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說你很忙，所以纔沒辦法常回來看我，是真的嗎？”初兒卻看不懂他眼中的傷痛，一心一意相信着穆子欣用來安慰他的善意謊言，天真地看着陳伯言。
對於這個父親，他又是排斥又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矛盾得很，小腦袋也跟着變成一團漿糊了似的。
“你媽咪……是這麼跟你說的？”陳伯言震驚得聲音都在顫抖。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們之前有着那樣不堪的過去，穆子欣還願意在孩子面前幫他遮掩。
他不是想不到，穆子欣或許只是不想讓初兒小小年紀就捲入父母間的糾葛，卻仍然一廂情願地相信，她心裡還有他。
不管是愛是恨，他對她來說，終究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的那一個人。
陳伯言裂開嘴，笑了，眼中卻有淚水不自知地落下，滑稽而可悲。
初兒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有些被嚇到了，小臉也皺成了一團，“你怎麼又哭又笑的啊，就像我們老師說的傻子一樣。”
他是出於關心纔會說出這樣的話，陳伯言卻恍若未覺，依舊維持着那副可笑的表情，伸手將他抱入懷中，然後不斷地在他耳邊呢喃。
“初兒，我跟你保證，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無論如何都不會。”
許是他話中的悲切太過深刻，連初兒都被感染到了，竟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穆子欣以往做過的那樣輕聲哄着。
陳伯言竟然也沒有覺得不好，又把初兒抱得更緊了一些。
不過陳伯言到底還是陳伯言，就算傷心脆弱也僅僅那麼短暫的一段時間，很快就恢復過來，只是依舊不肯放初兒離開。
“你說的話，當真嗎？”初兒也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只是捧着他的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確認。
因爲慕辰的事，他有些不敢輕易相信別人說過的話了。
“我保證。”慕辰伸出手，就差當場指天立誓了。
“那你如果做不到怎麼辦？”
“我肯定會做到的。”
“嗯……那你如果沒有做到，你就是小狗，還是很醜很醜的小狗，沒有人會喜歡的那種。”初兒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說出他認爲最最恐怖的後果要陳伯言保證。
陳伯言啞然失笑。
可儘管這輩子都沒有說過這樣幼稚的話，看着初兒認真的小臉和緊張兮兮的目光，他還是真的重複了一遍。
那認真勁兒，就跟在籤什麼上億元的大合同……不，或許在籤合同的時候，他還不一定又這麼認真呢。
於是，等穆子欣終於收拾好了兩人的東西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伯言跟初兒其樂融融，正一起坐在沙發上打遊戲的樣子。
“哎呀你真笨，這裡應該從旁邊繞一下的，不然就掉下去了。”初兒看着陳伯言跌跌撞撞前行的人物，嫌棄極了。
“好好好，這邊是吧。”陳伯言好脾氣地照做，結果好不容易繞過了這個坑，又立馬掉進了另一個坑中。
初兒沒辦法了，只能走過去坐在他懷裡，抓着他的大手，一點一點地教他該怎麼操作。
“你看這兒，烏龜要過來了，你跳一下……還有還有，這裡，你頂一下就會有金幣的，花也可以……哎呀又錯了，這裡又從這邊才能上去，不然就撿不到金幣了……”
初兒嘴上不停地嫌棄着陳伯言，卻一直沒有從他身上離開，看着電視屏幕的眼睛裡面，還有着穆子欣從來沒有見過的興奮光芒。
就好像她這麼多年虧欠初兒的，都被陳伯言在這一刻補足了。
慕辰當然也對初兒很好，甚至有時候比穆子欣都還要着緊他，可他的好中，卻帶着不太明顯的討好的希求。
這種討好和希求陳伯言也有，因爲他們都想要得到穆子欣，想要一輩子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可不同的是，作爲初兒的親生父親，除了血緣的加成之外，陳伯言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底氣，對待初兒的態度便也更加自然。
孩子的心是最敏感也是最透徹的，只要你對他們好，他們總能感覺到，然後還以相應的感情。而陳伯言的底氣則讓他覺得，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天生就該在一起的，便也就不知不覺地更加親近了。
當然，他現在正在煩惱着該怎麼教會“笨拙”的陳伯言打遊戲，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穆子欣卻是清楚地看到，陳伯言看向初兒時，眼中顯而易見的寵溺和狡黠。
顯然，陳伯言比慕辰要有手段多了，知道要怎麼才能更親近初兒，也更接近初兒的世界。
這不，他雖然是裝出來的遊戲菜鳥，初兒卻是耿耿於懷，“你技術真的太差了，我教了這麼久才過了第一關，下次你來找我，我再教你好不好？”
小傢伙看來是當教練當出成就感來了，竟然還意猶未盡起來。
“好。”目的終於達到，陳伯言自是一口答應。
一旁的穆子欣卻是有些看不過去了——雖然知道他並沒有什麼壞心思，可他這麼欺負她的兒子，不是變相地顯得他們沒他聰明嗎？
“咳咳，初兒，媽咪什麼時候說過你可以邀請他一起打遊戲了？”
初兒這時才發現穆子欣已經出來了，連忙手腳並用地從陳伯言懷裡爬了起來，揚起頭不解地問：“媽咪不是說我每天可以玩半個小時遊戲嗎？”
“對啊，你可以玩，但是……”穆子欣擡手指向陳伯言，“他不可以。”
知道她這是看出自己的把戲了，陳伯言有些尷尬，輕咳一聲也站了起來。
可還不等她說些什麼，初兒已經抱住了穆子欣的大腿，可憐兮兮地跟她央求：“媽咪，你就讓他跟我一起玩嘛，你看他技術那麼菜，以後出去玩遊戲會被別人欺負的。”
穆子欣扶額，突然覺得她把兒子教得過於單純了。
可是在別人面前的時候，初兒明明就沒有這麼天真的啊。
陳伯言卻是笑得開心，還跟着附和道：“是啊，沒有初兒教我，我以後就沒法出去跟別人玩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