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龍蛇狂舞。
赤色的巨龍與白玉的蛇神共舞於天穹,雲層轟隆隆地闊開,爲這兩個偉大的生靈留下了充足的空間。每一次相撞都升起急劇膨脹的氣浪,觸及到這氣浪的萬物化作流蘇的火焰。
一個骨質玉瓶被蛇神託於掌心,祂用一支柳條攪動玉瓶內的物質,將沾染了奇異物質的柳條輕輕一揮,頃刻腐蝕赤色巨龍的鱗片,那張黃金面具都因此留下鏽痕。
但燭九陰毫不畏懼,他迎着奇異物質撲上去,撕咬蛇神的身軀。黎仙難以損傷的蛇神肉身,他以同樣恐怖的肉身撼動,利齒咬合,刺穿蛇神蛇尾的鱗片,他的頸部發力,龍鱗下能明顯發現隆起的肌肉,下一刻,神血飛灑,他咬下了大塊血肉。
燭九陰將那大塊蛇神肉叼在利齒間,發出諷刺的冷笑,那隻獨目掃過天穹之上的另外兩尊龐然大物。
周遭的流動的靈在凝滯,取而代之的至高的道韻,那是至尊發怒的徵兆。與蛇神一同到來的是兩位王座生靈,以透明的刀劍爲王座的至尊仞,以層層迭迭的山石爲王座的至尊矩。
在蛇神的怒目與兩位王座的森然目光下,燭九陰一口嚥下了那帶着白色鱗片的肉塊,故意將牙齒咀嚼肉類的聲音磨得很響。
三大王座齊臨,燭九陰緩緩盤踞身軀,赤鐵般鱗片舒緩,隨着九州古語的低沉吟誦,一棵青銅巨樹沖天而起,綠色的銅鏽掩蓋不住這棵巨樹的輝煌秀麗,上面雕琢了無數銘文壁畫,有的是伴隨青銅寶樹誕生之時便銘刻其上,有的是後天被燭九陰親手鑿刻上去,記錄歷史與仇恨。
他似乎從不憤怒,是因爲他一直處於滔天的怒火中。
青銅寶樹顯化,爲燭九陰開闢出一個不受道韻壓迫的領域,燭九陰的傷口在癒合,他也有了時間來應對這三個王座,開口便是些挖苦的話。
“本以爲你們這些王座生靈要在天上多觀察觀察,想不到如此耐不住性子,撕開封鎖降臨下來……我記得你,仞,你不是天央的人麼?怎的站在蠻子身旁?那矩,你又是爲何而來?九州之戰都不曾參戰的縮頭王八竟有探出頭來的時候,稀罕。”
天邊,無數柄透明長刃上,那個飄忽不定的人影開口:“燭九陰,盡逞口舌之利。這太虛每一個大千世界的封鎖想必出自你吧,能封鎖一步至尊的行動空間,但這對王座並無多大的用處,我們便在天上看你在耍什麼把戲。如此漫長的時光,你藉助黑霧與我等周旋,的確殺不了你,現在太虛囚籠下,你又能往哪裡逃?”
“燭九陰,虺說你擒拿了祂的過去身,我等也並非要打殺你,交出那具過去身此事便揭過了,我們放你離去,如何?”重迭的山石內,沙啞的聲音傳來,至尊矩不計較燭九陰的冒犯,好言相勸道。
“過去身?”燭九陰的獨目掠過三位王座,最終停留在蛇神身上。
他在一瞬間便想清了緣由。
這等存在難能妄語,虺定是丟了過去身。在太虛能讓虺丟掉過去身並找到上他的只有一位——黎仙。
並非他所爲,燭九陰卻懶於辯論,他以龍尾拍地,打的地動山搖,五行殺伐術發動,大千世界的土地隆起,成爲拱衛他的羣山!
“交出來?”燭九陰冷笑,“殺了你們!”
“留下王座的確是個後患,你們三個來的正好!”
青銅寶樹上的每一道銘文都在發光,每一道銘文都對應一個生靈的幻影。那些幻影落在隆起的高山上,隨着山峰的擡高,氣勢也在步步增加!有咆哮的虎,演化陰陽的熊,展翅的鳳,披甲端坐的蟲,如是種種,千般幻影,萬種姿態,其中以主峰上的數頭巨獸威勢最盛!
“好膽!”仞當即起身,握住王座上的兵刃。
重迭山石的背面,一條黑蛇蜿蜒過來,嘶鳴着,蛇瞳骨碌碌地旋轉,“燭九陰,當真是不聽勸了?”
最中心,白紗蛇神擺動蛇尾,蛇蛻頭紗下的眸子冷漠,祂在舞動,伴隨完美的舞姿,天地在重新開闢。
此處已經陷入道韻與靈光橫飛的戰場,三位王座聯手,祂們的一擊能撕開青銅寶樹的枝丫,那些出自九州的光影對於王座更是頃刻被無形漣漪蕩成灰燼。
來自虺的威能最爲可怕,祂那詭異的舞蹈在一點一滴剝離燭九陰的靈,並非靈的流逝,而是徹底的剝離,如果燭九陰無法戰勝虺,那麼祂遲早將失去所有,連支撐起身軀運動的靈都不再具備。
一座巍峨大山朝着燭九陰鎮壓下來。
而握住兵刃的至尊仞與燭九陰纏鬥。
三位王座頃刻給燭九陰設下殺局,但祂們並未鬆懈,也並未嘲弄燭九陰誇下海口,因爲這個詭異生靈殺不死,即便是大荒象徵毀滅的王座也找不到殺了他的方法。所以從一開始,王座們就是以鎮壓封印爲主,若是殺了燭九陰,他也許會在另一個地方復甦,充滿未知性。
就在那座由至尊矩煉製的大山即將朝着燭九陰鎮壓下之時,鐘聲悠悠,與厚重鐘聲一同抵達是晨曦的涌潮!
一道光芒一下子從天外竄來,撞向至尊仞。
沒人與燭九陰纏鬥,他一個擺尾,發動宇法,脫離出鎮壓的範圍。在發動的那瞬間,他回首看着那金色人影的目光有些驚疑,因爲宇法的確將黎仙籠罩了,但對方拒絕了他。
“轟——!”
大山壓下,將黎仙與至尊仞阻隔。
矩吐着信子,道出了來者姓名,“黎仙啊……他竟也在這太虛裡。”
話音剛落,擺脫鎮壓的燭九陰渾身發寒。
並非來自矩,而是虺!
下一刻,虺引發神通,燭九陰的肉身崩潰,鱗片血肉頃刻炸裂,唯有那張黃金面具漂浮在半空中。
一隻仍然燃燒着金色火焰的眼球轉動,哪怕虺引發了這等崩潰級別的奇蹟,燭九陰仍然活着,他藉着那隻眼球盯着虺。
虺伸出手,那手臂宛若承接天地的巨柱。
倏然,蛇神頭紗飄落,飛濺的血將白色蛇蛻與蛇鱗染紅。
一柄重錘不知從而來,一下子打爛了虺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