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東,日軍第18師團臨時駐地。
急促的腳步聲中,日軍第18師團師團長牟田口廉也中將鐵青着臉走進了作戰室。
牟田口廉也的身後,跟着日軍步兵第23旅團旅團長佗美浩少將,步兵第35旅團旅團長川口清健少將等高級軍官。
佗美浩、川口清健等人臉上的表情也同樣的凝重。
左路第33師團的突然潰敗,頓時令第18師團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困境!
按照原定之作戰計劃,第18師團、第33師團就像是一對鐵鉗,左右迂迴孟拱側後,以期對孟拱正面的國軍形成合圍之勢,第33師團崩潰後,日軍的鉗形攻勢頓時破產,更糟糕的是,國軍的戰車集羣已經迂迴到了第18師團的側後!
“八嘎,八嘎牙魯!”牟田口廉也將軍帽重重甩在桌上,然後憤怒地咆哮道,“一個最精銳的野戰師團,兩萬多能征善戰的精銳老兵,還有大量的重裝備,卻在短短不到20個小時的時間內就讓支那軍給擊潰了,櫻井省三這個蠢貨,他在幹什麼?”
“師團長閣下。”第18師團參謀長武田壽大佐匆匆走進作戰室,旋即猛然收腳立正,向牟田口廉也道,“航空偵察兵報告,支那軍的戰車集羣已經迂迴至孟養,我師團沿鐵路回撤曼德勒之退路已經被支那軍切斷了!”
…………孟拱,200師師部。
一名少校參謀興沖沖地走進了作戰室,旋即啪地立正道:“報告總座,坦克團及600團已經襲佔孟養,現在正沿着公路向梅札方向推進!”
少校話剛說完,作戰室裡頓時爆出了一片歡呼聲。
在場的幾名美國顧問忍不住擊掌相慶,嶽維漢跟史迪威更是來了個美國式的擁抱。
就是羅卓英這個人精也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忍不住指着地圖說道:“總座,孟養爲我軍襲佔之後,日軍第18師團頓時就成甕中之鱉了!”
嶽維漢拍了拍地圖,不無得意地道:“尤青兄所言極是,現在,只要廖耀湘的新22師能夠守住加邁,牢牢摁住牟田口廉也這頭‘叢林之虎’的頭皮,那麼第18師團的番號就基本上可以從日本陸軍的建制表上抹掉了。”
“牟田口廉也如果掉頭逃跑呢?”戴安瀾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也許是因爲老長官杜聿明的緣故,戴安瀾的心裡始終存了根刺,對於嶽維漢也始終不太感冒,此時看到嶽維漢這副得意的嘴臉,便忍不住再次出言反駁。
不過,戴安瀾的擔心並非沒有一點道理,日軍第18師團如果真的拋棄所有重裝備往南逃跑,那麼嚴重依賴公路機動的坦克團還真攆不上,第600團雖然攆得上,可在兵力上又處於絕對的劣勢,也是絕不可能截住第18師團的。
“掉頭逃跑?”嶽維漢搖了搖頭,哂然道,“戴師長,你太小看鬼畜牟田口了,小鬼子不是英國佬,他們是絕不會拋掉裝備逃命的,退一步講,既便鬼畜牟田口想逃命,飯田祥二郎和寺內壽一這兩個老鬼子也是絕不會答應的!”
羅卓英也有些擔心地勸道:“總座,是不是把第六軍的3個師調上加邁?”
羅卓英這是擔心新22師頂不住壓力,因爲整個作戰計劃中,加邁的地位至關重要,假如新22師守不住加邁,讓日軍第18師團突破了防線,那麼嶽維漢在隆東-加邁區域圍殲日軍第18師團的構想就會徹底泡湯。
嶽維漢卻擺了擺手,淡然道:“不必多此一舉了。”
說此一頓,嶽維漢又以很不客氣的語氣說道:“第六軍的前身是何鍵的湘軍,說難聽點根本就是一支雜牌軍,烏合之衆!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第六軍都遠遠無法跟第五軍相提並論,派第六軍上去,能不能幫上忙先不說,搞不好還會亂了新22師的軍心。”
羅卓英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心忖這話要是讓第六軍的3個師長,還有兩萬多官兵聽到了,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隆東,日軍司令部。
“師團長閣下!”武田壽神情凝重地向牟田口廉也說道,“我師團正面臨前所未有之嚴峻局面,稍有不慎就是集體玉碎之結局,依我之見,不如果斷放棄北上之計劃,掉頭南下重佔孟養,以重新打通與曼德勒之間的聯繫。”
“八嘎牙魯!”牟田口廉也勃然大怒,左右開弓甩了武田壽兩記耳光,然後怒氣衝衝地說道,“放棄北上就是承認失敗,掉頭逃跑更是懦夫行徑,作爲一名驕傲的帝國武士,說出這樣的話,你難道不感到羞恥嗎?”
“哈依!”武田壽猛然回正腦袋。
“命令!”牟田口廉也猛然拔出軍刀用力高舉過頂,旋即殺氣騰騰地道,“步兵第55聯隊留守隆東,不惜一切代價阻擊支那軍之戰車集羣,師團主力加速北上,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取加邁及勒瓦,然後與第56師團會攻密支那!”
“哈依!”武田壽猛然低頭,旋即挎着軍刀揚長而去。
…………加邁,新22師師部。
廖耀湘正召集3大主力團團長以及所有直屬營級單位的主官召開軍事會議。
新22師參謀長師臨先剛剛介紹完敵我雙方的戰場態勢,新64團團長劉建章就憂心沖沖地對廖耀湘說道:“師座,坦克團和200師已經截斷了鬼子的退路,第18師團這次可謂是困獸猶鬥,其兇狠和瘋狂程度勢必遠超平時,加邁未必守得住啊?”
新65團團長鄧軍林也道:“第18師團雖然不是十七個常設師團之一,卻也是個四單位制的二等師團,足有三萬多人,其戰鬥力絕不是第33師團這樣的三等師團可比的!而我們新22師算上非戰鬥人員也只有9000餘人,兵力相差很懸殊啊!”
其餘新66團團長、警衛營營長、炮營營長也紛紛點頭附和。
加邁這一戰,對於新22師來說的確是兇險萬分,日軍第18師團裝備精良,兵力幾乎四倍於新22師,而且,第18師團還在太行山區接受過叢林戰的高強度訓練,在日軍六七十個野戰師團中,第18師團號稱“叢林之虎”。
總而言之,新22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拼過日軍第18師團,加邁失守那是早晚的事,唯一的懸念就是,新22師能在加邁堅持多久?
五天?十天?還是一個月?或者更久?
嶽維漢給廖耀湘的底線是半個月,廖耀湘內心的底線卻是一個月!
隆東-加邁會戰,中日兩軍拼的就是耐力,勝敗的關鍵就看誰最先堅持不住。
假如新22師最先堅持不住,那麼日軍第18師團就能從加邁方向打開缺口,成功退往密支那,到了密支那之後,第18師團就能與第56師團會合,新38師元氣未復,還要保護密支那機場,到時候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日軍兩大野戰師團安全撤往臘戌。
如果讓日軍第18師團溜掉,那麼此次緬北反攻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反之,如果新22師足夠堅挺,坦克團和200師又能搶在加邁失守之前攻佔隆東,那麼日軍第18師團就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再加上日軍的後勤補給線已經被切斷,糧食彈藥無從補給,第18師團也就難逃全軍覆滅的下場了!
廖耀湘在心裡反覆權衡之後,當即睜開了微眯的雙眼,旋即冷森森地掃視了在座的所有軍官一眼,沉聲說道:“怎麼?仗還沒打,一個個的就害怕了?膽怯了?你們還有沒有點軍人的骨氣?怕死就別來當兵,趁早回家抱媳婦去!”
“師座,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弟兄們什麼時候怕過死?”新64團團長劉建章頓時漲紅了臉,梗着脖子爭辯道,“當初衡陽會戰,我帶敢死隊衝鋒在前,身中九彈,如果不是老長官把我從戰場上背下來,我劉建章的名字早刻上英烈碑了!”
廖耀湘聞言神情稍緩,悶哼道:“哼,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此一頓,廖耀湘又扯了扯手上的白手套,接着說道:“古人云,軍令如山倒,既然總座已經下了命令,咱們新22師就得執行,就得像釘子一樣釘在加邁,哪怕是全師9000多號人全部拼光了,也絕不能放一個小鬼子過防區!”
“可我們不服!”劉建章繼續爭辯道,“胡康河谷、孟拱河谷還有苦蠻山脈的3個師爲什麼不能調上來?卻要讓我們新22師在加邁孤軍奮戰?第六軍的3個師雖然是雜牌,戰鬥力也不值一提,可多少總能給咱們新22師壯一壯聲勢吧?”
廖耀湘皺了皺眉頭,沒好氣道:“總座自有總座的考慮,你操哪門子閒心?”
說罷,廖耀湘又猛然拔出勃朗寧手槍重重拍在會議桌上,殺氣騰騰地道:“我先把醜話說前頭,你們如果還承認自己是個中國軍人,就給我死死地釘在加邁,誰要是敢在關鍵時刻出幺蛾子,別怪我廖某人不念袍澤舊情!”
3個主力團長和幾個直屬營長相顧凜然,師座都已經把話說這份上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沒說的,跟小鬼子拼就是了!
…………重慶,軍委會大樓。
作戰室裡,神情陰鬱的蔣委員長正站在張貼牆上的巨幅地圖前,蔣委員長身後還站着何上將、陳上將、白上將等黨國高級將領,不過,何上將等人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凝重之色,互相之間低聲交換意見時,語氣還頗爲輕鬆。
牆上張貼的赫然就是緬甸北部的地圖。
何上將手拿指揮杆對着地圖講解道:“委座,由坦克團、汽車團以及200師組成的突擊集羣已經徹底擊潰了孟拱右翼的日軍第33師團,眼下,突擊集羣正從孟養、梅札迂迴左翼之日軍第18師團側後,第18師團若被圍殲,緬甸戰局頓時就逆轉了。”
蔣委員長默然不語,中國遠征軍能在緬甸打勝仗,他當然感到高興。
但是,令蔣委員長心生惱怒的是,嶽維漢只讓第五軍與日軍火併,第六軍的3個師卻始終關在胡康河谷、孟拱河谷還有苦蠻山脈不放出來,嶽維漢寧可讓新22師孤軍面對第18師團,也始終不肯調上第六軍的3個師,他想幹嗎?
陳上將極善察言觀色,瞬間就知道了蔣委員長的心思,當即反駁道:“戰局逆轉?敬之兄,你這話怕是說得太早了點吧?是,新22師是能打仗,可廖耀湘要想憑一師之兵擋住日軍第18師團3萬多人的猛攻,你認爲可能嗎?”
“這個……”何上將頓時語塞,他也不明白嶽維漢始終不肯調第六軍的3個師加強加邁防禦的用意。
陳上將輕哼了聲,接着說道:“讓人困惑的是,胡康河谷、孟拱河谷還有苦蠻山脈明明還有第六軍的3個師作爲後備力量,可嶽維漢爲什麼就不肯調這3個師加強加邁防禦呢?難不成嶽維漢有意縱敵,想放跑日軍第18師團?”
“辭修慎言。”何上將皺眉道,“嶽維漢斷不會有此念頭。”
“那他就是別有用心!”陳上將反脣相飢道,“世人皆知,第五軍是黃埔嫡系,是完全效忠於委座的部隊,嶽維漢這麼做,就是想借機削弱第五軍,削弱委座對遠征軍的影響力,爲他完全掌控遠征軍這支部隊掃清障礙!”
“別有用心?”白上將撇了撇嘴,哂然道,“鼠目寸光之輩,也配談軍事?”
“白健生,你這話什麼意思?”陳上將勃然色變道,“誰是鼠目寸光之輩?”
白上將並沒有與陳上將多費口舌進行爭辯,而是轉向蔣委員長與何上將道:“委座,敬之兄,嶽維漢之所以將第六軍藏在後方,而讓新22師孤軍面對日軍第18師團,那是用心良苦啊!嶽維漢厲害呀,緬北戰事尚未結束,他的目光就已經轉向下一階段了!”
蔣委員長頓時神情微動,何上將也滿臉困惑地問道:“下一階段?什麼意思?”
“第六軍雖是湘軍舊部,卻絕不是什麼烏合之衆!嶽維漢這是在養虎啊!”白上將不無感慨地說道,“古人云,養虎貽患,可嶽維漢養的這頭猛虎卻是第六軍,到最後,遭殃的卻只能是日本鬼子,厲害啊……”
…………胡康河谷,49師駐地。
師部大門口已經搭起了一個大戲臺,戲臺下已經坐滿了49師的官兵。
在這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官兵們白天要修工事、挖戰壕,到了晚上,這時光就相當難熬了,除了賭博似乎沒事可了,如果在國內,還可以誑窖子找樂子,可在胡康河谷這蠻荒不毛之地,連吸血的螞蟥都是公的,哪來的窖姐?
不過,49師的官兵們卻多了項消譴——聽京劇。
第49師師長彭壁生是個鐵桿京劇迷,他的師部可以沒有通訊隊,可以沒有野戰醫院,卻絕對不能沒有軍樂隊和戲班!這次踏出國門遠征緬甸,彭師長把他的戲班和軍樂隊也帶來了,還別說,在胡康河谷這不毛之地,這個戲班還真派上大用場了。
戲演到一半,兩位不速之客忽然來到了49師駐地,這兩個人就是93師師長呂國栓和暫55師師長陳勉嶽,兩人都是一身酒氣,讓彭壁生直皺眉頭。
“國栓兄,勉嶽兄,你們怎麼來了?”彭壁生抱拳作揖道。
“不來你這,我們還能去哪?”呂國栓沒好氣道,“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着,真他媽的。”
“就是。”陳勉嶽也道,“這日子過得,都快淡出鳥來了。”
彭壁生越發皺緊了眉頭,沉聲道:“兩位,這話有些過了吧?孟拱河谷和苦蠻山的防務可千萬馬虎不得!”
“防務?”呂國栓哂然道,“壁生兄,你別傻了,就胡康河谷這不毛之地,你還真以爲是什麼戰略要害之地?嶽維漢讓你們師在這裡佈防,可不是爲了打鬼子,更不是爲了保護連個鬼影子都還沒有的中印公路,那就是找點事情給你們做。”
陳勉嶽也無比鬱悶地道:“嶽維漢都明說了,咱們第六軍就是支雜牌軍,烏合之衆,調上前線只會擾亂人家第五軍的軍心士氣,第五軍是黃埔嫡系,是正牌御林軍,咱們第六軍卻是湘軍出身,這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這謠言你們是從哪裡聽來的?”彭壁生皺眉不信道。
“謠言?”陳勉嶽哂然道,“我有個同鄉在200師師部當參謀,剛纔這些話就是嶽維漢親口說的,而且一字不差!”
彭壁生聞言默然,陳勉嶽言之鑿鑿,估計是真的了。
呂國栓揚起手中的酒瓶猛然灌了兩大口,旋即扯開衣襟大步登上了戲臺,上臺後一腳踹飛武生,然後聲嘶力竭地衝着臺下的49師官兵大吼道:“49師的弟兄們,湘楚大地的兒郎們,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帶把的?”
臺下的官兵們明顯有些發懵,不知道出啥事了。
只有個湘西藉的營長高聲大叫道:“呂師座,我們是不是帶把的,叫你們93師的女機要來試試不就曉得嘞?我可以負責任地跟你說,你們93師的女機要試過咱們49師的把,絕對就不想再回93師了。”臺下的官兵們頓時鬨然大笑起來。
臺上的呂國栓卻並不生氣,依然揚着酒瓶大吼道:“好,弟兄們都是男人,都有卵!我呂國栓相信你們,可有人不相信你們!有人說了,咱們第六軍就是羣雜牌軍,就是羣烏合之衆,調咱們上戰場,只會給中國軍人丟臉!”
“娘你的,這話誰說的?”湘西藉的營長頓時火了,“老子擰斷他脖子!”
靠近戲臺的官兵們頓時間騷動起來,湖南人生性好鬥,自古就有無湘不成軍的說法。
曾國藩時期更是達到了湘軍的極致,如果不是老曾深受封建理學毒害,滿腦子的忠君思想,當時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幹翻滿清、恢復漢家正統,真要是這樣,後來的屈辱百年史也就不會有了,整個世界史只怕也要變得面目全非了。
“誰說的?嶽維漢說的!”呂國栓大聲道,“嶽總司令說的!”
戲臺下先是一片死寂,旋即就炸了鍋了,有幾個性急的更是直接捋起衣袖揚起了鉢大的鐵拳,嶽維漢這會如果就在面前,他們絕對會飽以老拳,管他什麼身份,管他是總司令長官還是狗屁英雄,侮辱湖湘子弟就是不行!
看着羣情激憤的49師官兵,彭壁生也是滿臉陰霾。
嶽維漢這話說的的確有些過份了,第六軍是雜牌軍沒錯,卻絕不是什麼烏合之衆,從淞滬會戰到南京保衛戰,再到徐州會戰、武漢會戰,三湘大地戰死了多少年輕子弟?有多少妹伢子年紀青青的就守了寡?有多少細伢子尚在襁褓中就永遠失去了父愛?
但是,三湘子弟何曾有過怨言?何曾有過退縮?蔣委員長一聲令下,第六軍兩萬多官兵還不是拋下妻兒踏出了國門?他們遠赴異域、浴血拼殺爲的是什麼?還是爲了中國軍人的尊嚴,還不是爲了全國同胞不當亡國奴?
“師座,我們絕不是什麼烏合之衆!”
“師座,馬上給總部發電報,調我們上前線!”
“對,咱們第六軍雖然不是黃埔嫡系,卻絕不會比第五軍差!”
“嶽維漢竟敢如此小看我們,等我們打了大勝仗,就讓他把說過的話再咽回去!”
彭壁生正自心中不憤時,幾個主力團的團長還有直屬營的營長已經涌到了他的身邊,一個個全都摞下了狠話,93師師長呂國栓和暫55師師長陳勉嶽也在旁邊推波助瀾,自從第六軍軍長甘麗初被解職後,彭壁生已經隱隱成了“湘軍”的精神領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