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憂離開茶館回到獨眼家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了秦明。他三幾步就跑到了秦明的面前,上下打量了秦明好一會,才問道:“昨晚一夜不見,今天到是回來得挺早,老實交代,昨天上哪去了!”
秦明翻翻白眼道:“我上哪去似乎不需要向你報告吧。”
“你好像是我的屬下、”胡憂提醒着秦明。做爲一個屬下,向上級報告行蹤那是很應該的事。
秦明提醒胡憂道:“可你從來都沒有給我發糧餉。”
“呃。”胡憂一下被秦明堵了回去。秦明平時話雖然不多,但要真鬥起嘴來,胡憂還不一定穩能贏他呢。
胡憂不死心的問道:“好好好,你不是我的屬下,無需要向我彙報行蹤。不過我們的賭約看是在的吧,你和地李四娘發展的怎麼樣了,這總能說吧。”
秦明哼哼道:“既然是賭約,那怎麼是等勝負分出來之後才知道答案了。你見過有搖骰子搖到一半先打開讓你看看的賭局嗎?”
搖到一半先打開看,怕是全天下都沒有這樣的賭局吧。秦明嘴巴緊得很,句句全都先封了頭,胡憂忙活半天,一個有用的字都沒有從秦明的嘴馬里扣出來。
“得,我不問了還不行嗎?”胡憂一臉無奈的苦笑。這個秦明簡直就是他的剋星,跟他在一起真是一點便宜都佔不上。
“你本就不應該問。”秦明一臉的不在意,也完全沒有問胡憂的意思。
胡憂和秦明說了半天話,才發現這小院裡非常的安靜,似乎除了他和秦明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在家。
“奇怪,他們都上哪去了?”胡憂轉了一圈回來,一個人都沒有見着,不由問秦明。這裡就他們兩個人,而秦明又是先回來的,除了問他之外。胡憂還真沒有誰可以問了。
秦明搖頭道:“不知道,我也是剛回來,才進門你們回來了。”
胡憂想了想道:“許是出去辦事了吧。不理他們了,你是準備回房休息吧,房間給你用了,我再出去轉轉。”
秦明也不客氣。轉身就往房間走,昨晚忙了一晚上,他也感覺有些累了,胡憂不回房正好,他也不是那麼習慣和個男人同住一屋。
胡憂回來本是有事想問獨眼。現在獨眼不在家,時間又還早,呆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做,於是再次出去,準備到街上四處轉轉,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就算是沒有收穫,瞭解一下地型也是好的。
雲城除了土匪不少之外,其實和別的城鎮也沒有太大的分別。雲城的土匪在外邊是土匪。在雲城並不是土匪。因爲他們是直屬城主李雲興的,算起來也算是雲城的官軍。官也是他們,匪也是他們,又有誰能真正的說清,他們究竟是官還是匪呢。
隨意走着,胡憂來到了城主府。聽說這座城主府是當年裡傑卡爾德親自下令修建的。算算到現在也有八十幾年了,雖然經過幾次翻修。可還是無法掩飾他的破敗,也許在李雲興的眼裡。這裡早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吧。
府門前有兩個士兵守着,左邊還有一面大鼓,那是給老百姓告狀用的。胡憂看了眼那面大鼓搖搖頭,衙門自古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從那面大鼓的損壞程度看,它應該是從立在那裡開始,就沒怎麼用過。
“嗯?”
在胡憂的目光掃向城主府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當胡憂想再看清楚一些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
“會是艾薇兒?”胡憂疑惑的看着那個地方。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因爲身影閃過太快,他也無法肯定那個人是不是艾薇兒。
“也許是眼花了吧。”胡憂沉思了良久,搖搖頭。在他看來,艾薇兒似乎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纔對。
在原地又停留了好一會,見那個身影沒有現出現,胡憂也沒有再在那裡站着。看門的兩個士兵目光已經不時轉到他的身上,再不走怕是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胡憂在離開城主府門口的時候並不知道,他看到的那個身影正是艾薇兒。如果他能一早肯定這點,或是看得再真切一些,怕就不會有之後那麼多事的發生了。
然而這就是現實,很多事看似可以改變,事實上一早就已經註定了,無論你再怎麼樣去努力,也只能順應時代的走向。
“艾薇兒女王請坐。”
城主府裡,李雲興親自接見艾薇兒,他的四大護法將一個都不在,整個大殿就只有他和艾薇兒兩個人而已。
“多謝城主。”艾薇兒嫵媚一笑,道:“多年不見,沒想到城主還記得艾薇兒。”
大約十幾年前,李雲興隨父親到帝都龍城,曾經與艾薇兒有過接觸。當時他們都還小,什麼局勢政事都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他們都已經不在有當年的單純,所需要面對的事,所講的話都已經大大不一樣。
李雲興笑道:“女王說笑了,你是我曼陀羅的女王,李雲興怎麼會不記得你,又怎麼敢不記得你呢。”
如果有誰留意李雲興的用詞,就可以聽出來他說的是‘你’而不是‘您’。再細分析就可以知道,李雲興表面上對艾薇兒很恭敬,事實上並沒有把艾薇兒放在眼裡。
艾薇兒自己也知道,以她今時今日的實力,是無權讓誰高看她一眼的,所以她就算是聽出了李雲興話不對心,也並沒有去指出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要想得到他人的尊敬,首要的條件是你得有自己的實力。沒有實力的尊敬再真也假,而當你的手裡擁有着絕對的實力,別說是你的朋友,就算是你的敵人,也同樣全尊敬你。
“城主言重了。現在的曼陀羅早已經是國之不國,又有多少人真正把我這個女王放在眼裡呢。城主能記得艾薇兒,已經是對艾薇兒最大的安慰了。”
艾薇兒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流露出向分感傷。這其中有作戲的成份,也有真情流露。曼陀羅弄成這樣,與她的不作爲有很大的關係。她幾乎就坐在那裡,一點點的看着胡憂把曼陀羅帝國變成漢唐的一部份。那時候艾薇兒喜歡着胡憂,她相信胡憂也同樣喜歡他。所以在的眼裡,並不感覺曼陀羅變成漢唐有什麼不好。現在轉過頭看,她才發現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如果曼陀羅還是曼陀羅。她艾薇兒還是曼陀羅的女王,手握大權的女王,胡憂敢不喜歡她嗎?
“女王不需傷心。胡憂那個亂臣賊子,擁兵自立,無法無天。就算是一時威風,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浪天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李雲興說到這裡笑了笑,繼續道:“我聽說胡憂近期的日子過得可不是很好,說不定他的運氣要到頭了呢。”
艾薇兒道:“原來城主一支都有留意胡憂的動向。”
李雲興點頭道:“不錯,我是有留意。胡憂這個人雖然可惡,卻一點也不簡單,沒有人敢小視他。”
李雲興這話到是心裡話。雖然浪天災難之後,胡憂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但是胡憂就是胡憂。別說他現在手裡還有人有兵,就算是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街邊要飯的,也沒有人敢小視他。要知道當年胡憂就是一無所有,從一個小兵做起,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時間。就打下一片天地。能做一次就有可能做第二次,誰敢說胡憂不行。
不只是李雲興。胡憂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人們的視線。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注意胡憂的動向,突然哪天收不到有關於胡憂的消息。他們一定會不安的。
艾薇兒道:“城主既然一直都有留意胡憂,那麼想必已經知道,胡憂的部隊此時在離雲城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安營不去的事了。”
李雲興點頭道:“這事我知道,他們已經在那裡五天了。實不相瞞,我也有派出探子去查此事,但是到目前爲止,都沒有查到他們的目光。難不成女王今日來仿是爲此事而來?”
艾薇兒要的就是這話,聞言點頭道:“不錯,我正是爲此事而來。相信城主也知道,以我與胡憂之間的關係,我要比城主更瞭解胡憂多一些。”
李雲興同意道:“確實是這樣的。我與胡憂從未見過,有關於他的事,全都是經他人傳言,對胡憂這個人,我並不是很瞭解。”
艾薇兒對李雲興的回答很滿意。人說三代而纔出一個貴族,李雲興一家三代城主,要他這一代,無論從學識還是見識,都遠遠超過老將,和這樣的人說話,可以很輕鬆的就可以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到這裡,艾薇兒不由又想到胡憂。胡憂這個人真是艾薇兒生平見過的就聰明的人,他的反應和能力絕對的強大,只要他願意,可以在你想到之前,就能爲我做好你想要的一切事務。
艾薇兒道:“我想城主應該也沒想到胡憂留而不去意欲何爲了。”
李雲興皺眉道:“聽女王的意思,胡憂這一次難道是有意衝我而來?”
艾薇兒拍手笑道:“城主果然是一點就通。胡憂的軍營方圓百里之內,除了雲城就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讓胡憂看上眼的。請問城主,你說除了雲城之外,還可能會是別的什麼目標嗎?”
李雲興沉思了好一會,搖頭道:“女王說得不錯,除了這雲城之外,再沒有其他有胡憂看得上眼的目標,不過……胡憂要想打我雲城的主意,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李雲興對雲城特殊的地理環境有強大的自信,當年他爺爺奉命兵進雲城就沒敢強攻,以胡憂手中幾萬兵馬的實力,李雲興完全不擔心胡憂敢突然發難。
艾薇兒道:“胡憂要拿下雲城確實不容易,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城主雖然沒有見過胡憂,但相信一定聽過胡憂的事蹟,這雲城的地理環境可以說是天險,可相比起天下來,又算不了什麼了。”
艾薇兒這話說得非常的委婉,但是話意很明確。她很明白的告訴李雲興,這雲城就算是地形複雜,和相比起整個天風大陸這也算不了什麼,胡憂能拿下整個天風大陸。就可以拿下雲城。
“城主,艾薇兒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看李雲興久久不語,艾薇兒主動問道。
李雲興搖頭道:“不。女王的話絕無誇大,胡憂他確實有這個實力。我剛纔是在想,女王突然來我雲城,又跟我說了那麼多。是不是有意幫我呢。”
艾薇兒笑道:“你想的沒錯,我這次來就是要以我對胡憂的瞭解來幫你。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胡憂的野心得以實現。”
李雲興心中暗笑:這麼多年以來,你可是一直都在的,也沒有見你到阻止胡憂什麼呀。
“如此就多謝女王陛下了。不知道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做纔好?”
雖然對艾薇兒之前放任胡憂坐大的事不以爲然。但是李雲興看得出來,艾薇兒這一次是真的有意要幫他。他不見得一定會聽艾薇兒的安排,可聽聽艾薇兒怎麼說總是無害的。
艾薇兒自然也知道李雲興的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她一點都不在意。在這方面她有心信,她相信李雲興一定會按她說的去做,因爲除那之外,他了沒有別的選擇。
艾薇兒道:“我不知道城主打算接下來怎麼做,我只知道如果是換了我。我會馬上下令全城大搜查。並同時派出大量探子,徹查最近一段時間雲城出現的新面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胡憂現在已經在雲城了。”
艾薇兒的話是真把李雲興給嚇着了,胡憂居然已經到了雲城,這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
“女王陛下,胡憂難道真的已經到雲城?”
艾薇兒豎起一根手指道:“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如果讓胡憂知道。艾薇兒猜都能猜到他在雲城,不知道他的心裡會怎麼想。
胡憂是一個複雜的人。可很多時候他又是簡單的。每個人爲人處事都有一定的規律,胡憂也有這個規律。順着這個規律去了解胡憂這個人,並不是太難的事。就像秦明又或是紅葉,就可以不時猜到胡憂的想法,用的就是這個規律。
胡憂再次回到獨眼家天都已經黑了,獨眼和唐渾都已經回來,廚房裡獨眼的老婆阿柳在做飯,而秦明……秦明居然在幫獨眼抱孩子。
胡憂看到秦明哄孩子的這一幕,差點沒跳起來。這也太扯了一些吧,秦明這個血修羅居然還會帶孩子,說出去怕是能嚇死一船的人。
“陛下,你回來了。”唐渾遠遠看到胡憂馬上迎了上去。在這裡的那麼多人之中,他算是對胡憂最有所求,自然也是最尊重的。
“嗯,從前回來過一趟,看你們都不在,就又出去轉了轉。”
“哦,之前獨眼帶我去熟悉地型去了,我準備從新畫一份地圖出來。”唐渾向胡憂解釋着白天的動向。
“你還會畫地圖?不錯,不錯嘛。”胡憂呵呵笑道。唐渾能有這份心,確實挺難得。要知道畫地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活,特別是在沒有籃本的情況下去畫,那真是又傷神來又傷身。唐渾能主動作這樣的事,說明他是一個不怕苦的人。
成大事者,除了要比別人運氣好,活得比人家久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得有能吃苦的精神。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獲得成功。
胡憂也聽齊齊說過有關於唐渾和王憶憂之間的對話,關於野心這方面,胡憂並不擔心。每個人都是有野心的,但野心必須要有能力的支持。你看別人手碗裡的飯不錯,想要吃人家那碗飯,這就是野心。可不是你想吃就可以吃到的,如果沒有能力去支持,就算是人家不吃,也輪不到你吃。
胡憂從來都不怕自己的屬下有野心,沒有野心的人是沒有動力的。野心可以推動一個人不斷的前進,胡憂願意看到這一點。至於要怎麼去防備,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有實力,只要你足夠的強大,就不用去怕他人的野心。
唐渾笑笑道:“畫得不好,還請陛下多多包含。”
“工多藝熟,多畫也就好了,這沒什麼,關鍵是有心去做。”胡憂說着把纔開始畫的地圖還給唐渾。唐渾的地圖畫得不算是太好,也不算太算,但至少比獨眼拿回來的那張要好得多了。
“謝陛下指點。”
“好好幹,我看好你。”胡憂拍拍唐渾的肩膀,向秦明走過去。
“怎麼我的秦明大將軍,才半天不見,你的興趣就變了?”胡憂看到秦明帶孩子的樣子就想笑,不過來水秦明幾句,他怕今晚一夜都睡不好。
秦明翻翻白眼,懶得理會胡憂這個傢伙。他心裡太清楚了,和這個傢伙說上一句,這個話題就可以扯到天亮,他纔沒有那個傻呢。
“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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