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藝真挽着劉仁娜和不少劇團演員走了出來,半小時前今天的演出就已經結束,現在大家也正式下班了。
“明陽歐巴,你還不回去嗎?”孫藝真看着坐在門口的金明陽好奇的問道。
金明陽站起來轉身笑道:“一會再走,今天也辛苦大家了,回去後早些休息,週末我請客大家一起聚餐吧。”
“萬歲。”
“老闆贊!”
“明陽歐巴……還有閒錢嗎?”
“咳咳,你們先走吧,我回去換衣服。”金明陽尷笑着向裡走去,心中暗罵那丫頭真不給面子。
“啊!”劉仁娜忽然低叫了一聲,臉色一紅右手稍稍用力肘在了孫藝真的腰部,那隻忽然放在自己臀上的小手瞬間收縮回去。
“仁娜,你好狠啊……”
劉仁娜惱怒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大家都在看她們打鬧,也只能憋着火道:“別對老闆太惡劣了,到時候把你趕出門,我可不會給你求情的。”
說完,劉仁娜又轉過身對同僚說道:“前輩們,我就先走了,現在應該還能趕上末班車。”
“前輩們再見,仁娜等等我。”
洪光浩等人看着飛奔離去的兩個丫頭都笑了起來。
“這兩丫頭感情可真好。”
“而且也很有義氣,聽說有好幾個公司都來挖過藝真那丫頭,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哎,義氣……希望能收穫一些回報吧,現在劇團的情況,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光浩走吧,還站着幹什麼?”
“哦,來了。”
洪光浩急忙跟上了那些前輩,但看着已經走了很遠的兩個女孩,洪光浩咬了咬牙暗道‘連女人都能做到,洪光浩你可別輸了。’
想起兩天親找上門的知名劇團負責人,處在糾結狀態的洪光浩終於是做出了決定。
至少22歲的洪光浩還是做出了有着男人義氣一面的選擇,不過比起孫藝真來說,洪光浩莫名有種自己輸了的錯覺。
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金海劇場,洪光浩又看了看身前那些前輩們的背影,就他所知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這些前輩裡就有好些人要離開了。
那時候劇場將面臨的情況也會更嚴峻了……
“明陽哥,可別輸了啊。”
……………
柳永哲作爲近代韓國最瘋狂的殺人魔,電視上有太多專家在對他進行着分析。
出身漢城一個貧困人家的柳永哲,從小就強烈渴望過上揮金如土的富裕生活。爲了實現這個目標,柳永哲從上高中時就開始偷竊並屢次入獄,循環往復的牢獄生活讓他無法融入正常社會,性格變得極端孤僻、冷漠。
2002年他第11次入獄後,柳永哲當按摩女的妻子終於忍無可忍提出離婚,柳永哲卻認爲妻子是嫌棄他一無所有才將他拋棄,自己所遭遇的不幸都是有錢人所賜,因此決定要向女性、富人們強烈報復。
2003年9月11日,恢復自由身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淒涼。全州監獄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沒有人來接他,漢城的家已把他拋棄。妻子在他的這次刑期中提出了離婚,兒子也不希望有一個把坐牢當作家常便飯的父親。
33歲的柳永哲飽嘗了人生種種不幸。家中的男性都難逃癲癇病的折磨,病魔奪走了他的父親,也在1994年送他哥哥入土。
哥哥死時年僅32歲,柳永哲比哥哥多活了一年,但這種“幸運”究竟能持續多久?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種將死的絕望。
柳永哲在哥哥死後就深陷於這種煎熬而不能自拔,他曾在90年代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貧窮,柳永哲覺得這是自己生活失敗的最根本原因。家境的貧寒,使家人不能得到最好的治療,也使自己得不到良好的教育。
柳永哲犯下的連環殺人案,被害者可歸納爲三種身份:按摩女、富人和老人。
可以直白的說,現在的韓國社會各種專家教授,已經把柳永哲的心理狀況分析得一清二楚。
用瘋子和精神病人來形容他沒有任何的問題,但貧窮卻成爲了那背後最大的原因。
實際上在韓國死刑即便被宣判,也基本上不會被執行,哪怕當初殺了九人、重傷十人的釜山殺人魔鄭鬥英,也一直是作爲死刑犯羈押中。
唯有柳永哲在2004年12月13日被執行了槍決。
對於柳永哲來說,記憶也只多出了那麼一點,大概就是5個月的樣子。5個月的羈押生活加上過去的11次入獄,讓柳永哲見識了許多、許多有趣的人。
在光明的世界,人們努力尋找着黑暗中的真相。但在黑暗的世界,真相有時卻是唾手可得。
不知爲何重活的柳永哲,在經過長時間混沌的生活後,思維終於開始拔高。
乾淨的小屋中,柳永哲看着電視上專家們對‘審判騎士’這個人或者組織的分析,柳永哲的嘴角笑容開始延伸,眼神變得瘋狂。
“活着……就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
“看看這個世界是多麼的骯張,正義的騎士想爲世界帶來光明,真是……天真呢。”
“這個腐朽的世界……最應該消失的是差距,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抹除所有的差距,讓人們迴歸同一等級纔是正途。”
“可惜,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騎士的行動只是徒勞無功。”
“因爲人類纔是醜惡的根本。”
“謝謝你們給我的啓示……騎士。”
“世界再次爲我打開的大門。”
“柳永哲正在死去,真是美妙的感覺。”
…………
十月十四日,星期四凌晨兩點。
漢南洞居民區,這裡房屋都是老舊的平房,住在這個區域的家庭也都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說是貧民區。
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頂着漸漸變大的雨點向前行走在,後方一個穿着白色羽衣的男人低聲道:“你是說你本來死在了2004年12月13日,但是死後又活了?死前你在監獄中見過我?你覺得我是白癡嗎?”
“我也覺得自己腦袋壞掉了,或許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不管什麼原因,我的確還活着。哪怕不知道原因,我也還活着。既然活着就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不是嗎?”
白雨衣好奇的問道:“所以我會在下個月會因爲鬥毆被刑事拘留,並且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是的。”
“呵,先不說你那神話般的經歷,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現在知道了,只要我忍不住不和人動手,那這一切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嗎?”
黑雨衣怪笑道:“不,一切都會發生的,你好像忘記了關於你那醜陋的根本。”
“什麼意思?”
“是……貧窮啊。”
天空電光閃動,但雷音卻還未響起,可在白雨衣心中一種無法言語的負面情緒正在滋生。
“是什麼讓你殺死了一名九歲男童?”
“是貧窮而扭曲的思想。”
“是什麼讓你殺死了九歲男童後,依然執着於要求贖金。”
“是貧窮帶來的苦難生活。”
“是什麼讓你在十數年後再次入獄?”
“是揮霍一光贖金後再次襲來的貧窮。”
“憎恨嗎?憎恨那些有錢人、憎恨所有的權力階級、憎恨這個世界的一切?”
“你看沒錢的你,都快五十歲了,但依然是獨身一人。”
“都活到這個年紀了,難道你還在期待着什麼嗎?”
“選擇吧。”
“像條狗一樣活着……還是對世界展開復仇?”
白雨衣低垂的腦袋漸漸擡起,那是一張毫無特色的中年男人臉皮,有些消瘦能看到高聳的顴骨,臉上皺紋很多看起來至少也有五十多歲。此刻那通紅的雙眸正死死盯着眼前男人的背影。
“所以……你是要對世界展開復仇嗎?”
“當然,是金錢、是社會、是他們將我逼成了瘋子。而回報世界的,將是一個在黑夜中瘋狂起舞的醜陋靈魂。”
“哇嗚,想想都讓人覺得興奮,我正活着、我正真實的活着。”
“死亡讓我明白了生存的價值,來吧加入我。讓我們一起和世界共舞,我會找到更多的夥伴。讓我們這些被世界拋棄的人聚集在一起,展現出我們真正存在的價值吧。”
白雨衣在心中瘋狂臭罵着眼前的男人,這是一個瘋子、一個真正的神經病。
就在十分鐘前,他可是親眼看到這個男人,將自己的前妻和兒子綁在了液化氣罐上。雖然全韓國都知道這個人的瘋狂和變態,但白雨衣卻沒想到對方能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你已經不是人了。”
“當人有什麼意思呢,柳永哲已經死了,不管是精神和肉體都真真正正的死去。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小丑,人們眼中瘋狂的小丑,有着醜陋的靈魂,被人們憎恨、理應死去的小丑。”
“忠實於小丑的使命,而我將成爲讓所有觀衆哭泣的小丑。”
黑雨衣彷彿忽然陷入了瘋狂,右手從褲子口袋裡抽出了什麼,然後重重的按了下去。
“轟隆!!!!”
後方百米處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
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在白雨衣內心升起,那已經枯萎的心臟瘋狂的跳動着。擡起手看着自己那乾枯皺巴巴的手掌,還差一年才五十歲的自己已經如此蒼老了嗎?
回過頭看着遠方的火光和煙氣,白雨衣眼中有着火紅的光芒閃耀着,臉上漸漸出現扭曲的微笑。心臟前所未有的瘋狂跳動着、很有力的跳動。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說得沒錯,像我這種陰溝裡的臭蟲,在人生的末段,再不瘋狂一把,這一輩子就真的過去了。”
“我答應了,那現在我們要去哪?繼續找你的‘仇人們’嗎?”
“不,我們還太弱了,夥伴、需要更多的夥伴。嘿嘿,我們的對手可不僅僅是世界啊。”
“哦?還有誰嗎?”
“騎士……那些愚蠢想要改變世界的騎士,他會尋找我們的、無論用什麼方法。”
“真是期待和他們的見面。”
“哇嗚!”
黑雨衣擡起頭露出了一張慘白的臉頰,臉上塗滿了厚厚的粉底,鮮紅的嘴脣。從漫畫上學習來的化妝模樣,在雨中漸漸的融化,也讓那張慘白的臉因爲雨水變得更爲怪異,彷彿臉上生出了許多的白色斑點,顯得噁心而又令人恐懼。
白雨衣看着黑雨衣在雨中‘翩翩起舞’,正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一樣,他將在黑夜中翩翩起舞,讓人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