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烈焰在顧青山身上繚繞不休。
他站在烈焰之中,望向一片虛無的荒野,就像在注視什麼。
看上去,他顯的有幾分迷茫。
“怎麼了?”幕問道。
顧青山嘴脣動了動,終於說道:“法則巨獸的形態都是什麼樣的?”
幕答道:“各種各樣,人形、野獸、花草、星辰、元素等等等等,不過你身上的異象是黑火,它通常可以代表三種法則。”
“哪三種?”顧青山問。
幕饒有興致的道:“黑暗、毀滅、死亡——現在我身受重傷,無法幫你去法則世界看是那一位正在降臨,但你記住,對方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尊稱其爲法則之主——畢竟這些巨獸本身就是世界源力覺醒之後,誕生的法則生命。”
顧青山閉上眼,道:“法則之主?我記住了。”
幕繼續道:“我見過這三位法則之主的其中兩位——黑暗法則之主是一位能變成獅子的男人;毀滅法則之主是元素生命,等會兒你去了法則之界,看到一座燃燒的黑火山,那就是它了。”
顧青山繼續問道:“死亡法則呢?”
幕頓了頓,說道:“衆生不可直視死亡,除非法則之主親自現身,否則你不能去尋找它——這是活人要遵守的規矩。”
“不過我聽其他法則巨獸說過,死亡法則具現爲一名披着斗篷的人形生命。”
顧青山略一沉默,說:“我去了。”
他忽然從衆人眼前消失。
那個男孩羨慕的道:“唉,我什麼時候才能去法則世界,與法則之主簽訂契約啊。”
幕笑了笑,說:“阿特利,現在法則已經恢復了,你何不立刻就開始鍛鍊自己溝通法則世界的能力?”
阿特利點頭道:“你說的對,我必須抓緊時間變強,如果下次蕾妮朵爾再去迎敵,我就不會躲在後面了。”
幕怔了怔,問道:“你說蕾妮朵爾怎麼了?”
阿特利道:“你昏過去的時候,有人來襲擊我們,蕾妮朵爾引走了他們。”
“什麼!”幕驚聲起來。
忽然,另一名女孩說道:“剛纔我就注意到了,我們所處的這一塊地方,被某種力量保護住了,十分隱蔽。”
“如果蕾妮朵爾返回來,很難找到我們。”治癒幕的女孩道。
男孩道:“現在我們已經恢復了力量,不如破開這層保護,好讓蕾妮朵爾知道該怎麼找到我們。”
“快破開它!”幕吃力的道。
顧青山佈置的隱匿法陣,本就只用做隱匿,從內部十分好破開,三名少年一起使勁,很快就讓法陣化作一層靈光,消散在虛空之中。
同一時刻。
數十里外的荒野中。
蕾妮朵爾猛的回過頭。
“找到你們了……”
她發動縮地成寸,瞬間從原地消失。
……
法則世界。
這是構成世界表象的力量源泉之地,看似一片虛無,卻又充斥着數不清的源力。
這些源力按照各自的屬性與規則,無聲無息的運轉着,爲世界提供存在的動力。
顧青山站在虛空中等了沒多久,對面悄然出現了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形存在。
顧青山心下了然,行禮道:“尊敬的死亡法則之主,我來到這裡,請求與你簽訂契約。”
那個人形存在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卻擡起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指。
燃燒的火焰憑空形成了一行文字:
“死亡不能開口,否則萬物都會凋零。”
顧青山點頭表示理解。
那行文字又變回火焰,火焰再次化作一行行的文字:
“羅德,死在你手上的衆生不計其數,你是整個世界上與死亡親和度最高的人。”
“現在,你是否願意與我簽訂契約?”
顧青山問:“契約內容是什麼?”
一行新的文字出現:
“你供養我,我賦予你死亡的力量。”
——這倒是一個好買賣。
幕獲得光輝法則的眷顧後,直接就能和自己打個平手。
如果自己能獲得死亡法則的眷顧,實力的提升也會相當可觀。
顧青山暗暗思忖,說道:“尊敬的法則之主,我並不知道該如何供養您。”
黑暗烈焰熊熊燃燒,化作一行文字:
“你帶來的死亡,就是對我的供養。”
顧青山躊躇道:“我一般不殺人。”
披着黑暗斗篷的人形存在默默注視着他。
那行文字變化,形成五個字:
“你是認真的?”
顧青山頓了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曾經的戰鬥。
有時候……
人生真的身不由己。
顧青山解釋道:“我非常樂意與您簽訂這樣的契約,但我確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希望您理解這一點。”
死亡法則之主依然沒有說話。
一片黑色火焰飄飄蕩蕩,飛到了顧青山面前。
火焰化作一份展開的契約書,上面簡單的寫着兩行字:
“你供養我,我賜予你力量。”
“——死亡法則之主。”
這是顧青山看過的契約之中,最簡單的一份契約。
不過既然簽訂契約的是死亡法則的掌管者,想來也不會有人敢違背。
除非他不想活了。
顧青山讚道:“真是很敞亮的契約,我簽了。”
他把手按在那份黑火契約上。
呼——
契約化作一團火,沒入顧青山的身軀。
四周一切消失。
顧青山忽然感覺自己又踩在實地上。
他回來了。
一道吃驚的聲音響起:
“羅德,你真的與法則之主簽訂了契約?”
顧青山心中一沉,面色不變的望過去。
只見蕾妮朵爾蹲在幕的身邊,不住的打量着自己。
顧青山頷首道:“是的,你之前去追那些人,後來怎麼樣了?”
蕾妮朵爾展露出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旁邊那名少女正在爲她治癒。
蕾妮朵爾道:“那些人聽命於一個叫做‘紅鬼’的劍客,想要把我們世界之谷的人全殺光。”
“‘紅鬼’?他爲什麼要殺光我們?”顧青山露出困惑之色。
“因爲他忌憚世界之谷的力量,正好趁着這次法則之災,想要徹底除掉我們。”蕾妮朵爾道。
“那你——”
“我打不過他,勉強逃了回來,恐怕這裡也不安全,我們得立刻逃。”蕾妮朵爾的語氣中,透着幾分惶恐。
“哼,我們現在已經恢復了力量,那個‘紅鬼’敢來的話,我們就殺了他!”男孩憤怒的道。
幕卻顯得很冷靜,說:“蕾妮朵爾剛纔跟我說了,那個‘紅鬼’是天下第七的劍客,我們幾個恐怕打不過這樣的高手——特別是我的傷勢還未痊癒,會成爲你們的累贅。”
蕾妮朵爾眼中留下淚水,低頭道:“幕,你別擔心,我們現在就帶你走,絕不會讓世界之谷的傳承,因爲那個劍客就因此斷絕。”
“我蕾妮朵爾發誓,一定要讓你活下去!”
幕怔怔的看着她,不由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握緊。
“放心,蕾妮朵爾,我記住了這個叫做‘紅鬼’的劍客,等我恢復過來,我們一定去找他報仇!”幕說道。
蕾妮朵爾抹抹眼淚,勉強一笑,說:“他太強了,我們打不過的。”
“蕾妮朵爾,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讓他償命。”幕堅定的道。
“恩,我相信你,”蕾妮朵爾把幕輕輕抱起來,背在背上,說:“我們誰都不能死,因爲我們就是世界之谷最後的人了。”
“我們走!”
這話說的充滿了無奈與屈苦。
就連旁邊的三名少年,也露出悲憤之色。
顧青山看看衆人,又看看蕾妮朵爾。
忽然,山女在他識海之中,以奇怪的語氣道:“這女人有點能耐,我感覺……”
洛冰璃沉思着接話道:“這個女人剛纔的表現……總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地劍沉重的說:“完了,這女人掌握了顧青山的演技。”
“哦——”兩女恍然大悟。
潮音緊張的“嗡”了一聲,表示這件事會很棘手。
顧青山聽着劍靈們的交談,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心中產生了一絲疲憊之意。
少傾。
蕾妮朵爾揹着幕,在荒野中飛掠,一路朝着北方前進。
少年們跟在她身後。
北方……
顧青山心中一默。
——極北之地苦寒無人,傳說是“天下第一劍客”魔羅天王呆的地方。
這是自己跟蕾妮朵爾的說辭。
蕾妮朵爾信了。
她既沒放棄幕,又沒有放棄去北方一探究竟。
——現在她已經懂得了一舉兩得之法。
等她學會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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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說,等她漸漸掌握戰略性的言語藝術,那豈不是會更難對付?
難道在亙古時代,這個恐怖的女人是通過學習我的技能,才變得那麼可怕的?
顧青山默默想着,一時只覺得頭大如鬥。
不行,一定要早點解決這個問題……
顧青山一邊跟隨衆人飛奔,一邊思索着應對之策。
在他背後,一團黑色的烈焰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