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競技場上,無人站立的石磚統統翻過來,將許多物品擺放在地上。
那是許多兵器和護甲。
匕首、長劍、短劍、短刀、彎刀、直刀、長槍、長矛、鐵錘、戰斧、鐵棍、飛鏢、頭盔、戰甲、護心鏡、臂甲、戰靴……
整個競技擂臺上,這樣的東西到處都是。
有人率先開始撿東西,其他人見了,便也開始拾取東西。
撿東西的人越來越多。
有些人純粹是看別人撿,自己也跟着揀,有些人則是快速尋找着適合自己的物件。
一名職業者先是取了一張盾牌,然後伸手去拿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刀。
他本就是用刀的人,以他的眼光來看,那把長刀很不錯,是一把好兵器。
然而他剛伸出手去,那長刀卻被另一人握在了手中。
職業者望去,卻見是一名大腹便便的老者。
職業者飛起一腳,將那老者踹在地上,奪走了長刀。
他轉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來什麼。
“唯一的王者……”他喃喃着。
長刀被他抽出來,揮出一道寒光。
老者發出一聲慘叫,頓時斃命。
這一幕觸發了連鎖反應,所有人停下手中動作,默默的看着他。
被這麼多人注視着,職業者緊張的退了一步。
蒼老聲音突然響起,發出一聲讚歎。
“整場挑戰賽的第一分,由職業者陳齊獲得,讓我們看看他得到了什麼獎賞?”
這就獲得獎賞了?
所有人呆住,朝那名叫做陳齊的職業者望去。
陳齊面色冷峻的站在原地,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有些驚慌。
忽然,他的長刀上冒出一道烈焰。
烈焰附着在長刀上,久久不散。
蒼老聲音道:“恭喜他!因爲是第一個得分的挑戰者,他的兵器獲得了烈焰火靈的加持——他已經處於領先地位!”
陳奇揮了揮長刀,長刀上的烈焰四處飛濺。
一名離他太近的中年男子,被烈焰撲濺在身上,發出一聲慘嚎。
中年男子在地上滾了好久,烈焰才完全熄滅。
然而這時候,他已經被燒掉了一隻胳膊,整個人去了半條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哈哈哈,這把刀好強的威力!”陳齊面露瘋狂之色。
他大步走過去,對着中年男人一刀劈下。
慘嚎聲中,鮮血四濺。
“第二分!”蒼老聲音立刻響起,“陳齊得到了第二分!”
“讓我們看看他又得到了什麼獎勵!”
陳齊之前撿起的盾牌上,凸起幾根冒着寒氣的尖銳硬刺。
“太讓人吃驚了,能攻能防,無堅不摧的盾牌!”蒼老聲音以一種賣弄的語調叫道。
陳齊興奮的輕呼一聲,突然舉起盾牌,朝着旁邊一人狠狠撞去。
那人被穿在盾牌的尖刺上,吐着血,一會兒就沒有了生息。
蒼老聲音迫不及待的響起。
“陳齊!一名真正的勇士!他距離本次遊戲的王座越來越近了!”
“大家猜猜,這一次他得到了什麼裝備?”
然而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安心看下去了。
這一場挑戰賽,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而陳齊在不斷變的更強大。
零星的慘叫聲,從競技擂臺的各處響起。
不少職業者展開了快速的殺戮,就像是背後有人在拿着鞭子趕他們。
一名年輕女孩大聲嚎哭道:“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以爲只是遊戲!”
唰!
火光閃過,她被一刀劈開身子,倒在地上死去。
陳齊握着烈焰燃燒的長刀,跨過她的屍體,朝着下一個驚慌失措的中年人撲去。
人羣的慘叫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
整個競技擂臺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該死!”張英豪睜開眼睛。
“這是個什麼鬼玩意兒,殺人的藝術都被它弄成了一場隨意屠宰!”他大聲罵道。
“好像挺適合我……”葉飛離喃喃道。
“這個東西,如果它的最終獎勵真的是永生,那麼它勢必讓人瘋狂。”廖行罕見的嚴肅說道。
“沒錯,總有人會鋌而走險,總有人覺得自己比別人特殊,他們想通過這種捷徑,讓自己長生不死。”顧青山道。
“強大的人,總想更強大,更不要說是永生這樣的終極誘惑。”
他嘆口氣,有些灰心喪氣的搖頭道:“這是無法抵抗的,你不可能消滅人們對永生的渴望。”
“這個競技場也是找不到蹤跡的存在,除非報名參加遊戲,否則連見都見不到它——沒有任何辦法能對付它。”
顧青山心情愈發低落。
永生者遊戲,專門吃人的靈魂,從而讓它自己變的強大。
一般來說,跨越世界而來,並不能這麼快乾涉這個世界的法則,也不能從這個世界的靈魂上獲取力量。
但是這個遊戲競技場採用了邀請的方式,這種邀請,就等同於一種契約。
主動參加挑戰賽,就等於簽訂了靈魂契約,勝則獲得獎勵離開,敗則付出靈魂作爲代價。
競技場上,每一個戰死的人,靈魂都被遊戲吃掉了。
而遊戲變強之後,會逐漸改變規則,讓參加競技場的人數上限更大,競技場上的廝殺更血腥,直到最後,它會把整個星球變成競技場。
廝殺,將會變的無處不在。
至於永生——那隻不過是一個文字遊戲。
將人類漸漸轉化爲某種魔物,自然可以活的非常久,甚至接近永生。
但妖魔是殺戮起來一刻不停歇的種族,這是刻在它們靈魂中的秉性,哪有什麼妖魔能在殺戮中活至永久?
前世的時候,無數人類爲了所謂的永生瘋狂。
因爲獲得永生獎勵的人,真的停止了衰老,甚至逐漸變的年輕。
三年之內,魔性在人體內悄無聲息的轉化,而沒有任何人能察覺。
三年之間,任何獲得永生獎勵的人,都沒有任何異樣。
各個國家和勢力用盡一切辦法檢查,乃至動用了聖教的天選技,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人們最後確認,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永生。
瘋狂的三年,無數人投入永生者的遊戲,然後生命被強者收割,靈魂被遊戲吃掉。
不要說職業者,就是那些普通人,那些國家的政客們,無一不是想千方設百計,想要弄一枚永生丹。
在永生面前,一切都不重要,國家也得靠邊站!
到了三年後,永生者開始魔化,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整個世界的人口只剩下原本的三成了。
這還是因爲諸界末日在線在三年之中出現,人們從此能夠穿梭修行世界,有了平穩提升力量的途徑,人類這才漸漸恢復冷靜,減少了參與永生遊戲的次數。
可是這一世,諸界末日在線依然還沒出現,只有永生者遊戲現世。
難道真的要等到半年後,諸界末日在線纔會降臨?
那根本來不及了啊,一旦永生者遊戲吃掉了足夠的靈魂,將會不斷進化、變化。
到時候,它會千方百計勾動人類深心的慾望,讓越來越多的人死在競技場上。
人類文明,將在永生的誘惑下轟然崩塌。
這個世界完了嗎?
顧青山默默的想着。
“嘿,你在想什麼,瞧瞧你的樣子!”
廖行望着他,攤手道。
“恩?怎麼?”顧青山頭都沒擡,沉沉的迴應道。
“看看你的樣子,你哪裡像個人樣?”廖行道。
“你這狗屎,你在說什——”張英豪忍不住要阻止他說下去。
“讓他說。”顧青山擡起頭,望向廖行。
廖行站起來,走到顧青山面前,俯視着他。
“他說我是狗屎,”廖行瞪着眼,“但我覺得你更像狗屎。”
葉飛離皺皺眉,站起來道:“你這人,是想死?”
“不,你讓他說,我想聽聽他到底什麼意思。”顧青山阻止了葉飛離擡起的手。
“你這狗屎,我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一出現個什麼情況,你就灰心喪氣的——你像個男人嗎?”廖行道。
他抓住顧青山的衣領,一把將他提起來。
“我從冰冷的宇宙逃回來,想要找個長期飯票,結果你就給我看哭喪臉?”
“你這幅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經歷過無數次的末日呢!可笑!”
“但就算是末日又怎樣,我們都是爺們,大不了一死,你露出軟弱的樣子,算個什麼事。”
“我!”廖行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個人對抗一個國家,活在冰冷的宇宙中,整整三十年了,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你呢!”
顧青山將他的手掰開,苦笑道:“廖先生,我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你出去躲了三十年,我可是連一天都沒躲過。”
顧青山繼續笑着,整個人似乎恢復了精神。
他將手放在對方肩膀上,說道:“不管怎樣,謝謝。”
“呸,”廖行不屑道,“若不是我的女人孩子都要靠你的功勳點養活,我纔不願多管閒事。”
他氣呼呼的走回去,仰躺在沙發上。
顧青山又說了一句:“廖先生,非常感謝。”
廖行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有困難自己想辦法,需要我賣力就說句話,千萬別擺哭喪臉,實在不行,也不過一死,怕個裘!”
“說的對。”
顧青山應了一句,大步走出房間。
張英豪和葉飛離對望一眼,趕緊跟出去。
顧青山腳下不停,一路前行,直到登上了別墅外山峰的山頂。
這時雨已停了一會兒。
漫天繁星嵌在夜幕上,如同在黑暗中閃爍無盡光芒的命運長河。
極目遠眺,遠處的首都燈火闌珊,整座城市在夜色中散發出昏黃暖色。
夜色寂寥,風吹過樹葉,波濤般的嘩嘩聲響起,除此之外,偶爾能聽見飛行器劃過天空的聲音。
顧青山默默的站在山頂。
張英豪跟過來,揚手拋出一瓶酒。
“三十年陳釀,我覺得這個時候你需要它。”張英豪道。
“謝了。”顧青山開了酒,喝了一大口。
他把酒遞給葉飛離。
葉飛離灌了一口,皺眉道:“我還是喜歡果汁。”
“不喝拉倒,”張英豪一把奪回酒瓶,自己喝了一口,瞪着眼說道:“這可是好東西,我這一瓶價值十萬聯邦信用點。”
“哦?這麼貴?”葉飛離意外的揚揚眉,“來,我再喝一口。”
張英豪嘟囔着把酒遞過去,轉頭望向顧青山。
“話說,這個未知的該死玩意兒,成功的勾起了人類的慾望——這一萬幾千人死定了,但我是不信這種東西的,因爲付出別人的生命就可以永生,這聽上去就靠不住。”張英豪道。
“這可是永生,你還能這麼冷靜?”葉飛離驚訝道。
“面對生命,殺手必須保持冷靜,何況是殺手們的幕後老闆。”張英豪挺胸說道。
葉飛離想了想,道:“如此說來,我們不理它,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不行啊,”顧青山苦笑道,“世界的文明一旦開始崩潰,整個世界就會出現更多的破綻,從此將再也爬不起來,只能走向深淵。”
“可是這麼詭異的東西,摸又摸不着,打又打不到,誰能對付得了呢?”張英豪道。
“還有,永生是每個人心底的終極慾望,你能阻止一個人,又如何能阻止所有人?”
“這正是我覺得無力的地方。”顧青山大感頭疼,接過酒,又喝了一口。
葉飛離依舊是喝不慣,咂着嘴道:“別灰心,我看你對付殺人鬼對付得挺好的。”
“我怎麼對付殺人鬼的?”顧青山不經意的問道。
“以殺人鬼對付殺人鬼啊。”葉飛離指着自己,打趣兒道。
顧青山怔住。
“你……剛纔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他緩緩轉頭,望向葉飛離。
他的目光,就像是看見了稀世珍寶,又像是在看一座慈悲的神祗。
葉飛離被他看的發毛,悄悄退了一步,道:“我說你對付殺人鬼,對付的挺好。”
“不是這一句。”
“哦,我說你以殺人鬼對付殺人鬼。”
顧青山默默的點頭。
他不停的點頭,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他緊緊抿着嘴,好像在思考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
葉飛離和張英豪對望一眼,均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聽見顧青山輕聲的自言自語。
“是的…可以這樣…”
“既然遊戲沒出現,那就由我來對抗它……”
他舉起酒瓶,仰着頭,一口氣將整瓶酒喝光。
葉飛離和張英豪見他如此,不由對望一眼,均是心下微鬆。
當顧青山放下酒瓶,兩人聽見他喃喃自語。
“沒錯……不能讓它變強……要杜絕它的成長。”
“這件事我必須做,不然人類就死絕了。”
說完這句話,顧青山似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他身上多了一種無以言說的氣勢。
他就像是在修行世界一樣,提着長劍,準備在與什麼未知的存在生死搏鬥。
“公正女神,神殿號在哪裡?”他問道。
“在首都上空。”光腦亮起來,公正女神迴應道。
“很好,送我上去。”
“閣下,您有事嗎?”
“不,是你有事做了。”
“閣下有何吩咐?”
顧青山道:“跟我一起,開創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