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這個問題葉寧亦無法回答。
因爲他沒去過密地，並不瞭解密地的情況，而且二十年前還沒有葉寧，所以現在只能通過現有的資料和信息，去剖析瞭解當年的一切。
但是現在關於二十年前的一切，所有的信息都太碎片化了，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搜集，還要去一一的驗證，甚至還不一定有結果。
二十年時間，不算長也不算對，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人生和青春剛剛開始，但也能抹去很多的殘留的歷史痕跡。
當第一眼看到付蠻提供的兩張照片後，葉寧都驚了！
可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斟酌，似乎符合毒蛇身份的人，也就只有“煙兒”，但是她終究只是一個贗品。
只不過選在了合適的時間。
合適的地點。
然後合適的出現。
葉寧認爲曾經江陵那場車禍，現在想來有些細思極恐！
或許那老兵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孫女早已經被取而代之，淪爲了“毒蛇”的養料，含冤而死。
儘管現在“毒蛇”的身份被破譯，但其中還有諸多問題，需要葉寧去抽絲剝繭，或者回到紫苑別墅，當面質問她。
例如華夏功勳後代的老兵，爲何把她當成親孫女？
那場車禍真的是提前安排好的？
她爲何會選擇，以一個老兵孫女的身份，再次出現在世人眼中？
有什麼圖謀？
二十年前密地深處，那十二個人幾乎死了一半，只有項雲生得到了神女賜福，服用了詭異物質，得意延續自己的生命。
而“毒蛇”又是怎麼做到返老還童的？
她選擇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自己身邊，甚至不惜融入自己的家庭，究竟是爲了長生藥引，還是另有圖謀呢？
都利用密地返老還童了，達到了一次延續生命的目地，難道還不滿足？
亦或者——她的身體出現在了弊端？
此刻葉寧恨不得立刻回到紫苑別墅，當面去質問“她”，弄清楚一切所有的問題，但是他猶豫了，怕打草驚蛇。
畢竟這麼長的時間，“她”的諸多表現行爲，根本和“毒蛇”完全不搭邊，所以如果突然去質問，可能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你想——怎麼辦呢？”
林淺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煙兒是個孩子。”
“你忍心……”
葉寧給她拿了幾張紙巾，說道；“真正的煙兒已經葬身火海，之前是我先入爲主了，把她當成了那個小丫頭。”
“對她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妄想着她就是那個小丫頭，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象而已。”
“不過也好，只有撕碎幻象，才能看破虛妄！”
林淺雪嘆口氣，答道；“從她種種的跡象來看，完全看不出任何可疑行爲，是我們之前太粗心大意了麼？”
“或許吧——”
葉寧有些惆悵，眼中有殺氣閃過。
畢竟死了那麼多人。
也該有個交代！
不然葉寧如何對得起那些因此無辜死去的人？
此刻葉寧的心都在滴血！
讓他親手殺死被自己視爲己出的女兒，對葉寧來說的確殘忍冷血！
可不殺掉她的話，這個潛在威脅就會一直存在！
威脅淺雪和孩子的安全！
同時他對於“毒蛇”的返老還童也很震驚！
看來密地深處果然神秘詭異！
一個成年人進去，出來後就成了三四歲的孩童，而且肌膚水嫩，如羊脂玉般溫潤，可愛的跟瓷娃娃一樣，這種情況就連自己的幾個孩子都比不上。
……
天色擦黑，等林淺雪下班後，葉寧和她驅車回紫苑別墅。
回到家後韓影已經把煙兒從幼兒園接了回來。
“寧哥。”
屠夫打招呼。
“有異常麼？”
葉寧問他。
“暫時沒有，韓影把她接回來後，一直在臥室裡面寫作業，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寧哥是不是懷疑錯了？”
屠夫問道。
“不會。”
葉寧在沙發上坐下。
林淺雪把包包放下，說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去臥室試探一下，如果實在問不出來你在繼續……”
“嗯。”
“去吧。”
葉寧點頭。
他知道林淺雪對“她”還心存僥倖，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還充滿幻想，想要去改變這個結果。
所以葉寧沒反對。
因爲他的心中也仍抱着一絲希冀。
林淺雪輕輕螓首，然後上了二樓的臥室，此刻煙兒的門是開着的，留着條門縫，她透過門縫看到，小小的桌子上趴着一道幼小柔弱的身影。
可能是最近學習太累的原因睡着了。
隨後林淺雪小心的推門而入。
她怕吵醒打破這一瞬間的美好的氛圍。
接着林淺雪坐在牀沿，拿起一條被褥，披在了“煙兒”的後背，於此同時她蹙眉漸漸的皺起，看到了桌子上的幾幅漫畫，鼻子有些發酸。
那是用黑色鉛筆素描畫的，雖然看上去很抽象，甚至有些難看，但卻代表着煙兒內心憧憬的一切美好。
第一幅畫上是葉寧和林淺雪還有她。
而煙兒則拉着兩人的大手，蹦蹦跳跳，畫面溫馨，稚嫩的臉蛋上露出天真的笑容，眼睛烏黑明亮。
接着第二幅畫上是李雪梅夫婦，當中更有李雪梅抱着她的身影，甚至親自喂她吃飯親呢的畫面。
最後一幅則是全家福。
其中的幾個孩子，則正是葉寧和林淺雪的女兒和兒子。
而漫畫中的煙兒已經長大了，成爲了一個大姐姐，拉着小顧淺在散步，懷裡還抱着一個帥氣的小男孩。
其中有一個小男孩跌倒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看到這幾幅漫畫，林淺雪大爲觸動！
眼淚繃不住了！
她似乎看懂了漫畫的意思，那應該是煙兒嚮往的生活，憧憬的全家團圓，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於此同時葉寧走了進來，亦看到了那三幅漫畫。
不過他很冷靜也很理智的樣子。
可心裡也是很難受！
如同被針扎似的！
這時煙兒醒了，迷迷糊糊的樣子，稚嫩的小臉上有些茫然。
“哥哥！”
“姐姐！”
旋即她露出純真的笑容，小身板離開椅子，撲倒了葉寧的懷裡，然後又撲倒了林淺雪的懷中。
“怎麼睡着了呢？”
林淺雪溫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啪。
葉寧突然攥住林淺雪的手腕，然後眼神冷淡的看向煙兒，冷漠的態度，嚇得煙兒一時手足無措，膽怯的微微低着頭，小手揉搓着衣角
“哥哥怎麼了呀？”
“你的眼神讓煙兒害怕！”
“是我做錯了什麼……”
“葉寧！”
林淺雪輕斥，認爲他太強硬了。
接着葉寧把那兩張照片放在了煙兒的面前。
“認識嗎？”
“這兩張照片的人是不是你！”
“哥哥和姐姐要聽實話！”
面對葉寧的突然冷淡，煙兒委屈的淚水滑落，擡起小腳丫向前走了一步，當她看到那兩張照片後，稚嫩的小臉蒼白如紙。
“這就是我自己呀！”
“可是哥哥——這個姐姐怎麼也跟我長的像呀？”
頓時葉寧起身冷冷的盯着她。
恐怖的殺氣鎖定煙兒幼小柔弱的身軀。
“你還在裝？”
“毒蛇不就是你麼？”
“潛伏在我和淺雪身邊這麼久，你隱藏的夠深啊！”
眼看葉寧就要動手，林淺雪眼含淚水，露出於心不忍的樣子，立刻伸手拽住他手臂，衝他微微的搖頭。
“哥哥——我不是什麼毒蛇呀！”
“煙兒不是！”
“煙兒不是壞人！”
倔強的她仰着頭，使勁的搖頭，憋着小嘴巴，爲自己辯解，大眼睛泛紅，有晶瑩的淚珠滑落，面對殺氣激盪的葉寧，幼小柔弱的煙兒膽怯，一副害怕無助的樣子，恐懼的一步一步往後退。
“繼續裝！”
葉寧冰冷的盯着她。
“嗚嗚！”
“哥哥——我不是！”
“真的不是！”
煙兒抽泣，眼睛紅腫，貝齒咬着嘴脣，爲自己努力辯解，淚水吧嗒吧嗒的滑落，縮在角落裡瑟瑟的發抖。
而林淺雪只能強忍着淚水，選擇扭過頭去不看這一幕！
“哥哥我疼！”
煙兒蹲在角落，微微的仰着頭，看着昔日那個，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哥哥，眼神和臉上都充滿了委屈。
但是葉寧無動於衷！
“我疼——哥哥。”
煙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然後倒了下去。
“煙兒？！”
林淺雪淚水如雨的起身衝了上去，心疼的不得了，然後扒開她外套，看到卡通版的粉色睡衣一片血紅。
甚至有幾根紅毛如破土的嫩芽再往外滋長！
“嗯？！”
葉寧皺眉，亦快步上前。
“先送她去醫院！”
林淺雪和葉寧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到了醫院後，煙兒直接被送進了搶救室，葉寧親自在外面守着，林淺雪坐在長椅上面漸漸睡了過去。
許久後搶救室的指示燈熄滅了！
有戴着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孩子怎麼樣？”
葉寧快步上前。
頓時那醫生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小丫頭的病情很古怪，在世界上都極其罕見，而且她的腦部裡面，一部分神經組織有缺陷，智商似乎受挫，最重要的是這個小丫頭，永遠都不會長大……”
“什麼意思？！”
葉寧吃驚。
那醫生摘下口罩，拉着葉寧走到角落。
“再給小丫頭做檢查的時候，發現她的記憶組織，全都是一片空白，彷彿一張白紙一樣乾淨污垢。”
“經過我們的分析，這個小丫頭有着兩種獨立人格，一種是孩童般的人格，另一種則是成年的人格，再醫學界上這種情況被認爲，是嚴重的性格分裂症，只不過這個小丫頭要嚴重的多。”
“有時候她的兩種人格，可能會產生激烈的衝突，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這孩子太命苦了！”
“準備後事吧！”
葉寧抓住醫生的手臂，說道；“你不是說她只是人格分裂麼？讓我準備後事是什麼意思？！”
醫生一臉落寞的樣子。
“雖然她是兩種的獨立人格，但是那孩童般的人格，太過弱小不堪，又遭到了打擊，已經快要被摧毀了，根本無法抵擋那成年人的人格，一旦兩敗俱傷，那就跟死人完全沒什麼區別了。”
“並且她還患有嚴重的失憶症。”
“孩童般的人格越來越弱小，記憶就會越模糊，直至徹底被粉碎，像這種病人全世界都沒見過。”
醫生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葉寧。
失憶症！
兩種獨立人格？
也就是說二十年前，毒蛇暗中跟隨那批人進入了密地，成功的讓自己返老還童，讓自己青春永駐。
但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利用密地深處，經過返老還童出來新的生命體，卻有着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思想。
這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
而且這具新的生命體永遠不會長大，只能停留在現如今這個階段！
智商依舊如此！
這種神秘詭異的長生讓人細思極恐！
二十年前她以爲達到了目的，不再恐懼面對死亡，不再面對衰老，面對那些讓自己害怕的醫療器械，可到頭來終究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可笑！
太可笑了！
最後葉寧也只能用這樣的話來形容這一切了。
也是在形容他自己多愚蠢！
當煙兒被護士推出來時，她的眼睛緊緊閉着，稚嫩的小臉蒼白，手背上扎着針，接着安排到了高級病房。
“什麼？”
“兩種獨立人格！”
林淺雪聽完葉寧的解釋，極爲的震撼。
“也就是說煙兒不是毒蛇？”
葉寧答道；“確切的說應該是煙兒身體內，那另外一種成年的人格乾的事情，她本該死於二十年前。”
“沒曾想利用密地蛻變出來新的生命體，有着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思想，所以不甘心的毒蛇選擇潛伏在煙兒體內。”
林淺雪動容。
“嘶！”
“太可怕了！”
“核輻射誕生的密地，竟然如此的詭異！”
“那現在怎麼辦？”
頓了頓葉寧有些愧疚感，心疼的說道；“等煙兒醒了再說吧，現在她一直昏迷，咱們也問不出什麼。”
當林淺雪和葉寧回到病房，這才發現煙兒已經不見了，窗戶被強行打開了，而窗臺上留下了小小的鞋印。
【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