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噴嚏”
“呼,會是誰在想我呢?”
胡憂摸摸鼻子,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從戒指裡拿出了紅葉親手爲他做的夜行衣,小心的換上。現在柳府裡,已經進入了一級戒備之中,哪怕是飛過一隻母蚊子,都會受到盤問,一切還得小心一些才行。
小心的做了個已經上牀休息的假像,胡憂推開窗戶,跳到了花園的地面上。新翻的泥很軟,加上午後飄飄酒酒的下了些雨,泥土踩起來有些溼滑。
夜風撫過,帶起滿園的花香,景緻真的很美。可惜,胡憂此時無心欣賞,他必須儘快的找到一個藏身之處,不然馬上就要讓巡查的家丁發現了。
撐在涼亭頂上,避過了巡查之人,跳回到地上,胡憂不由氣苦的嘆了口氣,這軍團長做得也太命苦了吧。
守衛增加了三倍都不止,今天晚上,究竟會是誰來呢?
胡憂邊在心裡思考着,邊藉着園中花草的掩護,潛入到內宅裡。他得趁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意着外邊,內部相對放鬆的機會,趕緊潛到合適的地方,不然一會就沒有機會了。
剛尋好了一個藏身之處,就聽聞外間人聲鼎沸,燭光大作。心下暗道,看來是主角要出現了。
胡憂怕露了行藏,也不敢伸頭出來偷看,只能豎起耳朵,細細的聽着外面的動靜。只聽得外面的動靜漸漸變大,不時還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只是相隔還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腳步聲出現在了身下,胡憂在屋樑之上,暗叫了一聲‘老天愛我’。之前只是判斷他們很可能會來這書房談事,沒想到還真撞對了。
小心的躺在房樑之上,胡憂拿出一塊小小的銅鏡,藉着鏡子的反光,觀察着下面的動靜。
身下傳來了關門聲,胡憂偷眼一瞧,房中此時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胡憂以前的手下士兵拉雷,另一個帶着黑紗帽,帽子壓得很低,看不見臉,不過從身材上看,應該是一個男人。
拉雷恭敬的給那男人扶好椅子,又親手倒上茶,這才說道:“我已經吩咐了里爾多,任何人靠近三十步之內,格殺勿論,父親大可放心喝上一杯茶”
“嗯”男人舉目警惕的掃了一眼,伸手把帽子給摘了下來。
之前聽拉雷的話,再加上自己的判斷,胡憂就已經能猜到,那男人應該是皇家騎兵團軍團長,巴倫西亞的親叔叔庫比拉斯。現在看來,果然就是他。
庫比拉斯喝了口茶,道:“今晚之後,這府中之人,除里爾多之外,全部滅口。他們知道的東西,已經很多了”
拉雷臉色微微的一變,猶豫道:“他們都是孩兒從各地收羅回來的幫手,知道的東西並不多,這”
庫比拉斯面無表情的說道:“不是爲父太無情,這事我已經計劃了二十五年,馬上就要成功,萬事都要小心再小心纔是。事了之後,我會調一批人給你用的。”
拉雷點頭道:“是的父親,孩兒知道了。”
胡憂在房樑之下,暗歎了一聲,亂世人命濺如草,這府裡上下幾百人,沒招誰,沒惹誰的,說殺就殺,真是比攆死個臭蟲還容易呢。
拉雷在的庫比拉斯的對面坐下,道:“父親,我們真的要在那天動手嗎?”
庫比拉斯點頭道:“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索菲雅已經決定了,在那天向不臣之人發難。我們一開始,什麼也不用做,只等索菲雅做完了事,咱們再給他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除掉索菲雅和阿西梅這對母子,這曼陀羅帝國,就在我們的手中了。這個帝國,二十五年前,就應該屬於我,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拉雷好奇的問道:“父親,二十五年前,究竟出了什麼事,孩兒又爲什麼要改名換姓?”
不知道想起什麼,庫比拉斯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無力的搖搖頭道:“當年的事,我以後再慢慢的告訴你。現在我們必須做好最後的安排。
這一次,我們的計劃已經十分的周詳,但是還有三個不穩定的因素,我們一定要小心應付才行。”
拉雷問道:“是哪三個不穩定因素?”
庫比拉斯豎起三跟手指,道:“這三個不穩定因素,分別來自三個人。你能猜道是哪三個嗎?”
胡憂往裡縮了縮,他也在心裡暗暗的猜着,庫比拉斯口中的這三個人,究竟會是誰。
拉雷想了想道:“方天賜?”
庫比拉斯搖搖頭:“方天賜不過是一個小白臉而已。藉着索菲雅的寵愛而上位,不足爲懼”
“那是外城城守紅方正?”拉雷又說出了一個名字。
庫比拉斯依然搖頭:“紅方正能力確實不錯,算是一個難得的將材,但是他爲人太過保守,沒有霸氣,能守不能攻,很容易看死,玩不出什麼花樣。”
拉雷又想了想,搖頭道:“那孩兒就不知道了,還請父親賜教纔是。”
庫比拉斯品了口手裡的茶,放下茶杯道:“那我就來告訴你吧。你記好了,第一個不穩定因素是西門玉鳳”
“西門玉鳳”胡憂和拉雷幾呼是同時重複了這個從庫比拉斯口中說出來的名字。所不同的是拉雷是真叫了出來,而胡憂是在心裡吶喊。
胡憂怎麼也沒有想到,庫比拉斯居然把西門玉鳳放在了不穩定因素之首。
拉雷問出了胡憂想問的問題:“西門玉鳳的紅fen軍團,現如今只有十萬人馬而已,五大軍團裡,已屬最弱,父親爲何如此看中她?”
只聽庫比拉斯道:“西門玉鳳這個女人,你可千萬不能小看。她十三歲就跟着西門戰虎上了戰場。西門戰虎意外身死之後,她**撐下部隊,以敗軍反舉勝利。這十多年來,她一直佔聚江南州和幽州兩州十六城。正是因爲她爲人低調,纔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
西門一族,雖然人丁不旺,卻連出兩個帝國元帥,可見西門家的實力”
拉雷認同的點頭,不過還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可是西門玉鳳長年身處南方偏遠之地,少在帝都,她對帝都還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力嗎?”
庫比拉斯冷笑道:“這正是西門家的高明之處,西門玉鳳是長期不在帝都,但是西門戰龍在帝都。西門戰龍身爲西門玉鳳的大伯,卻甘願自身爲奴,由家主變成了管家,長年遊走於各府下人階層,別人看不出他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嗎。西門家的人,沒有一個吃素的,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庫比拉斯說着站起來,拍拍拉雷道:“我老了,時日無多,爭此之位,不過是爲了出口氣而已。曼陀羅帝國,始終有一天,要交到你的手上,你要學的東西,還很有多”
在房樑上的胡憂很認同庫比拉斯的觀點,西門家的人,沒有一個吃素的。先不說西門玉鳳這女將軍,和德福這個老狐狸,單單是他見到的西門家培養出來的人,就可見一斑。
西門雪,西門霜,十二金釵,暗夜四影,你說文的,你說武的,你說特異的,她們全都佔全了。
胡憂相信,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西門家肯定還有更多的東西,藏在不爲人知的地方。哪天他們全力發動,恐怕整個天風大陸都要震驚。
想到這裡,胡憂不由的暗暗慶幸,要不是先誤打誤撞的認了西門玉鳳爲姐姐,之後又把她變成了自己的女人,而西門玉鳳也甘心情願的全力助他的話,真要與西門玉鳳爲敵,他還真沒有把握,能贏得了她呢。
拉雷受教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問道:“那第二個不穩定的因素呢?”
庫比拉斯用食指輕輕敲打着桌子道:“第二個不穩定的因素是秦明”
相比起西門玉鳳,拉雷對秦明要更瞭解一些,忍同道:“秦明此人,確實非常有能力,而且夠狠夠冷血。聽說他每次出戰,手下將士死傷都在七成以上,甚至有十五次全軍覆沒,就獨活他一人。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的身邊依然有不少的死士追隨,可見他的魅力所在。”
庫比拉斯接口道:“不單單如此,他的戰力也足夠強悍,他的十五次全軍覆沒,有十次是面對五倍以上的敵人,有三次甚至被十倍敵人圍攻,但是在他全軍覆沒的同時,他的敵人,也幾乎被打殘打散,再無戰力。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秦明最可怕的地方,是他把握機會的能力。他能抓住每一個機會,讓自己壯大起來”
拉雷想了想,問道:“既然秦明如此的可怕,父親爲何不除掉他?”
這是也胡憂想要問的問題。秦明現在還掛在庫比拉斯的皇家騎兵團之下,庫比拉斯想要除掉秦明,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庫比拉斯搖搖頭道:“這一點我不是沒有想過,不過卻不容易。一來,秦明是一個難得的將才,殺了太可惜。二來,秦明的背景非常的強大,不到萬不得已,我還不想招惹他。”
“背景?”拉雷不解的問道:“秦明的身後,難道還有比父親更強大的勢力?”
庫比拉斯眼中閃過了絲不安,搖搖頭道:“這個你暫時還不需要知道,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胡憂在心裡暗道可惜,他也非常的好奇,秦明的背後,究竟還有什麼樣的勢力,能讓庫比拉斯都感到害怕。
想到天災那時,自己殺點就藉機殺了秦明,胡憂不由在心裡苦笑一聲,那時候的膽子還真是大,不知道秦明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當時的心思。
說真的,每次看見秦明習慣性的去摸脖子上的傷痕,胡憂的心裡總是有些發毛。當時只要再深一寸,秦明就死掉了。救人和殺人,不過是毫釐之別而已。
想起秦明被自己指使去做飯的樣子,胡憂不由得又露出了笑意。這個秦明,居然會喜歡做飯,這與他的性格,真是太不搭了。不知道要是告訴別人,血修羅會做飯,別人會怎麼想,恐怕敢吃的人,不多吧。
下面又傳來了聲音,胡憂敢緊收斂心神。庫比拉斯已經說了兩個不穩定因素,他很想知道,第三個是誰。
這一次,是庫比拉斯先開了口,問拉雷道:“三個人,已經說了兩個了,這第三個,你應該可以猜出來是誰了吧。”
拉雷從杯籠裡拿出三個茶杯,一一擺在桌上,道:“這第一個是西門玉鳳,第二個是秦明,第三個”
第三個茶杯,不停的在拉雷的手裡打着轉,猛的,拉雷緊皺的眉頭一張,說道:“第三個應該是不死鳥胡憂”
庫比拉斯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眼皮跳了跳,問道:“你爲什麼覺得會是他。”
拉雷思索着道:“相比起秦明和西門玉鳳,我對胡憂要更熟悉一些。當年我進暴風雪軍團練歷之時,與胡憂分在了同一個小隊。
初初入伍的胡憂,對軍中的事務,幾乎是一無所知,但是他卻沒過幾天,就如魚得水。
那時候他是夫長,但是從來不在我們的面前,擺長官的身份。他總是很和善的對手下的每一個士兵,有功不貪,有過不躲,有賞平分,每逢外吃喝遊玩,一切的花銷,全都是他出。
他武力不強,但是很刻苦,每天雷打不動的,重複着單一的訓練。他遇事冷靜,哪怕在天災突來之時,他也能冷靜的組織大家,分工合作,進行自救。
他爲人真實但卻不迂腐,爲人多謀卻不惹人怨,他同樣功利,卻讓人感覺那是他應該得的。他字寫的得不好,但是有才氣,他也許有很多東西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東西,卻是別人都不知道的。
如果說秦明的可怕,是善於把握機會,那麼胡憂的可怕,則在於他的多面性。你可能瞭解他很多,但是瞭解得越多,卻又發現,實事上並不瞭解他。
我在他的身邊,大約有半年的時間,每天最大的興趣,就是觀察他,可是直到現在,我也不能給他下一個定論,我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胡憂此人,是一個無論扔到什麼地方,都能混得如魚得水的人。”
胡憂在樑上,聽着拉雷對他的分析,那汗珠真是一顆一顆的往外冒,要不是早就確認過,拉雷真是男兒身,他幾乎要以爲拉雷愛上他了呢。
只有墜入情網的女孩子,才能如此仔細的去觀察一個人,胡憂雖早就發現拉雷對於事物的細微之處,非常的敏感,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能一氣說出那麼多關於自己的事。
庫比拉斯點頭道:“看來你對胡憂真的非常瞭解,這一年多來,我也一直在研究胡憂這個人。你說得不錯,胡憂此人,非常難以琢磨。
他以短短三年的時間,就把暴風雪軍團改變發展成現在的不死鳥軍團,雖然這其中,有很多巧合的因素存在。但是他本身的功績,卻不融忽視。
剛纔你已經說了很多,但是你還少說了一點,就是胡憂的眼光。他在初初入伍之時,就已經看出了紅葉對他的幫助,於是他寧願揹着罵名,也要收了紅葉。事實證明,紅葉的存在,對他的幫助非常大,幾可以說沒有紅葉,就沒有不死鳥軍團的現在。
還有他手下的那些大將,無一不是他破格提拔上來的,朱大能還可以說是有些背景,那個候三,跟本就是一個山野草民。這樣的出身,在別的軍團,做到死,也不過是一個校尉,最了不起做到偏將,也就到頭了。
可是在胡憂的手上,他卻坐上了師團長的位子,手掌四五萬人馬。爲了不讓新老派系出現矛盾,他還巧妙的實行軍銜制,自封少帥。他這一舉動,可謂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現在西門玉鳳已經很明顯的靠在了胡憂的一邊,而狂狼軍團也跟他交好,要不是親眼看到,很難想像,一個人能在短短三年多的時間裡,在沒有任何背景勢力的支持之下。做到他這個地步
胡憂此人,非常不簡單如果這三個不穩定因素裡,要我選一個除掉,我第一個要不擇手段除掉的,就是胡憂”
胡憂心裡那個罵呀:馬拉戈壁的,少爺和你有殺父之仇呀,還是給你戴了綠帽子呀,我又沒有惹你,還給你兒子做了好幾天的伙伕呢,你用得着那麼恨我嗎?
拉雷驚訝庫比拉斯對胡憂的評價也那麼高,臉色微變的問道:“父親要向胡憂下手下?”
胡憂在上面大罵:敢對我下手,你試試看,看老子咬不咬你
庫比拉斯嘆了口氣道:“動胡憂就等於要同時動西門玉鳳,現在我們的對手是索菲雅,暫時沒有精力對付他,就讓他再多跳幾天吧,等我們騰出手來,再收拾他不遲。一下把蒼蠅全拍死,也挺寂寞的。”
胡憂在上面哼哼道:算你識相,不過你想拍少爺,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別說蒼蠅,蚊子急了還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