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太爺是鬼差

一緣起,萬水千山,一緣滅,滄海桑田,緣聚緣散,道歸自然,姻緣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成一對姻緣,彷彿千山萬水,又似夢裡雲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想讓她成爲枕邊人又談何容易,用好事多磨的文字表述都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當我們書寫一段愛情的時候我們就不應該留下書寫分離的筆墨,縱然愛的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人生在世就應該有一段愛情愛的轟轟烈烈,致死方休。

亦如當年我追求景琳的時候我差不多要踏平整個景家寨,別說景家寨的鄉民,就是條狗也得認得我了,那個地方有顆櫻桃樹,溪水幾道彎,河裡幾顆搖曳的水草,更不在話下。

就那樣隔三差五,表哥就陪我去上一趟,不管景琳是在家,還是在城裡上班,雖然,景成山當時一直沒有鬆口,但誠心可嘉嘛,鐵棒磨成針,愚公移山般的軟磨硬泡,就算再堅硬的玉石也被磨得光滑潤澤了。

每一次翻山越嶺,都彷彿如飢似渴,表哥的長城皮卡都快開到報廢了,就如現在每當思及,我仍心存感激,我以至於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對外人講,表哥是我和景琳的媒人,如果,不是表哥跑前跑後,低三下四的求我老丈人,到最後,我很可能就和景琳走不到一塊,我和表哥一定是有這樣的緣分,就像多年以後,表哥遭人暗殺,被人砍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他彌留之際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我,他含着最後一口氣喊了一聲‘表弟’,然後撒手西去,我多希望現在的回憶,充滿那樣的美好,沒有一絲的悲傷跟殘忍,表哥,天堂可好,弟弟,在此念你。

話歸原處,那時表哥恨不得天天,甚至是時時刻刻的往景家寨跑,大有,不把我和景琳這門親事做成,他跑斷腿也在所不惜,我老丈人也很敬我表哥是條漢子,他們都是有錢有勢的風雲人物,他們不僅惺惺相惜,而且英雄惜英雄,每次見面都聊得很投機,甚至大談合作,所以每次去,親事雖都談不成,但都是喝酒回來的。

每次都喝到傍黑天,我才駕駛着皮卡載着表哥返回,進村前,途徑山後村,然後再駛過一片濃密的樹林,然後爬上一座六七十度的慢坡,然後兩三裡的土路駛進我村……

每次行駛到慢坡的時候,由於車速很慢,我總忍不住往車窗外左右瞧瞧,瞧得久了就不免瞧出了問題,就在慢坡背面有塊巨大的青石,上面白天什麼也看不到,只要到了傍黑天的時候,我就能看見哪裡人影浮動,當時我也沒有太放心上,是人不是鬼,要麼妖道,要麼人魔,我現在那有心思管這些呢。

到後來,我看得越來越清楚了,那巨大青石上坐着是位年長的老者,每當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在悠然自得的抽着菸袋杆子,吞雲吐霧的好不快活,每次他只要看到我在注意他,他就站起身來晃悠幾圈,看他的裝束也很特別,身上穿着一副黑色長袍馬褂,戴着一款鄉紳帽子,後腦勺上長長的辮子一直垂到屁股上,這樣的裝扮不用說,有點常識都知道這老哥們來自清朝嘛!

他是誰呢?意欲何爲,他到底想幹什麼?其實,我完全沒有這麼好奇,不管,他是人是鬼,還是那路大仙,都與我何干,我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瞧他那裝扮,沒見過的一定會認爲是來自清朝的殭屍,我很清楚,他絕不是,要是是的話,他早就襲擊我了,現在,我只能說,他是人或者是栩栩如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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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願搭理他,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他又不是到處傷人,他不作亂,我便不能滅他,後來才知道我當時這樣的想法是年少輕狂了,他的能量要比我大的多很多。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他仍不見我搭理他,有次我去山後村走親戚,傍黑天的時候回來走上慢坡,我都忘了這慢坡之北還有這麼位怪老頭的時候,他索性離開青石坐到慢坡上面的路牙上面,我見躲是躲不掉了,看他華髮蒼顏的也倒是和藹我就上去打個招呼。

“老人家,都這個點了,怎麼還不回家啊?”

“時間還早哩”他抽了一口旱菸,回答我說。

“老爺爺,你家哪裡啊?”

“就在前面的村子”

“山根村啊?”

“嗯”他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回答我。

“老人家,你快回家吧,不然,你的家人要擔心了”我知道他不屬常人,但我把必須用這種方式來與他對話。

“我怕是一時半會回不去家了”他又一連抽了幾口旱菸,臉上皺紋間流露出絲絲悲情。

“其實,我倒是想回家看看我的家人,我的兒孫”

“爺爺,你不是凡人?”

“你這鬼機靈”他‘嗖’得一聲把菸袋鍋子向我砸來,在離我額頭兩尺的地方,他突然收手,把菸袋鍋子攬回懷裡:

“這一菸袋鍋子就能把你收了,幸好沒打出去”

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也不是人魔更不是妖道,我突然想起,我們村的收魂廟就在這附近,難道一定是鬼差?陰兵我見過,白袍,帽觀,扛着‘收魂幡’不是這個樣子的,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我還是先試探一下他的虛實再說。

“爺爺,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啊?”

長辮子老頭思索一番說:“有倆兒子,六個女兒,我也不願去看,還有幾個傻孫子,還有兩個重孫,一個叫大國,另一個,另一個,對了,叫二蛋,背後整天的說我壞話,什麼吃喝嫖賭啊,爲富不仁啊”

“太爺,我就是二蛋啊”我驚愕的同時又羞愧難當的說,這一切太不真實了,我居然破天荒的遇上了太爺,他居然是我太爺邵德川,難怪,看着那麼面熟呢,仔細瞧和我大爺爺長得很像哩。

“你這龜孫”他老人家拾起菸袋鍋子又要打我,但又懼於菸袋鍋子的威力,只好作罷,隨即,哈哈哈大笑起來。

“太爺,你是鬼差?”

“龜孫,好眼力,不愧是我邵德川的後人,你也不簡單呢”

“太爺,我是陰陽先生,要不還真看不見你老人家”

“你知道,邵興澤爲什麼收你爲徒嗎?你以爲他願意啊!”

“我知道,一方面全是仰仗太爺的面子,另一方面就是太爺經常給他行方便”

“對嘍,要不他邵興澤整天能那麼牛逼啊”

“原來師父一直是打着你老人家的旗號辦事啊”

“不敢這樣講,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善事,孫兒,你懂得”

“太爺,你身上的故事大了”

“我知道你想講什麼!龜孫啊,你一定覺得,像你太爺我這種人,生前,吃喝嫖賭,爲富不仁,盤剝百姓,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對不啊”

“對啊”我嘴一禿嚕又胡亂答應,趕忙頭又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極度否認。

“龜孫,你就不要演戲了,這是事實,我自己都不怕難以啓齒,你怕什麼!我本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但是,有句話叫物極必反,由於我罪孽太過深重,陰司判官,覺得讓我下十八層地獄太便宜我了,於是把我重新發配回我們村的收魂廟裡當鬼差,既然生前沒有爲鄉親們服務過,所以死後必須補上,多爲鄉民服務,多做善事,以洗清我過去的罪孽”

“沒少花錢吧,太爺”雖然,太爺的故事量很大,但我還是免不了懷疑,太爺的秉性我還是很瞭解的。

“你這龜孫,你就知道揭人短,真討厭”

“太爺,今日攔下我,莫不是缺錢了?”我趕忙拋出橄欖枝。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世道馬上要變了,要變天了,你自己以後出活要小心些,遇着難事就來找我,千萬不要魯莽衝動,以免釀成大禍,波及遺禍三代啊”

“太爺諄諄教誨,孫兒記下了”

“嗯,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記下了就好”

“太爺,如今你神通廣大,縱橫陰陽兩道,比你活着的時候還要風光,孫兒,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上次,我和你孫媳婦走遇狼嶺,遭遇狼羣,差點葬身狼腹,被恩人救下,孫兒實在是想報答,可苦無恩人的任何音信,無以回報”

“感恩圖報縱然是好,但你明知道是誰救了你,爲何還要來問我?”

“太爺,我不知道是誰,不然……”

“最後,有緣一定會相見的,有些命中註定,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

“太爺”我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龜孫,你還要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太爺,我回去當差去了”

“太爺,你老人家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孫兒怎能輕易放你走啊!”

“你小心點,你別以爲是我的後代就能過度的與我套近乎,我是鬼差,你離我這麼近,會縮減你的陽壽的”

“不礙事的,我陽壽少了,太爺一定會給我續上的”

“就你這鬼機靈心眼多”

“想太爺你老人家如今混跡陰陽之間,可窺天道,這般本領,恐怕那孫悟空都不如你的本領大呢”

“你少在這裡拍你太爺的馬屁啊,我那有人家孫悟空厲害呢,更沒人家那七十二般變化本事”

“不,還是太爺你厲害,那孫悟空縱然厲害,也不過是神話故事,還真不如太爺好使”

“有話快問,不然,我一瞬間便遁地無形”

“太爺,你就給你孫兒看看,我和景家寨的女兒景琳到底能不能喜結連理作爲夫妻呢”

“能,能啊,怎麼不能,你那幾個傻叔叔之所以都是光棍子,就是把所有的福氣都凝聚到你的身上了,你知道嗎?”

“可,我那老丈人現在還是死活不同意呢”

“這個,這個也不難,我用我的意念左右他,而且從今往後,他會越來越喜歡你,富了三代,又窮了三代,現在又要開始富裕起來了,一道道輪迴,一溝溝坎啊”

“那孫兒二蛋再次謝過太爺了,孫兒給你老人家磕頭了”

“二蛋啊,太爺,最後交代你,記事薄現在已經由你執筆了,你千萬要記得記錄啊,你已經落下很多了,它不僅是本生死簿,還是你的功德簿,它是把雙刃劍,你修煉記錄好了,結局羽化昇仙,砸了,萬劫不復,甚至死無葬身之地啊,千萬不能兒戲啊,記得好好記啊”

“謹記太爺教誨,孫兒再次謝過太爺”

“我說過的話一定記好了,我該回去當差了”太爺起身剛要走,被我叫下:

“太爺,你老人家有什麼需要嗎?你儘管說,孫兒一定燒給你”

“有,這個,哎,還是算了吧”太爺嘿嘿的笑着像是難以啓齒,然後說:

“還是讓邵興澤辦吧,我走了,龜孫你也快回家吧,夜已經深了,記得以後別再講太爺壞話了,不然,我一菸袋鍋子收了你”太爺說着,說着,一陣秋風刮過,然後,遁於無形。

透過秋風,我也如夢初醒,我居然遇着太爺了,好尷尬,不用多講,太爺這鬼差突然冒出來,說不定真有大事要發生了,我還是小心些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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