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都方舟,中心廣場之上站着、跪着、蹲着三百多名穿着各式服裝,身上帶着血污,甚至還吊着繃帶的男女,他們每個人都低着頭看着地面,看着親手被自己毀滅的地表。破爛的地表上清晰可見彈孔,彈殼,甚至是高爆彈的破片,這些都是近兩個月以來,他們這些打着保衛領袖旗號的瘋狂教徒所造成的。
這三百多人都是瘋狂教徒的首領或者是重要幹部,切確的說,是在近半個月的圍剿之後,活捉的一部分,讓他們活着是姬軻峰的主意,因爲姬軻峰認爲需要留下一批活口來承擔責任,讓尚都臨時政府進行公平的審判,這樣,消息傳出去,纔可以穩定活下來的那批百姓的民心,也可以讓那些逃出去的人們再慢慢回來,畢竟重建尚都需要人,單是有軍人是絕對不夠的。
這三百多人只是被不足五十人的陸軍押解着,而這五十名陸軍只是配置了輕武器,大部分都以衝鋒槍爲主,連突擊步槍都極少,也沒有輕機槍,更沒有大口徑重機槍。
“如果他們這時候暴動起來,我們這五十多人根本不是對手。”林索圖站在樓上朝下看着,“少爺在想什麼?”
田龍亭坐在椅子上,雙腿翹在陽臺欄杆上面,喝着茶,抽着煙,隨後扭頭朝着後面看了一眼:“一公里外還有一個包圍圈,周圍這幾棟樓上都架着攝像機,下面的這五十來名士兵都是屍化士兵,而且都是寫了遺書的。”
林索圖皺眉問:“什麼意思?”
田龍亭打着哈欠道:“這五十多人都是先前那批反叛士兵中挑選出來的,少爺的意思是,如果這三百多個教徒要暴動,那就讓他們暴動。只要士兵屍化後,維持屍化狀態,暴動的教徒搶到的輕武器對屍化士兵無法造成致命傷。”
“可是。如今的尚都,充斥着那種病毒。一旦屍化就會化成一灘血水。”林索圖盯着下面道。
田龍亭點頭:“對呀,所以要寫遺書嘛,但是這下面的五十來人不知道,外界的那些百姓也不知道,將來要親眼目睹這段歷史的人們也不知道這回事,就算知道了,也可以將責任推到釋放病毒的人身上去。”
林索圖此時明白了,顧懷翼的意思是。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這羣頑固分子投降,接受改造,當然,他首先會激怒他們,讓他們反抗暴動,這個過程中下面那五十多名士兵都不會開槍,只是會逃,或者是被“殺死”,整個過程都會被拍攝下來,這就是證據。將來誰也不會認爲顧懷翼消滅狂熱教徒是殘忍的,都會認爲他做得對,做得應該。
另外一邊的樓上。唐術刑和姬軻峰坐在那看着,就在五個小時前,尚都的清繳戰宣佈結束,尚都臨時政府全面勝利,而在這個過程中,海軍和空軍幾乎沒有動,所有的事情都由顧懷翼的陸軍進行,雖然兩人都詢問過顧懷翼需要做什麼,但顧懷翼每次都只是笑着說三個字“不用了”。
兩人都清楚。顧懷翼完全是爲了建立自己的威信,告訴所有人。就算是沒有空軍和海軍的幫助,自己依然可以清除阻擋自己的所有障礙。
“顧瘋子果然是瘋子。”姬軻峰搖頭道。“他今天又要發瘋了,刑二,你覺得這三百個人會死嗎?”
唐術刑坐在那,搖頭道:“不知道,他們的生死都由顧瘋子捏着,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透顧瘋子了,所以不知道。”
姬軻峰往下看着,冷冷道:“我倒希望顧瘋子把這三百多個人全部都幹掉,這些畜生留着就是禍害,你真的信他們是爲了萊因哈特希?”
“怎麼可能。”唐術刑搖頭,“他們都是爲了自己,僅此而已,所謂的狂熱教徒,稍微動動腦子都能想明白自己身處在什麼環境之中,也都知道萊因哈特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真的是神,還需要動腦子嗎?神是不需要動腦子的,只需要揮揮手,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對了,地獄27方面,你怎麼考慮的?如何與顧懷翼商量那批人的歸屬問題。”姬軻峰問,因爲唐術刑至今都沒有讓白戰秋等人離開,因爲他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貼身保護夏婕竹、阿米等人,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他們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因爲說到底,這些人就是姬軻峰與唐術刑兩人的弱點。
唐術刑道:“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阿玥他們還是沒有消息傳來,看樣子前往十月革命島的路上是遇到了麻煩,不過他們只要到了,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繫我們,當然,必定是通過詹天涯的渠道,要知道,詹天涯這個搞情報出身的傢伙,是絕對不會放過得知尚都內部詳細情況的機會。”
姬軻峰嘆氣道:“事情太複雜了,需要解決的問題太多了。”
“對呀。”唐術刑應聲道,“但無論如何,至少現在算是走上了正軌,我們手中有武裝力量了,萊因哈特希方面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專心致志的和抵抗軍方面談判,我想,顧瘋子也是這麼考慮的,畢竟那羣傢伙可是有核武器的。”
姬軻峰道:“好,誒,顧瘋子來了,看看他下面怎麼演……”
此時,顧懷翼獨身一人,穿着他一身戰鬥迷彩服從遠處走了過來,手中還提着一個時不時會發出怪聲的喇叭,那喇叭就像是壞掉了一樣,聲音十分刺耳,也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顧懷翼走到那三百人人羣之外,頓了頓,提着喇叭朝着人羣當中走去,旁邊的士兵立即攔住他,顧懷翼搖頭表示不用擔心,徑直上前,走到三百人的正中心,也沒有舉起喇叭,而是大聲說:“我說話。你們能聽到嗎?”
不少的教徒點了點頭,不過大多數都目露兇光,不過這些人通常都是站在顧懷翼背後的。站在顧懷翼目光可視範圍的人,都是害怕的。畢竟誰都知道這傢伙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殺了多少人。
就在此時此刻,軍隊還與那些“自願”來幫忙的民衆焚燒和掩埋着屍體,光是焚燒和掩埋的時間都得花上至少半個月。
殺人往往比處理後事簡單多了。
“都能聽到,那很好,我就不用這個破喇叭了。”顧懷翼將喇叭扔在地上,看着周圍的人道,“你們都是重要人物,也是這場暴動內戰的發起人。換言之,你們是戰犯,在這個星球的歷史上,但凡是戰犯都得被審判,無一例外,但是,我現在給你們一個申訴的機會,就在這裡,你們選出一個代表來,與我辯論。你們要是說得有道理,你們可以從這裡離開,我絕不追究。要是沒道理,那就接受審判,怎麼樣?”
沒有人說話,樓上的田龍亭和林索圖對視一眼,不知道顧懷翼要搞什麼。
另外一座樓上的唐術刑則冷冷道:“你知道天下最奇怪的事情是什麼嗎?那就是殺豬的提着殺豬刀對豬說,你今天要是說服了我,我就不讓你死,讓你迴歸山林,真可笑。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演。”
姬軻峰笑道:“大戲落幕前,總得謝幕吧。他現在正在謝幕,做給所有的人看。”
“確切的說。是活着的人。”唐術刑淡淡道,“繼續看吧。”
下方的廣場內,那些教徒們交頭接耳起來,隨後大部分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一箇中年人,這個中年人穿着一身白衣,渾身一塵不染,他先前來的時候,那些教徒都簇擁着他,不讓他的衣服沾上泥土,說明這個人在尚都教的身份算是很尊貴的。
中年人走了出來,走到顧懷翼跟前,雙手交叉做了尚都教的手勢後,道:“我是安米拉,這是造物大人恩賜的名字。”
“你好,安米拉。”顧懷翼淡淡道,“現在開始吧。”
安米拉點頭,環顧周圍道:“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是爲了世界而戰,我們用正義的火焰來燒盡世間一切的邪惡。”
顧懷翼冷冷道:“你是說,你們殺死的那些無辜的百姓,都是邪惡的?”
“是的。”安米拉道,“尚都國的立足之本是尚都教,顧將軍不可否認吧?因爲如果沒有尚都教就沒有尚都國,沒有尚都國顧將軍只是顧懷翼,而不是手握兵權的顧將軍,我沒有說錯吧?所以,我們爲了立足之本而戰是正確的,尚都建國這麼多年以來,是什麼一直在阻擾國家的發展?是那些恐怖分子,那些不願意信奉尚都教的恐怖分子,試問,如果所有人都信奉尚都教的話,那麼還有戰爭嗎?”
安米拉說完之後,教徒們都一起點頭。
“荒謬。”樓上的林索圖冷笑道,“強詞奪理,這他麼就等於是全世界的人都死絕了,那肯定也沒有戰爭了。”
田龍亭不說話,只是看着聽着。
另外一面的唐術刑和姬軻峰也都只是冷笑而已,想知道接下來顧懷翼會說什麼。
顧懷翼慢慢走近安米拉,安米拉顯得有些害怕,沒想到顧懷翼微笑道:“安米拉,我認爲你說的是完全正確的。”
顧懷翼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驚訝無比,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認同這種狗屁理論?
安米拉也笑了:“我知道顧將軍是明事理的。”
顧懷翼點頭:“但我有一個疑問,我一直沒明白,大概是我太不虔誠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造物大人曾經說過,只要信奉尚都教就會獲得永生,不會被疾病侵襲,對嗎?”
安米拉點頭:“當然,我就非常的健康。”
“好吧。”顧懷翼環視周圍道,“那麼請問這裡所有的人,這三百多人是不是都很健康?”
安米拉一愣,現場鴉雀無聲,就在此時,側面的一個教徒咳嗽了一聲,立即捂住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