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女指着顧青山道：“正是他。”
黑衣少女看了一眼顧青山手中的陶罐，明眸微微一眯。
她的視線和顧青山對上。
一個如此年輕稚嫩的人族修士。
笑容在她臉上綻放。
她朝身邊的天魔女低聲道：“你這次做的不錯，主人會嘉獎你。”
天魔女神情驟然放鬆，面上浮現喜色。
黑衣少女蓮步輕移至顧青山面前，微微屈身一禮道：“道友尋我家主人，到底爲何事？”
顧青山問道：“你家主人怎麼沒來？”
“虛空法則的緣故——太過強大的天魔，這個世界無法承受她的神威之力，所以我代表她來此。”
“你能做主嗎？”顧青山問道。
“我不能，但我可以將你的意見轉達給主人。”黑衣少女道。
顧青山笑着，沒說話。
黑衣少女打量着他，說道：“很少有人族修士主動呼喚我們，就算有，也是爲了追尋力量，而你看上去過於平靜了。”
“因爲我並不渴求你們的力量。”
“那麼，你找我們主人有何事？”
顧青山道：“談一筆生意。”
“什麼生意？”
“一個太虛境修士的三魂七魄。”
“太虛境？道友，你是想讓我家主人替你殺敵？”黑衣少女反應很快。
她繼續道：“你可知道太虛境強者有多強？就算是我家主人，也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取勝。”
她不再恭敬，言語間反倒帶着絲絲殺意和惡毒。
顧青山道：“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黑衣少女道：“太虛境修士的魂魄，確實是不錯的東西，但要付出的代價太沉重，勸你也不要做漁翁得利的美夢。”
“不，代價沒那麼重。”
“怎麼說？”
“如果讓太虛境修士出現在天魔界，你們是否會更有把握？”顧青山道。
黑衣少女冷笑道：“就算他困在我們天魔界，想殺掉這樣的修士，也是很難的事，我們會死掉無數的同伴。”
“再說了，人族修士又怎麼可能抵達我們的世界？”
顧青山沒接話，只是把陶罐託在手中。
黑衣少女一怔，忽然明白過來。
“你是想用天魔化生池，把太虛境修士送入我們的世界？”
“正確。”
“我們天魔界與萬界隔絕，除了天魔，任何生靈與消息皆不得從本界脫身，”黑衣少女沉吟着，說道：“這確實是個法子，但太虛境的修士發起瘋來，破壞力是很驚人的。”
“對付這樣強大的存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主人應該不會考慮出手。”她搖頭道。
顧青山繼續道：“我說了，這是一筆生意。”
“生意？你指的是什麼？”黑衣少女看着他，期待着他下面的話語。
眼前這個修士並不像蠢貨，也不像自以爲是的聰明人。
看上去，他似乎是個務實的人。
顧青山看着對方，聲音放輕道：“那個太虛境修士，背後還有一個世界，一個天魔沒有去過的世界。”
“請你想象一下，那裡的修士，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們。”
“他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
“他們不知道怎麼對付你們。”
“對於你們來說，那將會是一整個世界的食物來源。”
這次不止是黑衣少女，所有天魔女都緊緊盯住他，面露迫切之色。
黑衣少女肅然道：“你沒有說謊？”
顧青山道：“我說什麼沒用，你們可以自己去看。”
黑衣少女道：“什麼意思？”
顧青山伸出手，指向山巔。
“答案，在上面。”他露出笑容。
黑衣少女看看他，又擡頭看看山巔。
那裡隱約有着人類修行者的氣息。
“我去看看。”黑衣少女道。
“等一下，”顧青山道，“我建議你們都去，畢竟那是一頓難得的美味。”
黑衣少女注視着他，也露出笑容道：“如果是真的，我們離合作又進了一步。”
她帶着十二名天魔女，身形一閃，從虛空中消失。
顧青山稍稍放鬆下來。
他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來略略休息。
地劍提醒道：“那上面有神照境強者。”
“驅狼吞虎罷了，我們又沒有什麼損失。”顧青山面無表情道。
“況且有神照境強者在，才能知道他們究竟能不能對付天魔。”
“接下來，如果天魔們進展順利的話，我們正好可以進行下一步。”
“萬一天魔失敗呢？”地劍問道。
“那就要抓緊時間想別的辦法。”
顧青山又取了一粒聚靈丹喂入口中，一邊嚼着靈丹，一邊含糊說道。
山巔。
異界修士們的軍營。
神照境修士正在調息療傷。
他一邊搬運靈力，化開藥力滋養四肢百骸，一邊回想白天的戰鬥。
那個女子身上的靈力波動驟起驟落，散亂不堪，一看就是剛剛晉升神照境界。
但是爲什麼，她連境界都沒有鞏固，就能跟自己打成這個樣子？
自己可是在神照境修行兩百年的大修士！
她爲什麼這樣強？
他忽然覺得有些鬱郁。
這時一名修士進來，大聲問道：“這兩天的補給丹藥爲什麼還沒發下來？”
“再等等吧。”神照境修士說道。
“底下人都在嘀咕。”那修士道。
“嘀咕？誰敢！”神照境修士怒喝道。
那修士怔了怔，又見他面色不好，心知他正在氣頭上。
“那我先下去了。”修士說完，轉身就走了。
他走後，神照境修士皺了皺眉。
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居然敢如此大聲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
他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他若真這樣想，那他就離死不遠了。
該怎麼做，才能名正言順的幹掉這個蠢貨？
不對——
自己今天怎麼了，竟有些戾氣。
與那女子交手之後，被對方的天資手段給嚇着了？
神照境修士一陣煩躁。
來不及想下去，卻聞到一股香風襲來。
兩名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站在門口，朝他屈身行禮。
“恩？你們可有出入憑證？”神照修士打量着兩女，說道。
這次的質量真不錯，他的心情好了一點。
事實上，這兩個女人能不驚動層層法陣進入到這裡，身上肯定是有出入憑證的。
這是宗門安排的侍女——每次都是這樣，大戰之後，安排一些放鬆。
這些人原本的世界被吞噬，修爲被禁錮，就算往日身份再如何高貴，如今也只能默默等死而已。
“來來來，讓本尊看看你們。”他說道。
出入憑證的事情被他拋在腦後。
兩名女子便走進來，一人一邊，坐在他左右。
兩女明豔不可方物，簡直堪比公子身邊的那兩個女子。
“您要不要先去洗澡？”一女輕聲道。
“怎麼，嫌我髒？”
“不是，我們好服侍您。”另一女道。
“哈哈，好！”
神照修士大笑道。
他的心情爲之一暢。
兩女就一左一右扶着他，朝房後的地泉走去。
也罷，先好好休息一陣，等公子前來，那女子再如何強，也不過是砧板上的肉。
唯一可惜的是，那樣絕世的美人，只能屬於公子，自己無法享用。
神照境修士遺憾的搖搖頭。
不過身邊兩女乖巧懂事，頗爲親近體貼，稍稍彌補了他心間的遺憾。
他走入泉池。
兩女跟隨而入。
“來。”他笑道。
兩女面帶嗔怪，卻主動投懷送抱。
“哈哈哈。”
……
然而這些都沒有發生。
事實上，神照境修士依然盤膝而坐，正在調息療傷。
黑衣少女站在門口，歪着頭打量着他。
只見這名神照境修士的臉上，慢慢露出某種笑容。
黑衣少女拍了拍手。
濛濛霧氣化爲兩名天魔女，從神照境修士身後顯現出來。
“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兩女吃吃的笑着說道。
“神照境也這麼蠢？看來果然是沒見識過我們。”黑衣少女道。
她面上露出笑意，身形一縱。
兩女趕緊讓開位置。
黑衣少女在半空化作一道煙塵，落下去，籠罩住神照境修士。
煙塵流動，鑽入神照境修士的眼耳鼻舌。
整個過程中，神照境修士一直露出莫名的笑容。
須臾功夫，煙塵從他身上升騰而起，飛落回門口。
煙塵化作黑衣少女。
只見她取出一方絲帕擦了擦嘴角，臉上滿是陶醉之色。
“神照境的魂魄……真是令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