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前進一步，老人便後退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縮短。
“慢……”老人道。
顧青山站住，看着他。
“饒我一命。”老人道。
“咦？你不是要吃我嗎？”顧青山訝然道。
“這件事是我錯了，我實在不該妄自攻擊祭舞的傳人，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老人道。
顧青山想了想，說：“也不是不行——把世界體系核心的具現之物交給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老人臉色一變，不甘道：“如果把那件東西給你，就等於把整個世界體系給了你。”
“你還是可以在這個世界居住，而且你的性命也保住了，這很划算。”顧青山道。
老人臉上浮現出掙扎之色。
顧青山看着他，失笑道：“俗話說願賭服輸，明明是你發起的靈界戰爭，現在卻什麼都不願意給，哪有這樣的。”
老人眼神一冷，低聲道：“你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投入了多少心血！”
他手指微動。
顧青山腳下的土壤轟然散開，數不清的發光體冒了出來。
靈魂！
這些全都是死去衆生的靈魂，他們重重疊疊，奮力抓住顧青山的手腳。
“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承受無盡的痛苦！”
那些靈魂齊聲發出嘶吼。
老人高聲笑道：“天真的傢伙！在戰爭之中還想饒過敵人的性命，真不知道那位大人如何會選中你做傳人——”
他望向顧青山。
顧青山依然被數不盡的靈魂體抓着，但臉上一點緊張神情都沒有，甚至還嘆了口氣。
“混蛋——現在攻守易位，該你去死了！”
老人暴喝一聲，雙手合在一起，飛速念頌着一道咒語。
撲！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打斷了他的施法。
老人嘴脣動了動，緩緩低頭望向自己胸口。
只見一柄長劍穿透了自己的身軀，冒出長長一截，血水順着劍身不斷往下滴落。
在他背後，一隻纖細優雅的橘貓漂浮在半空。
橘貓化作一名冷豔女子，依然握着劍。
“竟然有人覺得我家公子天真……”
女子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從剛纔顧青山跟老者說話的時候起，她就化作橘貓，發動“夜魅鬼影”悄然躲在老者身後。
老人臉色數變，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道：
“饒命，饒命——”
然而山女毫不心軟。
劍芒一閃。
老人直接被削去四肢，只剩身軀飛滾出去，落在顧青山腳下。
顧青山身後那些靈魂們見狀，頓時轟然而散，全部躲回地底，再也不敢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人發出淒厲的慘嚎聲。
但是他很快閉上嘴。
一柄寒氣森森的劍橫在他脖頸處。
顧青山蹲下去，嘆口氣道：“你看看，這是何必，剛纔答應我多好。”
老人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還敢這樣看公子——公子，幹嘛跟他囉嗦，一劍殺了不就完了。”山女殺氣凜然的說。
顧青山沒回應，神情有幾分複雜。
眼前這位老人。
是掌控界力的靈。
然而他卻主動放棄了所有靈技。
只爲跟自己公平的打一場！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如果以後的敵人都這麼天真就好了。
顧青山有些珍惜這一刻。
虛空中，浮現出一行行螢火小字：
“靈界戰爭結束。”
“你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整個世界體系將屬於你，而你的敵對之靈也將任由你處置。”
一塊暗紅色的懷錶從老者身上飛出來，落在顧青山眼前。
——歸屬世界核心的具現之物！
兩行螢火小字繼續浮現在虛空中：
“你發現了一件世界核心聖物。”
“你已經可以使用鑰匙模具，將其融煉爲通行之物的新部件。”
顧青山立刻取出通行之物的熔鑄模具。
這個模具一出現，那塊暗紅色的懷錶頓時開始劇烈抖動。
只見暗紅色的懷錶飛起來，落在鑰匙模具上，漸漸融化成液體，緩緩注入模具的凹槽之中。
暗紅色液體在凹槽中流動，與那一小截匙身融合在一起。
——它凝固了。
鑰匙上顯現出三種顏色，分別是匙柄處的古銅色、匙柄前段的黑色以及剛剛熔鑄成功的暗紅色匙身。
它們分別對應三枚錢幣、灰暗舊城的邪之聖物以及鐘塔世界的暗紅懷錶。
興許是因爲鐘塔世界更加完整，這一次，鑰匙的長度已經達到模具的五分之二，遠比第一次鑄就的更長。
顧青山滿意的收起鑰匙模具。
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估計自己很快就可以把“通行之匙”弄出來了。
——這可是逃生之路的關鍵！
“你最後還有什麼遺言？”他問老人。
這話一說出來，老人頓知再也無法倖免。
他臉色陰晴不定，突然爆發出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只是臨時的靈——你這個凡人，原本可以掌控整個世界的力量，但現在你卻抹去了世界具現之物，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臭小子，這整個鐘塔世界的地下都是怨毒之靈，他們生前全都報名參加了塵封世界的資格戰——無數年來，每一次死掉的人都在我手上！”
顧青山雙眼一眯。
——原來讓資格爭奪者們自相殘殺的惡靈，就是眼前這個老人。
老人的面孔因扭曲而顯得猙獰，繼續吼叫道：“你沒有世界具現之物，又只是個凡人，如何能對付這億萬惡靈？”
“我已經徹底釋放了它們。”
“你的靈化狀態一結束，億萬惡靈馬上就會來殺了你這個凡人，這是我對你最終的詛咒。”
“——準備萬靈噬身而死吧！”
一層灰暗的光出現在顧青山身上。
詛咒！
戰神界面立刻給出了提示：
“你受到了詛咒：惡靈噬身。”
“這是一位靈最後的全部力量，它全心全意的施展了本次詛咒。”
“你必須戰勝所有亡者的靈魂體，否則將一直被惡靈纏身。”
顧青山遺憾的嘆了口氣，將長劍輕輕壓下去。
——惡毒的聲音戛然而止。
戰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行螢火小字：
“獲得界力：150。”
顧青山起身，活動了下脖子，準備迎接億萬怨毒之靈。
忽然有一道緊張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剛纔那個老人說什麼？”
這是蘿拉的聲音！
顧青山扭頭一看，只見蘿拉和一名身穿超短裙的可愛少女從天而降。
那位少女有着一頭彩色長髮。
——當初給兩人邀請函的，正是她。
記得歌舞團的奶牛稱呼她爲“彩葬小姐姐”。
“咦？你怎麼進來了？”
顧青山吃驚的看着兩人。
蘿拉解釋道：“我還是不放心，就去求儷，讓她替我去了一次幻想鄉，替我詢問誰能帶我來找你，結果彩葬姐姐說她可以，我就跟她簽訂了荊棘之約。”
她旁邊那位可愛的少女笑了笑，說道：“我確實能隨意進出別人的相位之界，也很榮幸能成爲荊棘之血的契約之靈。”
顧青山這才瞭然，笑道：“多謝。”
——跟蘿拉簽訂荊棘之約，恐怕是所有靈都夢寐以求的事。
蘿拉懂得讓儷替她去打探消息，自己卻藏起來，也是成熟了不少。
正想着，蘿拉跑上來拽着他袖子，緊張道：“剛纔那老頭好像在詛咒你，到底怎麼回事？”
顧青山笑道：“沒什麼，他只是一個天真可愛的老傢伙而已，我們比試烹飪——”
蘿拉和彩葬正聽着，忽見數不清的靈體從四面八方出現。
整個大地傳來密密麻麻的淒厲嚎叫。
那些埋葬在此的靈魂體們竄出地面，在天空中不斷飛舞。
短短几息，整個世界都被這些怨毒之靈包圍了。
“死死死死死死！”
“別想跑！”
“你的靈魂要留在這裡，陪我們一起永世受苦！”
“吃了你！吃了你！”
他們尖叫着，紛紛朝顧青山的方向撲過來。
彩葬看看那些怨毒之靈，又看看顧青山，問道：“——你管這叫烹飪？”
顧青山沒說話，只是盯着虛空。
戰神界面上浮現一行行螢火小字：
“靈界戰爭徹底結束。”
“你已經成爲鐘塔世界的主人。”
“你所有被禁錮的力量已經迴歸。”
顧青山一眼掃完，擡起手握了個拳。
“祭。”
他吐出一個字。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他身上轟然散開，席捲整個世界。
霎時間，無窮無盡的怨毒之靈全部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顧青山這才望向蘿拉和彩葬，把剛纔的話說完：
“對的，老頭兒跟我一起做了好幾道菜，最終還是我贏了。”
“他最後心服口服，祝福我說——”
“幸福馬上就要來敲門。”
顧青山抽出一根漆黑的尖角鬼王杖，豎在身邊，輕輕敲了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