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匆匆下樓，院子裡已經聚滿了人，也不敢離得近，火光沖天，最頂上三層樓全部燒了起來，樓體有一道巨大的裂縫，從頂裂到了腳。
危樓。
這樣的樓房，就算是火滅了，就算下面幾層沒事，誰還敢去住？
有的業主拍着大腿嚎了起來，租戶則是面色難看，擔憂地說着，“這樣子的，押金還能不能退了？”
“哎，又得重新找房子租了。”
離城南商業區夠近，租金又便宜的，還真的不好找。
齊小酥抱着小姑娘望着樓頂，三層樓房全燒起來了，如果她沒有系統預警，功夫再好怕是也難逃出來。這樣猛的爆炸，這樣大的火。
她爸媽留下的這套房子，是保不住了。
有人大哭着衝了過來，被人及時拉住。
“媽！我媽還在樓上的！”
“老婆！”
上三層樓，住的人也不少，而且已經到了晚上，又剛下過大暴雨，很多人呆在家裡。看來，死的人不會少。
要不是之前那場大暴雨，想來這火還會更可怕。
齊小酥默然。
她這才發現，就算自己有功夫，在這樣的災禍面前力量也很弱。她不知道之前自己叫的那幾聲有沒有救到一個人，但是現在看來，就算是有人相信她的話，也很難在第一時間跑出來。
她自己不也一樣嗎？窮慣了，第一時間竟然還去收家裡值錢的東西。
已經有人報警報消防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上去救人，火這麼大，也沒有辦法救。再說，誰知道還會不會再爆炸？
只能遠遠站着，望着大火濃煙。
“小酥，這小姑娘是誰啊？”蘇運達看着哭累了還在一抽一抽的小姑娘，後怕地抹着汗。
“就是樓上住戶家的。”齊小酥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嘆了口氣。爆炸的是這小姑娘家隔壁，這樣的大火，她媽媽估計凶多吉少了。
消防很快到了，警察也到了。
現場叫聲哭聲一片混亂。
小姑娘哭得聲音都有些沙啞。
齊小酥抱着她主動去警察那兒做筆錄，這孩子總歸是要安置的。讓她難受的是上面那兩層樓的確沒有人逃出來，否則應該會有人說出爆炸之前她大喊的那幾句話。
“你不認識這孩子？”警察問道。
齊小酥搖了搖頭：“她住在我樓下，剛搬來沒多久，我偶爾回家時會遇到，知道她媽媽叫她小蕊蕊，就她和她媽媽兩個人住在這裡，其它的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怎麼把她抱下來的？她媽媽呢？”
“我跑的時候發現她一個人在走廊，就把她抱下來了。她媽媽......應該還在屋裡。”
警察望了一眼火勢，也嘆了一聲，“那估計是......”
是什麼他也不忍心再往下說。
“你留個電話，我看這小姑娘不肯鬆手，就認你了，要不然你先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們這邊看安排個女同事，再找你。我們大老爺們的，也哄不好孩子。”
聽他說得實在，齊小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這是個年約四十的警察了，長相普通，眉間有很深的川字紋，看來也是愁苦的人。
“哦，”這警察誤會了齊小酥打量他的意思，拿出自己證件，“我叫範津，放心，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我。”
“行，我知道了。”齊小酥抱着小姑娘走出了大院。蘇運達跟了上來。童燦他們幾人也已經跟上。他們住在隔壁棟，出事的時候已經儘可能快地跑過來了，不過正好齊小酥已經被救下來。
“童燦把車開過來。”齊小酥抱着小姑娘，正看到老金夫婦愁眉苦臉地坐在前面樹下。
她想了想，對蘇運達道：“小舅，去問一下他們有什麼難處。”好歹是幫過她的，那麼多鄰居都見死不救，只有老金夫婦，老金爲了她估計是耽擱了回屋搬值錢東西的時間了。
不過，他們家在五樓，應該並沒有波及纔對啊。
蘇運達應了一聲，過去了。
齊小酥先抱着小蕊蕊上了車，小蕊蕊看來是真的受到了驚嚇，雖然沒哭了，但時不時就抽泣了一聲。她趴在齊小酥肩膀上，手緊緊地揪着她的衣服不放。
不一會，蘇運達跑了過來，上車就嘆了口氣。
“那老金也是個苦命的。”他說道。
他們本來家境還可以的，兒子也爭氣，考上了D市大學，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學校的幾個學生給打了，那孩子氣不過就還手了，結果出了意外，對方有一個要躲避他拳手的時候失足摔下了臺階，磕了頭，說是有點腦震盪。對方家長鬧到了學校，學校說要開除他，老金夫婦求爺爺告奶奶的，最終才達成協議，老金花錢了事，但是對方獅子大口要五十萬。
“這老金以前的家境雖說可以，那也算是普通人家的有得吃有得穿吧，存款最多有個二三十萬的，這錢還不夠呢，於是夫妻兩個就想把房子賣了，湊夠這錢去還人家。可現在你看出了這事，那樓，那麼大一條裂縫呢，這房子怎麼還賣得出去？所以他們這不就犯愁了嗎？”
蘇運達說着，看了看齊小酥，“說起來，小酥啊，我知道你對你爸媽留下的這房子有感情，雖然老舊，而且還要爬樓梯，可你也住進來了，沒想過要搬。可現在這房子怕是住不了了，你有什麼打算？”
她有什麼打算？
齊小酥的手無意識地輕輕拍着小蕊蕊的背。
長寧小區這裡的確是父母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她原本想一直住到去，住到不能住爲止。
但是現在看來就已經是不能住的時候了。
她還能做什麼？
“只能搬走了。”她苦笑說道。
蘇運達眼睛一亮：“要不，你也到我們那個小區買套房吧，到時咱們住得近，可以互相照顧。”
之前蘇運達就拿了當初在明光鎮後山撿到的毛料所賣的幾十萬塊錢在城南買了套房子，雖然說他手裡還有點錢可以裝修，但是這段時間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裝修，房子還空在那兒。
要去那裡買房嗎？就算去那裡買房，都是毛坯，裝修至少要三個月以上，再通風晾上兩三個月，得要半年時間了。
這半年她住哪裡去？酒店？
外公家現在還有大舅一家三口住去，她去的話也嫌太擠了。
齊小酥嘆道：“明天再說吧，晚上先住酒店去。”說着，她看向老金那邊，對蘇運達道：“小舅，你去，帶上他們先去酒店開三間房，就說我晚點回去有事跟他們談談，關於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