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顫抖着雙手,接過杯子卻是一口沒喝,啞着嗓子說道:“我叫白真,我妹妹叫白誠。我知道她和她朋友上次來過你們店,也知道你們店的特殊,但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把我男朋友也弄進書裡去了!”
孟無和江浙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
孟無握拳抵在脣邊:“咳,穿書嘛,也算是一種消費,爲了滿足消費者的要求是可以滿足多人同時穿進去的,當然這還得當事人同意。所以……小姐你應該找你男朋友,你男朋友都同意了,我們,又能說些什麼呢,是吧!”
白真一怒之下,將茶杯砰地一聲砸在香紅木製作的桌子上,青花瓷的茶杯與盞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若非沒有江浙眼疾手快去接住,險些摔在了地上。
杯中的水灑漏了些出來,盡數潑在了江浙的大掌上,江浙一聲未吭,讓人忍不住猜測這杯水是否真的有溫度。
但是惱羞成怒的白真並沒有注意到那一塊:“那怎麼辦!?那是我男朋友啊,我現在每天看他們在書裡談戀愛,我,我不難受啊!”
孟無方纔在白真摔杯子的時候就已經冷下了臉色,這會更是面若冰霜。
孟無拉過江浙的手看了看,江浙剛開始還不知所云,有點懵,後來領會了就任由孟無作爲。
孟無小心翼翼翻看他的手,手背好像紅了點。她呼了兩口氣,輕輕吹拂在江浙的手背上,江浙只覺得剛纔那一小片熱辣的皮膚,霎時變得清爽舒暢了,只是胸口卻有點熱。
江浙是站着的,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孟無的低頭輕弄的樣子,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睫毛這麼長,皮膚這麼白皙……
江浙又見孟無從懷裡掏出了一條素白無任何花飾的絲帕,並將它纏繞在自己的手上。絲滑的帕子,輕柔的動作,一點一滴江浙都看在了眼裡。
孟無竟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純白的帕子在江浙的手上成了一隻蝴蝶。
一股熟悉感再度襲來,這打蝴蝶結的動作似曾相識……耳畔似乎響起了兩小兒爭奶聲奶氣的爭辯。
不過,這感覺不過剎那即逝。江浙也就不甚在意。
可惜,看不到正面。回過神來的江浙頗爲遺憾地想。
沒有得到迴應的白真,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兩人在自己面前做這種膩膩歪歪,周身都冒着粉紅泡泡的事,一時難以接受:“你,你們這麼明目張膽的嗎?也不避一下我的嗎?”
這年頭,不僅gay都要給我狗糧吃了,我男友都要被別人給撬了,不,不是別人,是被我妹妹撬牆角了!
孟無冷漠道:“爲什麼不能明目張膽?白小姐,你男友既然跟你妹妹走了,難道原因不是出在你自己身上嗎?來找我們是什麼意思?我的人雖然一聲不響,但是這燒開的水,也不是白燙的。”
江浙手背上的蝴蝶結,有模有樣,於江浙這樣的人而言,有點可愛
江浙心裡動容,原來冷臉色是爲了我?
白真看了眼江浙的手,又瞥了眼江浙,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臉頰竟有點微紅。
白真:“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好說,好說。”雖是這麼說,但孟無的臉色還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嚴肅兇惡。孟無對江浙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得了便宜的江浙亮猛一點頭,亮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好嘞!”然後屁顛屁顛跑去打掃衛生了。
孟無:“雖然非常歡迎白小姐能來小舍,但是你們姐妹以及你男友的事書苑真心無能無力,若白小姐以後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孟無皮笑肉不笑地下逐客令,着實嚇了白真一跳。情急之下白真緊緊抓住了孟無的手:“可是我現在就需要啊!我和男朋友本來相親相愛,還準備週六一起去看電影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白誠那丫頭帶到書裡面了,那書我看了,就是歡歡喜喜談戀愛,一本又甜又寵的書!可男女主他媽竟然是白誠和我男友?”
孟無:“……”
我只是一個賣書的,爲什麼還要讓我管這些家長裡短?
孟無:“白小姐,根據你的描述,有以下兩點你可做參考:一是你男友腳踏兩隻船,在你兩姐妹之間左右周旋,二是你胞妹真的撬了你的男友,不過看你,你好像更傾向於後一種。”
這時,江浙在一座書架後面露了個面,正好看見孟無和白真交疊在一起的手,他就淡淡地看了一眼,中途竟還和孟無的視線對上了,不帶任何情緒,然後又默默地回去繼續工作。
反倒孟無有點琢磨不透了,他剛纔是什麼眼神?
倏然,一句話在孟無腦海中閃過:我的確不是爲了錢,我是爲了人。
結合自己一早下的定論,再聯合一下剛纔的眼神——天啊!他是在吃醋!
孟無忽然有種想要上前解釋的衝動,但一想到自己的真實性別,左右爲難,只好放棄了。
孟無從白林的手中抽出抽了出來,繼而對她說道:“所以白小姐你現在能做的呢,就是老老實實等他們穿完整本書,自然而然會出來的,書裡面時間和現實時間不對等,不會等太久的。”
白真:“等他們穿完再出來,我男友就要變成我妹夫了!我能等下去嗎?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孟無正端杯子喝茶的手一頓,敏銳地嗅到了白真的想法:“你想穿到書裡面?”
白真沒有說話,但是她淚水汪汪的一雙眼真誠地看着孟無,就已經表明了來意。孟無也不跟她繞彎子,開門見山說:“這本書是你妹妹買的,一切選擇權都在於你妹妹。但是既然你都這樣了,那我就……勉爲其難答應你,但是天下沒有白費的午餐,你付的代價必定要比你妹妹付出的還要多,這樣你還要繼續下去嗎?”
孟無問的及其鄭重,只要白真一點頭,她也不怕破了書苑規矩。
白真早先便聽聞,要想穿書,只有拿珍貴有價值的東西來換,可現在在愛情面前……
白真斟酌問道:“是什麼代價?”
書苑的書自古以來就沒有明碼標價,甚至規定是以何物易書,從來都是由孟無的一張嘴決定的事,而當孟無說出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時,就已經想到了用什麼來換:“就按這本書價格的20來換吧?”
正好,白真出門前把書帶上了,文名《我只愛你》,白真查看書後面的標價:500.
五百的二十倍正好是10000,即是江浙一個月的工資。
這下就可以不用愁員工的工資了!孟無美滋滋這麼想。
白真猶豫了片刻,但最終還是一手交錢,一手穿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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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的某天,孟家大院的大門一早便被人敲響了,家裡管事開門,對還是個半大不大的太叔楠說道:“阿楠少爺先去學堂吧,小姐今個說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太叔楠:“她昨天晚上不都還硬拉着我去青樓嗎?今個怎麼就不舒服了?”
管事聽了,忙堵住太叔楠的嘴,東瞧西望:“阿楠少爺可別說這話,被老爺聽見,小姐要被剝皮的。”
太叔楠沒在意,一個不留意從管事先生胳膊下鑽下去,跑了進去,直往孟無的閨房跑。
推開門,管家口中身子不舒服的孟無跪在牀上,腰板挺的老直了,一雙手手一直往後面夠,還在努力地把身上這條粉嫩粉嫩的裙子穿上,看見太叔楠進來也不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任由一條鵝毛黃的腰帶散落。
孟無:“進來做什麼,說了不去學院了。”
太叔楠嘆了一口氣,過去默默把腰帶撿起,拿了把剪子對半給剪了,然後將兩條腰帶打了個結,準備給孟無繫上。
孟無搖頭:“我不要,太長了,太醜了,我拒絕。”
太叔楠:“不過來試試又怎麼知道?”
孟無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讓太叔楠給自己繫上,沒想到太叔楠將剩下的長度辮打了個蝴蝶結置於側腰端,別具一格,絲質腰帶既不多於又不累贅,精緻完美!
孟無喜了:“楠哥哥你真是太聰明瞭!可真好看!要不以後你每天都來早點幫我係腰帶吧。”
“胡說八道,平日裡不見你穿成這樣,不穿就少一件事忙活,多好。”
“那昨個是誰說我沒有女人味的?我今個穿裙子了,有沒有女人味?好不好看?”
太叔楠沒有說話,繼續幫她打理腰側的蝴蝶結,但是耳廓邊緣都紅了。
見太叔楠沒講話,孟無一個人又繼續講:“楠哥哥,你說好看,我就天天穿,但是我不會打這個蝴蝶結,我也不想學,反正有你在,以後要穿裙子了就找你,好不好?”
太叔楠回答含糊其辭,細若蚊吟,但孟無還是聽見了。
他說:“好。”
……這一年,太叔楠十六,孟無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