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你一個人這樣以爲,大家不都是這樣想的嗎?若不是因爲跟我們少爺有點什麼,她一個丞相千金竟然會獨自一人跑到我們這裡來見少爺,也不怕別人傳閒話。”
“不過那天丞相千金離開的時候,看起來臉色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跟少爺吵架了,反正依我看,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點什麼。”
另一人嘆了一口氣,道:“就算之前可能有點什麼,也就到此爲止了,人家都要跟太子定親了,將來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跟我們家少爺註定是無緣了。”
“其實說起來也是,人家是丞相家的千金,高高在上的,我們家少爺……雖說是高中了狀元,可現在到底還只是在戶部任了一個小官,不般配啊。再說了,就算我們少爺已經是朝中的高官那又怎麼樣呢?再怎麼也比不過太子啊,那嫁過去以後,將來就是一國之母,皇后娘娘了,沒法兒比。”
“算了,不說了,趕緊幹活兒吧,等會兒少爺要回來了。”
清溪見他們不再往下說,便輕手輕腳地悄悄走開了。卻不知,在她離開不久之後,那兩個人竟然又是接着方纔的話茬而繼續說了下去。
“要我說,那丞相千金雖好,卻還是不如許小姐的,論相貌、論才學、論家世、許小姐哪點輸給丞相家的千金了?雖然人許小姐的生父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但繼父卻是江家的掌家人啊,外祖那邊又是聲名顯赫的宋家,四大世家中有兩大世家都給她撐腰,那丞相千金還真是比不了。就讓丞相千金做她的太子妃去,我們少爺娶了許小姐豈不是更好?許小姐跟我們家少爺那可是師兄妹,彼此知根知底,關係還一直很親近。尤其許小姐待人親和啊,她要是做了我們這兒的女主人,那我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這最後一句纔是你的心裡話吧?我告訴你,你還是趁早別做這個夢了,許小姐是我們少爺的師妹不假,可她也是沐世子的師妹啊。你沒聽說嗎?之前沐世子買下了那個傳說是無價之寶的‘傾城’送給了許小姐,這裡面是什麼意味,你難道還琢磨不出來嗎?”
“可……沐世子送許小姐那個,也許只是因爲出手大方,他一個王府世子送自己的師妹一個貴點的鐲子也沒什麼吧?”
“你瞧你自己說這話都沒底氣吧,沐世子待許小姐什麼樣兒你又不是沒看到過,他將來能允得許小姐嫁給別人纔怪!你跟我賭不,就賭將來許小姐會不會嫁給沐世子,我賭她肯定會。”
另一人一擺手,“我不跟你賭。”說着,便低頭自己幹自己的活兒去了。
“沒信心吧?還是我說得有道理。”
……
清溪回去阮懷彥住處的時候,阮懷彥已經從戶部回來了,此時正站在院中跟程沐予兩個人說話。聽到清溪的腳步聲,他們二人都是朝她的方向看過來,等清溪走近了才發現阮師兄的眼睛裡竟然有好多血絲,臉上也滿是疲憊之色,是因爲丞相千金的事情所以沒有睡好嗎?
“先進去裡面坐吧。”阮懷彥衝着清溪勉強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跟着阮懷彥進去書房之後,清溪一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倒是阮懷彥先打破了略有些尷尬的沉默,道:“方纔程師弟都跟我說了,你們早就知道我跟杜小姐的事情,”說着他徑自苦笑了一下,“其實說到底也沒什麼事情……你們的來意我也都清楚了,不必擔心,我沒事。”
“那阮師兄你跟杜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你……你想娶她嗎?如果阮師兄你想娶她的話,程沐予說,還可以想想辦法,有挽回的餘地的。”清溪急切道,生恐阮懷彥想不開一般。
自己從來沒見過阮師兄憔悴成這個樣子,他對那杜小姐肯定是十分上了心的,這個打擊突如其來,也不知道阮師兄能不能受得住。
阮懷彥搖了搖頭,“我去找過她了,她說,的確是她自己願意,親口答應的,並且永遠不會後悔,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清溪聞言訝然,這話……是什麼意思?
阮懷彥擡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其實我早就知道我跟她註定沒有結果。”
之前在丞相府初見,自己的確被她溫柔嫺靜的樣子所吸引,就那麼遠遠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如詩如畫,說不出的優雅動人。
也許是丞相大人有意牽線,自己每每去丞相府的時候總能見到她,偶爾還能單獨說上兩句話,她的確如傳聞中那般不僅容貌出衆,詩書文墨亦是出色,兩人每每談論起詩詞總是很默契,不用多言,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那時候自己的確是很欣賞、很喜歡她,看丞相的態度也顯然是樂見其成,可後來慢慢地,自己開始覺出些不對勁來。漸漸地,她身上開始透出一些傲慢的勁兒來,她不會去用言語說,而是會不經意地表現在細微的動作和神情上。
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卑過,因爲他篤定自己將來在官場上會走得很長遠,他從來都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然而現在的事實是,自己的確還是一個剛入官場的不入流的小官,在她的眼裡,其實自己是配不上她的,是她紆尊降貴遷就自己。
剛開始的時候他會暗暗告訴自己,也許是自己誤會她了,是自己太敏感了,可是後來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他開始明白這並不是誤會。
所以從那個時候他開始對他們兩個的關係產生擔憂,他想自己跟她恐怕是沒有結果的。
也許杜小姐也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變化,所以那段時間,會在他去丞相府的時候刻意迴避他。直到那天,阮懷彥再一次去到丞相府,卻偶然救起了在池邊玩耍,差點不慎落水的丞相府的三小姐,她的庶妹。原本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是她卻衝自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理由是他不該去抱她的妹妹,當時他就只有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