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給蘿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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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騷動不安的人羣道：“大家靜一靜。”
“受荊棘皇室的委託，我現在來處理這件事。”
“首先，你們是否知道，爲什麼你們加載的那個秩序要殺我？”
“不知道。”許多人大聲迴應道。
“因爲我曾經使用過這個假的諸界末日在線：起源，我熟知它的一切。”
“也是因爲我的這個經歷，所以外面的各方大人物們進行權衡之後，決定交由我來負責這件事的解釋說明。”
顧青山道。
衆人爲之一靜。
他用過這個假起源？
大家心中忍不住升起新的疑惑。
本來，這個俱樂部的小子帶着荊棘公主突然出現，大家就很疑慮了。
可是他說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現在他竟然又說，他用過這個假秩序。
“是的，關於這個騙人的玩意兒，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完全可以問我。”
只見顧青山指着自己，繼續道：“其實大家應該都清楚，它之所以將我列成必殺目標，是因爲我已經成功的卸載了它。”
卸載！
衆人又是一愣。
聽到這個詞，大家心中的心思更亂了。
“你真的清楚它的一切？”神武者沉聲問道。
“是的，比如說——它正在向你們許諾，只要殺了我，就可以獲得豐厚的獎勵，避開一切追殺，直接回歸一個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起源界面。
“再比如，它剛剛把後面每一級的經驗值藏了起來，說是個人信息界面正在維護升級。”顧青山繼續道。
人們的目光停留在界面上，注視着上面剛剛冒出來的一行行字。
這怎麼可能！
他真的知道啊！
確實，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已經無法再查閱以後每次升級所需的經驗值。
顧青山觀察着衆人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嘆。
實際上，諸界末日在線這個魔王秩序是有智慧的。
其實在前世，諸界末日在線一開始降臨的時候，它的所有信息資料都是敞開供人們觀看的。
隨着時日的增加，它才漸漸隱瞞了一些信息。
它會學習，會進化，會成長！
對於一個文明來說，這纔是它可怕的地方。
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也漸漸察覺，整個諸界末日在線隨着和人類接觸的深入，它漸漸懂得如何改進自己，以更好的和人類相處。
它也更懂得如何利用人性，去矇騙所有的使用者。
就算是這一世，它也會假扮成火種，想辦法矇騙顧青山。
顧青山繼續道：“它一定告訴你們，經驗值的事情不用操心。”
“原話大概是——”
顧青山深深吸了口氣，回憶起前世的種種。
當年，那兩句話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當你抵達較高等級，你就會前往億萬世界，那裡有殺不盡的目標。”
“你將展開全新的冒險，面對更強的敵人，獲取龐大數額的經驗值，所以請不必爲升級而擔心。”
衆人屏住呼吸。
起源界面上，一行行字隨着顧青山的訴說出現。
顧青山語速很快，他的每一句話，都壓在起源界面的提示字符出現前一秒，就把相關的信息說出來了。
效果就是，八百名入魔者看着起源界面，發現界面上一行行字隨着顧青山的訴說而出現。
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如果不是完全瞭解這個玩意兒，他如何能做到這一步？
實際上，顧青山確實沒有騙他們。
末世十年。
他是真的懂起源。
冰晶鑄就的上古神殿內，氣氛如同空氣中散發的寒意一樣凝重。
八百名入魔者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少頃。
叮叮鐺鐺咚咚！
在一片唉聲嘆息之中，衆人將手上兌換的神兵利器丟在冰晶地面上。
沒錯了，看來這就是真相。
這次真的被坑了一道。
既然這個人是來處理這件事的，那就趕緊把這件糟心事結束吧。
他之所以能被派來，想必也是因爲曾經用過這個玩意兒，知道如何卸載。
——畢竟，他都能趕在起源的信息出來前，將起源要說的話給說了。
但是這麼多入魔者，總有一些不死心的人。
他們依然沒有放棄。
“那個——我有一個問題，是關於這個系統的。”一名女子盯着顧青山，說道。
“你儘管問。”顧青山道。
“這個玩意兒，它的地圖探測界面，我爲什麼不能很好的控制它的視野？”
“這很簡單，你需要告訴它，你處於什麼狀態。”
“狀態？這是什麼意思。”
“它現在還不算太聰明，你需要告訴它，你是要搜索，還是要戰鬥，這樣它纔會主動激活，替你選擇顯示模式。”
那女子聽了，默默了試了一下。
不只是她，其他不少人也跟着擺弄界面。
至於起源界面上對這個人的通緝，以及各種瘋狂的警告，大家都已經無視了。
“沒錯，確實是這樣。”那女子操作了一番，點頭道。
她有些遺憾。
假如能真的入魔，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這將會是她所渴望的事。
她之所以來參加荊棘鳥的呼喚，就是因爲渴望財富和力量。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騙局。
一切都成爲了泡影！
女子看着瘋狂刷出警告信息的起源界面，一陣心煩。
該死！
她暗暗咒罵道。
接下來，又有幾名入魔者舉手提問。
他們向顧青山提出了他們自以爲刁鑽的問題。
其他入魔者靜靜冷眼旁觀。
可是他們又如何知道，顧青山使用諸界末日在線的時間有整整十年！
他們的問題在顧青山看來，簡直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顧青山一一耐心回答。
七八分鐘下來，他回答了數十個問題，對答如流，無一錯誤。
這一刻，就算是再如何疑心的入魔者，也爲之信服了。
八百多名入魔者放棄了戰鬥。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神武者問顧青山。
顧青山道：“等待卸載，然後我們會打出信號，讓晨曦之光翠絲特把大家接出去。”
“可是——我在那個玩意兒的矇騙下，已經殺了不少人，這件事如何處理？”
神武者再次問道。
隨着他的問詢，入魔者齊刷刷盯住顧青山。
幾乎每一名入魔者都殺過人。
否則他們根本沒法獲得初始的魂力。
一旦出去之後，這必定是個最大的問題。
顧青山苦笑道：“這件事的責任，在於荊棘鳥皇室沒有把好關，造成了如此大的紕漏。”
“出去之後，荊棘鳥皇室一力承擔所有責任。”
顧青山一面說着，就望向了蘿拉。
蘿拉站在他肩膀上，款款行了一禮，面帶歉意的道：“我代表荊棘王國，向各位表示抱歉，所有死亡者的撫卹和賠償，由我們來負責。”
衆人望着蘿拉，靜靜聽她說完這番話。
每一個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既然荊棘王國的公主站出來說這話，就代表了官方的態度。
想必這也是各方商量後的結果。
不然難道讓幾億人因爲荊棘鳥的失誤負責？
荊棘鳥財大氣粗，就算要賠付的人數再多幾倍，她們都不會在意。
神武者的表情也放鬆下來。
他和神目者、神行者對望一眼，一起點點頭。
“如果是這樣，那我沒有問題了。”神武者說道。
衆人紛紛隨之附和。
三名最強大的神裔都點頭了，大家也沒有多餘的話可以再說。
最難面對的一個問題，迎刃而解。
“那麼，我們如何卸載這個玩意兒？”有人大聲問道。
“好問題，我一個個教的話太麻煩，畢竟你們是八百多人。”
顧青山清了清嗓子，朝所有人解釋道：“你們按照我說的做，然後就完成了卸載，之後你們在這裡等着就可以了。”
他露出一個苦笑，說道：“我的任務還很重，必須要趕到其他地方去，幫其他幾億受騙者解決問題。”
“那你說吧。”
“起源界面左下方，有一個紅色的按鈕，是刪除人物。”
“當你嘗試去觸碰它，會得到一個警告，說是一旦刪除人物，就必須重新加載系統。”
“你不理它，直接刪除，然後在加載系統的時候，選擇卸載本秩序。”
衆人點點頭。
這聽上去很簡單。
有衝動的人就忍不住照着做了。
“怎麼樣？有人試了嗎？”顧青山適時的問道。
一名大漢舉手道：“我已經完成了，現在我的眼前一片清朗，再也沒有那些煩人的東西晃來晃去。”
有了他起頭，其他人也紛紛動手。
顧青山高聲道：“好了，你們慢慢弄吧，我得趕路了。”
蘿拉最後補充道：“出去之後，荊棘王國將爲每一名受騙者支付一筆豐厚的補償金，以表歉意。”
不少人歡呼起來。
顧青山朝大家點點頭，帶着蘿拉朝神殿外走去。
這一次，沒有人再擋着他。
堵在門口的入魔者們退向兩邊。
“多謝。”
“感謝你們的前來。”
“出去之後，希望能去俱樂部拜訪。”
不少人打着招呼。
顧青山笑着一一回應。
然後，他就帶着蘿拉，消失在神殿入口。
他們真的走了。
神殿之內，衆人紛紛解除了與起源的綁定。
極少數疑心深重的人，見越來越多的人成功解除綁定，再看看自己眼前瘋狂刷屏的紅色警告字符，心中也漸漸煩悶起來。
等了一會兒，見其他人確實安然無恙，最後幾名入魔者也按照步驟進行了操作。
終於，所有人解除了與起源的綁定。
“好了，我們就在這裡等吧，”神武者道。
衆人點頭應是。
神殿之外，雪下的更密了。
顧青山帶着蘿拉上了馬。
“兩位，是趕時間，還是散步？”黑馬問道。
“隨意跑跑，往山下。”顧青山傳音道。
黑馬就邁開四隻蹄子，迎着寒風朝山下奔行而去。
路上，蘿拉再也忍不住，問道：“剛纔到底——”
“噓！”顧青山示意她暫時安靜。
過了七八分鐘。
當他們抵達半山腰之時，只聽山頂上傳來淒厲的嘶吼聲。
這種嘶吼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似乎有人正在遭受什麼難以訴說的嚴刑。
無數的受苦者發出絕望的恐怖嚎叫，聽上去，冰峰之頂似乎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陣陣哀嚎尖叫之聲越來越大，漸漸震動整座冰雪神山。
顧青山低着頭，認真傾聽了一會兒。
風雪中，他露出淡淡的悲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