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你的家人？”韓冰好奇地問他。
季海洋說：“我有記憶起，就只記得一個人，他叫刀哥。他教了我很多東西，要飯，偷東西，有時候跟着他常常被打得半死不活。但我覺得，那就是我的生活……後來因爲一些事情，他被警察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就跟着吳奶奶撿垃圾爲生了，撿了一段時間，她的家人找到她，就把她帶了回去，我也跟着回去了。他們家人如果爲我添了戶口，就要面臨超生的罰款，所以一直就那麼拖了下來，到現在，我都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好在他們託了關係，讓我上學，雖然學校不會給我登記名字，但還是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向韓冰，“你一定會覺得我很噁心是不是？”
他的目光中有一種受傷的情緒。
這可能並不是個很好的話題。
他從小寄人籬下，被人嫌棄慣了。所以很害怕別人討厭他，纔會裝得如此的乖巧。
“我沒有。”說真的，韓冰從來沒有接觸過像季海洋這樣危險的人物。他當過乞丐，當過小偷，他曾經活在她不曾瞭解過的世界裡。
這讓她有些害怕他！
有同情，但沒有討厭吧！
可是她的話說完，季海洋卻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撒謊。”
韓冰想要辯解，卻聽見他說：“以前我在吳奶奶家裡的時候，他們當着面的時候也都說喜歡我，不討厭我，但是不管我怎麼努力，背地裡，他們依舊把我當成小偷，怕我偷走他們什麼東西。是呢！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小偷呢？偷東西是可恥的。”
旁邊的小圓圓點頭，“嗯，我媽媽說，小偷是壞人。”
他這句話讓季海洋感覺自己心臟深深地多了幾箭。
他無奈極了，看了小圓圓一眼。
笑也不是，哭也不能。
“季海洋，如果有可能，你願不願意見你的家人？”韓冰知道，莫淮南雖然對外已經宣佈死亡，莫淮北卻還是在的。而且，他雖然因爲莫淮南的事情牽連入獄，但目前已經放出來了。
季海洋搖頭，“不用了。”
“爲什麼？”韓冰不解地問他。他這樣希望有人認同自己，應該會想要見到他真正的家人才是。
季海洋說：“如果他們真的把我當成家人，那就不會在這些年裡不聞不問。我想，我一定是個被討厭的人。”
他這句話讓韓冰頭疼。
因爲她沒有辦法說，他私生子的身份是光榮的。而且他的母親也在很多年前就過世了，莫淮北現在也不算是過得有多好。
韓冰說：“也許，他們只是沒有辦法！”
“不用了。”季海洋不想她爲自己的事情操心，“只要你不趕我走，就是最好的。”
“……”韓冰嘆了一口氣，覺得有些誤會還是要跟他講清楚，“季海洋，我不討厭你，也沒想趕你走。但是我討厭你騙我。你細細想想，你跟我接觸那麼久，在我知道你的身份以前，你有跟我說過一句真話嗎？人與人之間都是以誠相待，你誠心對我，我才能誠心對你。我對你是問心無愧了！雖然最初我有因爲莫千城的事情趕你走，但是後來我救了你一命，甚至爲了你傷了很久。也算是抵消了。”
“我當然知道你對我好。”季海洋打斷她的話，走到了她旁邊，望着她，“所以，我不想被你趕走！所有人都可以討厭我，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雖然我知道，卑微如我，根本沒有資格站在你身邊，能夠有機會靠近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在那以前，你只活在銀幕上，海報裡，我以爲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所以，就算只是一個替身，我也願意跟你在一起。”
他這番話讓韓冰變得很愧疚，“我沒有那麼好！我會任性，會有脾氣，做事情也不見得完美，甚至對你好，也只是因爲莫千城而已。你不是說過，以前你在餐廳工作的時候，就很多人也因爲你長得跟莫千城像對你好嗎？那你是不是記得他們每一個對你好的人？”
韓冰知道，就算她的個性不太好，但她有着漂亮的臉蛋，男人大多都會喜歡她。
她能夠感覺得到季海洋對她有着別樣的感情，她不想他陷進來。她已經辜負了莫千城，不想再辜負這個本來就很不幸的少年。
季海洋不說話，他只是複雜地望着韓冰。
“晚上在這裡吃飯？”韓冰望着他，又望了望小圓圓。兩人都點頭。
也不知道伊金山去做什麼了，把小圓圓丟在這裡就走了。
晚上吃過晚飯，雪下得很大，季海洋和小圓圓都還在這裡，韓冰讓人給他們準備了房間，但卻有些擔心還沒有回來的尹譯羽。
這個時候他還在外面做什麼？
她有些煩悶。
給他打了電話，也打不通。
她打電話問了裴森，裴森表示，不知道尹譯羽在做什麼。
韓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往常尹譯羽除非是去了外地，不然不會這樣無聲無息，他身邊的人也很清楚他的蹤跡。因爲他希望韓冰要找他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得到他的消息。
所以現在這種時候，韓冰會很擔心。
簡姨帶着小圓圓去睡了，季海洋也睡了，韓冰一個人坐在暖爐旁烤火，沒多久，季海洋又走下來了。
她看到他，“你怎麼來了？”
“羽哥還沒回來？”季海洋問。
韓冰皺眉，“依舊沒有消息。”
這大下雪的，讓人去找他，也很不容易。
季海洋陪着她坐了一會兒，望着燈光下她安靜的容顏。自從懷孕之後她身上多了一種成熟的味道，屬於母親的味道，讓人看了很暖心。
這時候，裴森的電話打了過來，他說：“少奶奶。”
“有消息了？”韓冰緊張地問。
裴森說：“有件事情我不想告訴你的，你懷孕了，我不想你擔心。但是這個時候了，我還是不得不說。今天上午少爺就去見了尹先生，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到現在也沒有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幫忙問問吧！”
本來是覺得不可能會出什麼事的。
但是尹譯羽遲遲沒有消息。
裴森不得不着急。
而且，他只是一個助理，尹家的事情，他也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