這小子制住猿木清一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個高手,不僅受過嚴格的高規格的軍事訓練,而且出身也是個謎。能進入那種高機密的部門,應該是絕對忠誠,可他爲什麼這麼簡單就自報家門呢?
顧懷翼看着阿米,用眼神示意她解釋下。
阿米微微點頭,看着張揚道:“FBSred就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紅色危機處理部的簡稱,兩年半之前,因爲北極圈事件,中美俄三國決定取消原先的機密情報部門,因爲這三個部門曝光之後,會被其他國家認爲是新時代的軍事情報競賽,但是私底下三國卻將這些部門改組重建……”
“中國原有的古科學部和尖端技術局合併,保留古科學部的名聲,削減人員和經費。俄羅斯的cyborg,也就是賽博格改組爲聯邦安全局下屬部門,也就是FBSred,而美國的深淵科學部,也就是BBT,徹底消失,不過我手頭的情報顯示他們將這個部門原本不多的工作人員化整爲零,分散到了各個部門之中,等需要的時候再重新組合起來,所以他們現在戲稱這個沒有真正成立的部門叫‘魔方’。”阿米解釋的過程中,一直看着張揚的雙眼,那雙眼睛中好像什麼都沒有,非常清澈,也許這纔是真正的特工。
張揚笑笑道:“你知道得比我還多。”
“也許吧。”阿米也笑了,“我的情報都來自於你們安全局缺錢的人手中,總有人爲了錢把自認爲無關緊要的訊息出賣給情報販子,而情報販子們又會將這些訊息加以包裝,再略微添油加醋賣出幾倍的價錢,如果國際局勢產生危機,美國總統坐在馬桶上無意中說的一句話都能賣出高價。”
“既然不是敵人,那我們走吧。”顧懷翼說着,故意朝着唐術刑指了指胸口的攝影機,張揚也知道那有攝影機,乾脆還朝着顧懷翼胸口的位置揮了揮手,緊接着做了一個“我會來找你”的手勢。
蠱獵場地下堡壘之中,朱衛東託着下巴皺眉看着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俄羅斯安全局的特工,心中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先不說這個傢伙能突破重重包圍在蠱獵場內來回穿梭,他爲什麼要故意現身?而且還要面朝攝影機,對自己做出那樣的手勢?難道說俄國方面盯上蠱獵場了?
朱衛東腦子中不停回憶着張揚的那個手勢,不斷重複,手也在另外一臺電腦的鍵盤上停住,並未按下,他不打算詢問女秘書,如今有個沒有任何證據支撐的答案出現在他腦子中,如果事實真的如此,那麼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朱衛東按下另外一臺電腦,喚出一直待命的秘書,隨後道:“通知委員會有緊急會議,我們可以綁架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